慧清闭着嘴却是死活不喊。离忧手下再用劲一拧,笑道:“我就不信今天制不服你了。”
慧清疼得又一声大叫,心忖:好汉不吃眼前亏,只当为了这对耳朵。“师,师叔。”艰难地开口,脸上神色却似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
“这才乖。”离忧揉着慧清的光头,笑容烂若明霞。
“快看比试,正在激烈处。”慧清成功地将离忧的注意力转移,趁其分神之际脑袋一缩,从她的魔手下闪开又悄无声息地挪开步子,直到看不到她方才大舒了口气。心忖:日后看到这魔女千万要躲远些。否则真被逼得和她比武,下场必定凄惨。
而离忧此时已完全被台上的比斗吸引住,完全没有注意到慧清的动向。
台上,殷然堪堪挡开莫北一招倒刺剑,后退几步,双掌运起,手成拂手,一招“无畏印”带着一阵疾风向莫北袭去。莫北大吃一惊,他虽不认识这一招的是何来路,但观其架势已知其不是轻易能挡的。他足下一跺,横身飘开半丈,而剑同时护在身前。饶是如此,仍能感觉到四溢的掌风刮面而过。
台下,离忧的唇角噙起一丝微笑:“殷然,这才是你的实力。”
观影楼上一众人等见到殷然所使的那一招皆是圆目大睁。
“你,你们看清了么?那个,那个大悲印。”风纪的声音带着难掩的惊诧。
“什么?那是大悲印?陆峰的绝技大悲印?”
莫言脸色一片煞白,目不转瞬地盯着台上的打斗,气语满是惊疑:“夕照山庄的弟子,怎么会使大悲印?”
“二年前殷然在灵云寺机缘之下得陆峰传授大悲印,不光是他,还那夕照的一位女弟子,江离忧也有幸得其指点武功。”云啸适时的为众人解惑。一语即出,四座皆惊。只是一个殷然已让众人吃惊,此刻又听闻另一个江离忧亦曾得其指点,心中直叹这二人好运。陆峰久未在江湖上露面,旁人只以为他神龙见不见尾。事实上,江湖中人即便遇到陆峰,看到的也只是一个衣衫褴褛、醉生梦死的酒鬼,本不会将他和“绝顶高手”四个字扯到一起。
又听风纪道:“听闻大悲印需得以上乘内功作辅方可练习。莫非殷然的内力已然达到那上乘的地步?”内力修为多是以时间来累计,似殷然那般年纪而达到那么深的内力着实另人不解。
云啸夫妇对视一眼,分明是心知肚明却并不多言。
莫北躲过殷然的一招无畏印,心中大为惊骇。然而他深知此时并非迟疑之时,“剑似流水,身如行云。”剑随着剑诀而动。他心中估量着殷然方才使出那力道十足的一招后,内力必定大副下降,行动也将会不如先前敏捷。趁此机会攻上,得手的机会便会大大增加。
台下,离忧冷眼旁观早已洞息莫北的心思,只是摇头冷笑。
面对莫北即快且急的来势,殷然面色纹丝不动。两腿一分,马步陡沉。双掌运起,提起内力,双臂向外霍霍划出个圆圈,并掌外推。阔大的袖子在掌风的带动下猎猎作响。莫北只觉得一股深厚的内力带着疾风扑面而来,再想收剑时已然不及,只能咬着牙挺剑而进,同时将内力提升到十成。然而当他的剑与殷然的掌相碰时,只觉向似飞鸟撞崖般难以憾动。
凭借着墨血舍利让内力徒然提升到近十陪,又历经两年的时间,殷然的落日神掌已然练至第六重。前一轮的比试中,因对手实力相差太远,他一直未能使出全力。此时所使出的落日神掌,本不是莫北所能敌挡的。
莫北未料到殷然的内力竟然深厚至此,失策之下太过急进,反令自己陷入绝境。剑掌相撞,莫北被那股浑厚的掌力反弹飞起,“砰”一声闷响摔落在台上。剑虽未落,但握剑的手却是颤抖不停。
“我认输。”
台下先是一静,继而掌声雷动。这一场比斗的彩大大超出了众人的预料。此时众人的目光无疑尽落在那一袭青衣飘飘的殷然身上。
见到儿子被弹飞的那一瞬间,莫言的心蓦地一沉。原本指望着儿子能在这一介英会试中一举成名,不料只到第二轮便败下阵来。然而公平比斗,既然已败又有何话可说?
看到莫言面色不善,风纪拍着老友的肩宽慰道:“并非莫北不够优秀,实乃运气不佳,偏偏第二轮便遇上了殷然。殷飞的儿子,陆峰的弟子,只怕那小子的实力连我们这些前辈都不是轻易能应付的。”
安慰之言,并未能叫莫言好过一些,他仿若未闻,在心中大叹:莫非我千华派除了莫轻寒外,再无人了么?
殷然收了内力,将手掌伸向莫北,微笑道:“莫兄承让。”
“啪”莫北的手搭在他的掌中,借力一跃而起,方才的黯然神色一散而尽,扬眉一笑:“心服口服。不过你莫得意,终有一天我能赶上你。”
“好,拭目以待!”
“怎么样慧清,我就说殷然一定会赢,没说错吧。”离忧笑嘻嘻地说罢,却未得到回应后四下张望,未看到慧清的身影倒见云寒不知何时站在她的身旁。
“赢了么?”她客套地问了句。
云寒满面带笑:“赢了。”
离忧只“噢”了一声便不再出声。原本就和他无话可说,此际更不愿再去招惹他。面对离忧的冷漠,云寒却似乎并未感觉到什么不妥,反是凑近了一些,沉吟了片刻,小声地道:“离忧,晚上能到塘边的凉亭去吗?我有话想对你说。”
看到离忧侧过头,他慌慌地垂下头,似乎不敢目视她的眼神一般,脸上浮现一片若有若无的绯红。
“好,今晚子时,凉亭见。”
原本还心怀忐忑,在听到离忧爽快的应下后,登时喜出望外。“好,就子时,不见不散,不见不散。”他裂着嘴,笑得似个孩子一般。
是夜,离忧如约而至。夜色浓如墨,凉台内泛着橘色的暖光。随风摇曳的烛光中,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扶栏而立。头束银冠,冠是用上好的银丝细细编制而成,冠前镶着一颗鹅卵大小的猫眼。身着宝蓝阔袖锦袍,领口袖口处皆有细的纹饰。腰系同色带,正当中那二寸见方的羊脂白玉扣在烛光的映照下泛淡淡的光晕。如此盛装,只为已悦者。
云寒看到离忧蓦地一喜,待迎上前时又觉千言万语不知该如何说起。只是憨憨地一笑,手一指:“坐吧。我特意叫厨房准备了些小点心,咱们一起用。”
石桌上摆着五个描花小碟,致的点心盛于其上。离忧心头一动,想起晚间大伙一同用饭时她胃口不佳只食了小半碗。那他竟然注意到,细心地替她准备了点心。然而他越是如此,她越觉得不能再和他纠缠下去。离忧并未落坐,更未用动桌上的点心,一句话切主题:“不坐了,我来此只是想问你一句话。”
“先坐下,有何话可慢慢道来。”云骞微笑着的眼眸过一丝尴尬。
离忧依然负手而立,丝毫没有要坐的意思,忽道:“云寒,你是不是喜欢我?”此话若是出自旁的女子必定是面带羞涩,但她问得直接,语气淡然无波,似乎在问“你吃饭了么?”那样随意。
云寒一愣,面色泛红,心跳加快。然而他未感觉到她语气中的冷漠,只想着她能看出,她注意到了,那么是不是代表……云寒点了点头,大大方方地承认:“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就……离忧,你,你呢?”虽是极力克制,但紧张的心情依然难以平复,以至于说话都断断续续。手下意识地揪着衣袍,好不容易说完,掌中已是一片潮湿。他凝目看向她,满心的期待。然而当他听到她那决然的话时,火热的心瞬间凝成了寒冰。
“我不喜欢你,所以你还是断了这个不可能的念想。反正你我相识也不过才几日,趁着情尚浅,挥慧斩情丝应该不难。”
凝成寒冰的心骤然跌落,摔成了粉碎。揪着衣袍的衣忽地松开,微微颤抖,指尖一片凉直透骨髓。他的眼眸直直地盯着离忧,失望、伤心、痛苦纷杂在一起,紧接着一切的情绪又转为不甘。他忽地抓住她的玉手,执着地道:“你心里的那个人是殷然么?难道我真的比不上他么?他只是比我早了一步,只早了一步。给我个机会,让我证明给你看我比殷然更适合你。”他的语中带着一丝乞求,让人不忍拒绝。
离忧却是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抽回了手。只是不忍再看他的眼光,她侧过身去。话已至此,既要绝情便索更绝一些吧。
“你晚得不只是一步。我和殷然历经风雨方才到这一步,生死与共是我们誓言。此生,除了他我不会再喜欢任何人,更不可能给你机会。这世上的女子多的是,凭你铸剑山庄少庄主的身份还怕找不到比我更好的么?”一席话说罢,离忧转身而去。
云寒一动未动,忧伤的目光呆呆地看着那抹清丽的身影一点一点地溶入深浓的夜色中。从始自终她都不曾回头看一眼,留给他的只那个绝决冷漠的背影。清柔的夜风缓缓拂来,石桌上的烛光微微颤动。蜡油滚滚而落,似是伤心人的眼泪。寂静的夜,只有那个颓然的身影伴着烛光相对两无言。
小径上正在大步而行的离忧忽地眉头一皱,沉声喝道:“什么人?出来!”
“哎呀,竟然被你发现了。”伴随着一个清朗而一贯戏谑的声音,殷然自一片树影后款款走出。
“你一直在跟踪我?那刚才凉亭的事你也肯定看见喽?”
“你偷听在先,眼下咱们算是扯平了。”
“殷然,手伸出来。”
“干嘛?”虽是有些疑惑,但殷然还是依言伸出了手。离忧抱着他的手,张口便咬了下去。殷然冷吸一口气,紧咬牙关一声不吭,望着她的眼神中满是爱怜。片刻后,感觉到离忧已松口,他方问道:“解过气,心里好过些了么?”
心中堵闷,一时冲动方才咬了他,此时看到他手背上的牙印已渗出丝丝血迹又心生悔意,低喃道:“疼不疼?真是个傻瓜也不知道躲。”
“我就愿意让你咬。”他拉过她手,又指了指自己的唇,坏笑道:“你若觉得还不够,大不了这里也让你咬。”
“想得美!”离忧抿嘴一笑,想甩开他的手,却被他顺手一带紧紧地圈在怀中。
“除了我之外,你不许再咬任何人。”殷然的声音在离忧的耳畔边响起,带着一股润热的气息,吹进耳中溶入了心坎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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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有人送我花了,非常感谢,就是不知道是谁。
新年了,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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