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租的房子位于谢尔盖耶夫的小镇上,莫斯科北面。邻居虽然和蔼,却不可亲,个个都是矜持的样,所以除了房东太太,平时很少有人会来按响我们家的门铃。
但是来这里观光的旅人和推销员却是缕缕不绝。
特别是推销员。推销的东西无奇不有(人头骨都有!)推销员也是千奇百怪,其中,给我留下最不可磨灭的痛苦回忆的,还要算那位酒糟鼻的大胡子老头。
某一个周末的上午,门铃再次被按响。a去学校教小孩俄语,我在厨房喂白毛。
“先生,买剃须刀吗?一刀多用哦!”一个脸上打着无数皱皮的老头头顶皮箱,赫然眼前。
一刀多用?简直一句话戳中我的萌点!我毫不设防甚至迫不及待地问:“多少钱?”
“这把吗?5400卢布。”说罢,他很自然地从皮箱里将一把剃须刀放在桌上。
“为什么这么贵?你抢钱吗?市场上才1680卢布!”我拿起来看了一通没发现与普通贴面浮动刀头有什么区别,忙送回他的箱子,“太贵了不要,你走吧。”
“不贵不贵,这样吧,看你诚心诚意的,”老男人弯下腰了一会,又变戏法般变出两把,“两把10500卢布,一口价,便宜好多哩!”脸上还浮现出受了很大委屈的神情。
“一口价个毛,说了不要,带着你的剃须刀出去!”我拉开门,不想再跟他胡搅蛮缠,要知道,5400卢布够我们过一个星期!
“先生,这已经很便宜了!请不要再耽误我的时间!”他忽然换了一副神情,脸孔狰狞地凑到我前面,“你快买,买了我好去下家推销!”
“你他妈脑子有毛病!是谁耽误谁的时间!我马上还要去学校!给我滚出去!”以为老子是被吓大的?想来强的?我彻底对这个老男人同情不起来了。
“你去不去学校与我有什么关系!你到底买不买下来?”他丝毫不退让,还逼近一步,表情更像魔鬼。
“不。”我把门又拉大一点,“,给我滚出去!”
“看看,你住这么好的房子,吃这么有营养的食物,有电视看,还有漂亮的女朋友相伴,身强力壮,英俊潇洒,却要在这里和我一个这么大年纪的老人纠缠不清,况且,我为了卖个你一把剃须刀,脚都磨出泡了,看看!”说罢,他一屁股坐下,开始脱鞋。
“,我住这么好的房子是租来的,吃这么有营养的食物?我比狗吃的都差!电视昨天刚因为付不起信号费断了,漂亮女朋友?哈哈!老子爱的是男人!你他妈给老子滚,身强力壮英俊潇洒又不是你养我的,关你毛事!”我气急,要去拽他,这该死的老头居然死命抱住了桌子的一条腿。
“你——哇……你,你这个年轻人,难道就没有一点同情心吗?我看你一脸有文化的样子,没想到心这么狠,忍心对一个老人这么残忍,我顶着能烤死人的大太阳步行三十公里路来到这里,你却一把剃须刀都不买,呜呜呜……”
“咦咦?我有拜托你要步行三十公里来这里吗?这和我有什么关系?”真没想到他还有这一手,眼泪说洒就洒,鼻涕要流就流,惊得我语气也放软不少。而对面那个老脸皮厚的,看准这个机会,哭诉的更加委屈了。
“当然有关系啦!我是受神的指引才来到这里的。神说你可以帮助我们。我的三个孙子,在家里嗷嗷待哺,没有钱喝,只好凑合着喝玉米汤,整日里面白饥瘦,贫血营养不良,呜呜呜……我的老母亲——”
“stop it!”转身回去数钞票,“拿去,5400卢布,快走吧!”
“先生,5400卢布一把 ,10500卢布两把,哪个划得来?”他脸上象征苦难的泪水顷刻间化为乌有,接过钱,转而神抖擞地对我微笑。
“你不要得寸进尺,滚!”我上去再次拽他。
“好吧,那好吧,我会再来的,谢谢你,先生。”他从容地站起身,笑眯眯地走人。
“别再来了!”我气的呯上门,忿忿然瞅着那把一刀多用的剃须刀生气,下一秒我就咬牙切齿地抓起它往卫生间跑,不把它用烂难解我心头怒火。
撕开包装,按上两节电池,打开开关,传动轴发动,嘎——吱——嘎——
这是什么声音?
嘎——吱——嘎——噗,忽然,弹簧在电光火石间冲破罩网,以n圈360度空翻后,姿态优美地稳稳着陆——马桶。
噢,shit!
等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后,剃须刀已经以断头尸的形态昂首挺立。我气的转身就往门外跑,拔腿追那个该死的老男人,可哪里还有影子!徒留下我一人在风中凌乱。
白毛远远地眯着眼嗷呜了一声,如此愉悦。
晚上回到家,a正在厨房煎**蛋。这是他做的最好的一道菜。
“亲爱的,我回来啦!”我喜欢在进门的时候大叫一声,以看到他脸色被吓得煞白为乐。后来他慢慢习惯,修炼到了即使跑去他耳边大喝,也能镇定自若,坦然处之。
“唔。”他难得地没有无视我,从门后伸出脑袋,“今天你的朋友t(意为风筝)来过,我说你晚饭的时候就会回来,可他有事先走了。”
&?”我飞快地转动脑子,也没想出有叫t的人。
“咦?你不认识吗?推销男士爽肤水的t,我买了他两瓶。”a的话出奇的比平时多,我猜他也很好奇我那位朋友,事实上,我更好奇。
“我没有营销领域的朋友!”一想到上午悲惨的遭遇我就火大,等等——“fuck!是那个酒糟鼻的大胡子老头吗?”
“你的形容力有问题。”他笑着摇头,重新摆弄**蛋。
“天,他是个骗子,居然还有脸皮来!”我气的差点跳起来,“看看,这就是5400卢布的产物!”转身从卫生间搜出罪证给a看,“爽肤水多少钱?”
“520卢布,友情价。”
“友情***毛,不是友情价难道要5200卢布?而且东西不光是贵,还劣质!”我拧开瓶盖,往鼻子下面一凑,果然……没有任何味道,分明是自来水!
“这是自来水。”我淡定地说,“又被摆了一道。”
a不可置信地瞪大他那双极为漂亮的绿色眼眸,过了几秒也去掀开另一瓶的瓶盖,脸色转为更加销魂的呆。
对此,我一点都不奇怪。
蹲点在厨房的白毛又是嗷呜一声叫,神似哀怜。
可我万万没想到,那个厚颜无耻的老男人居然还敢卷土重来。
就在我们打算吃速食食品吃到死的第三天,老男人摆了个圣母玛利亚的表情降临在我们门口。
“hi,先生们,早上好!”他优雅地微微一笑,脸上的皱纹也跟着被剧烈地扯动。
我顿感眼前一片黑暗,“滚,还想再骗?以为我们是傻瓜?再来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先生,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卖的可都是好东西。你自己不会用罢了,对了,今天我要向你们推荐的是,哇,你干嘛?”
我卷着袖口就准备冲上去给他一拳头。却看见那该死的老头目光远远地落在我的身后。
“hi,a!a!你不记得我啦?”老男人像是看到救星似的冲进客厅。
a显然也看到了他,令我意外的是,他竟然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并对我意味深长地投来一瞥。我当即感动的痛哭流涕,原来他早想好对付这个王八蛋的绝招了!于是我也马上含情脉脉地回以一视,用口型对他说:拜托你了。
等我从卫生间出来,客厅早就没了人影,转了一圈回到书房,a已经一如既往坐在桌前数着拍子画格律图,他常常一坐就是一整天。
“这么快就打发走了?”我的好奇不是假的。
“今天有吃,在水池里。”他简短的回答我。
我心下一喜,三步并两步地往厨房蹦,果然,两天扁鱼翻着白眼横尸水池,死状惨烈。
“woops!终于有吃了!”忽然又想到什么,“不会又是天价买来的吧?”
“16卢布,应该和超市差不多?”
“16卢布?比超市还便宜!他良心发现,改邪归正啦!这要感谢你呀,不辞辛劳将他引入正途。”我兴奋地跑去厨房搂住a的脖子,被他毫不掩饰地白了一眼。
想想自己也真是没出息。
这天,a照例去学校给教授做ta(助教)。
我容光焕发,神采奕奕,一瞬间好似重新找回了对生活的希望。把鱼切成四块,煎鱼,烧汤,白煮,糖醋,乐得合不拢嘴,不一会,鱼香味满溢,连白毛也忍不住兴奋地直摇尾巴。
我当然不会理睬它,双手颤抖着夹起一块,老子不去考厨师太可惜啦!又忍不住尝了一口,白毛眼见着我丝毫没有与它分享的意图,愤恨的朝我叫,叫你个毛,又不是猫,吃个毛的鱼!
半小时后。
a从外面打开门,一定是在下雨,他浑身上下湿透,黯红色的长发湿哒哒地垂在肩头,乍一看,是一种非常寂寞的美,像一朵盛开在黑暗的红莲。
可惜我完全无暇欣赏。
“你怎么了?”他丢下书,慌忙跑来扶横在地上口吐白沫的我。
“鱼……”我有气无力地叹了口气,神似幽怨,“有毒……”
“怎么会这样?”他笨拙地把我拽上沙发,又跑去打电话。
“老子……拉的……快死啦……”要不是当即决定打电话向他求助,估计等他自然回家时我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诶唷,肚子***疼死了!”我痛苦地呻吟着,目光乞怜地追逐着a,一说话就感觉嗓音酸涩,肚子翻腾,忍不住第n次飞奔去厕所。
白毛兴奋地打了个喷嚏,嗷呜嗷呜叫。
那天晚上的新闻是这样的。
位于莫斯科北面谢尔盖耶夫小镇的私人鱼塘,今天上午遭人恶意投泻药,导致大量鱼群死亡。不法商人趁机捞取暴力,以低廉价格将有毒的鱼贩卖给周围民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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