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温暖的床上醒过来，身边的人还在沉睡。尽情呼吸了一昼夜的皮肤柔嫩得仿佛婴儿，女人伸手在她脸上了一把，掀开被子下了床。

    起床，刷牙，洗脸。女人捧着凉水洗干净了脸上的泡沫，腰被一双柔若无骨的手搂住了。

    “你又要去哪儿？”那双手的主人问她。

    “小竹，”女人拿起一边的毛巾擦干了脸上的水，“我该走了。”

    抱着她的人躲在她身后，从镜子里只能看到她长长地卷发，还有那双纤细干净的手。

    “我哪点不好呢？”那个被她叫做小竹的女人问她，“你想要出去闯事业，我可以在家给你做饭等你回来。你如果累了想要在家闲着，我可以出去赚钱养你。你为什么不愿意留下来？”

    女人慢慢扳开她的手：“九点的飞机，我要去机场了。”

    登机口。

    宽敞的大厅人来人往，大理石的地面映得整个大厅明晃晃的。人声嘈杂，女人坐在椅子上，旁边长卷发的女人搂着她的手，脸埋在她肩颈。

    “不要回去。”她说，“不要嫁给那个男人。”

    “你以为我想么？”女人皱眉，“他有钱有地位，是我爸妈想要的。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你从来没有为我想过。”她第一次指责她，口中喃喃的重复着，“你从来都没有想过。”

    女人拉开她的手：“我走了。”

    然后站起身，提着行李箱，头也不回的进了安检口。

    她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对她说一声“再见”。她太狠，所以老天爷惩罚她，让她的飞机从天上掉下来，坠到地上。机舱里的人大声尖叫着，忽然减低的气压让她喘不过气。悔意从她心底渗出来，她想回到没有登机之前，在任何的一刻，抱着那个爱她爱到骨子里的女人说一声：“我爱你。”

    可惜她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

    姨娘看到王妃脸上慢慢流下泪来，泪水顺着她的脸留到唇边，然后沿着下巴滴到了被面上。

    姨娘拿出丝巾，帮她把泪水碾去。

    “大夫说过几天就会好了……”

    姨娘收回了手，看着王妃脸上渐渐肆意的泪水。

    这不只是流泪，这是在哭。

    “因为……那个小竹么？”姨娘愣愣的问她。

    你心里要多么恋着他，才会让你这样的人哭成这个样子。

    姨娘觉得心口有些堵，就快喘不过起来。她温柔的帮她擦着脸上的泪，回过神来时，自己早不知何时已然泪流满面。

    我这是怎么了？

    姨娘慌忙用丝巾擦着眼泪。

    “我去帮你倒茶。”她急切的站起身，远离了王妃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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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栖桐回到屋子便抱着良玉的腰不肯放，告诉她：“我和娘亲身份该对调一下，她当女儿，我做娘。”

    良玉憋着笑：“又怎么了？”

    “你说，”赵栖桐问她，“她到底是怎么长大的？”

    良玉想也不想，笑道：“有个和你一样的娘。”

    赵栖桐又在她颈间蹭了蹭：“外祖母真是不容易。”

    良玉着她的头，忽然发觉赵栖桐越来越像猫了。有猫的脾气：顺毛就会很乖，逆了她就会生气；还有猫的喜好：喜欢蹭人。

    和当初见到的江流简直是判若两人。

    良玉带着几分小心思告诉她：“我想养只猫。”

    “猫？”赵栖桐顿了顿，“养猫做什么？”

    良玉微微翘了嘴角，只是背对着赵栖桐，她也看不到：“你不在的时候我也好有个伴。”抱着它就像抱着你一样。

    “是么？”赵栖桐想了想，“那我想养只小猪。”

    良玉回过头去，狠狠的瞪着她。

    郡主装作毫不知情的继续抱着佳人。

    良玉还没来得及发难，外边丫鬟来报，说是姨娘过来了。良玉连忙挣脱了赵栖桐，过去迎她。

    “良玉也在？”

    赵栖桐笑道：“她一直都在。”

    姨娘知道这对姑媳关系好，倒也没多大在意。赵栖桐招呼她坐下了，她却一言不发，低着眉看着桌面。

    “我去叫人那壶茶过来。”良玉起身，“难得姨娘过来，不如再和栖桐多说会儿话。”

    她何其聪明，一眼就看出姨娘本是想找赵栖桐说话，只是碍着她在不方便说出口而已。于是她主动告辞，为姨娘腾出地方。

    姨娘果然顺着她做的台阶留下来了。

    良玉出了门。

    “姨娘可是有话要说？”赵栖桐问她。

    良玉看得出来的事，她当然也看得出来。

    姨娘迟疑了半晌，问她：“郡主……可曾听过……小竹？”

    话出了口却又立刻收了回去：“罢了……”

    “你说沈竹么？”赵栖桐愣了愣，“娘亲告诉你的？”

    是我唐突了。

    姨娘想。

    人家的私隐，我怎么能随意问询。这么做真是有违父亲平日的教导。

    哪怕她心里对这件事在意至极，却也打定主意不再追问下去了。

    “不是。”姨娘改了口，“是我听错了。”又道，“打扰郡主了。戚兰先告辞了。”

    赵栖桐点了点头：“慢走。”

    良玉端着茶进来。只是姨娘既然不愿意她听到，她也没理由问赵栖桐姨娘到底说了什么。

    良玉给赵栖桐倒了杯茶，递过去。

    赵栖桐在想事情，对此毫无反应。

    良玉端着茶慢慢的吹凉。

    姨娘回了王妃那边。大约因为她的离去，王妃无事可做，已经睡下了。姨娘走回床边，看到王妃脸上干掉的泪痕。

    心尖某一处，仿佛针一样的小东西轻轻的扎着她。

    天色还早，姨娘看着床上的女人，慢慢的发了呆。

    王妃眼睛出了问题，赵正再也不能不管了。他从里回来，寸步不离的陪在王妃身边。赵正占了姨娘平日的位子，姨娘便只能隔得远些看着。赵正很会照顾人，王妃的饮食起居她再不用担心。

    连瞎个眼都这么有心机。

    赵栖桐说她。

    王妃抬手给她一记爆栗子。

    良玉一个不注意赵栖桐就被王妃弹了一记爆栗子，连忙过来验伤。赵栖桐额头红了一片，正死死的瞪着王妃。

    “别瞪了。”赵正好笑，“娘亲打你是应该，你难道还要打回去。”

    赵栖桐伸手在他额上狠狠弹了一下。

    赵正捂额：“你弹我作甚？”

    赵栖桐回应的理所应当：“弹你娘亲心疼。”

    “呸你个小兔崽子。”王妃笑着骂了她一声，伸手去赵正，“没事么？”

    “没有的。”赵正笑着抓住王妃的手，“闹着玩呢。”

    “不要让她随便欺负你。”王妃捧着他的脸，“你是哥哥，她要是敢惹你你就揍扁她。”

    赵正忍不住笑了起来，抬眼去看良玉。良玉手揉着赵栖桐的额，眼睛看着赵栖桐的脸，笑得好看。

    姨娘远远看着，一家人的温情没有她足的地方。

    她转身看着外边。

    “戚兰。”王妃叫了她一声，“你又到哪儿去了？”

    姨娘回过神来：“我在这里。”

    王妃朝她伸出手。

    姨娘走过去，像从前一样握住了那只手。

    “不要离我那么远。”王妃说。

    姨娘点了点头：“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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