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玉抱着猫儿起了床，丫环们给她梳妆好了，良玉便随口问了她们一声安国公主是否出了王府。

    “尚未。”丫鬟告诉她，“公主殿下带着郡主去了王妃那边。”

    这倒是奇怪。

    良玉想。

    她本以为安国公主会带着赵栖桐去哪儿好好教训一番的。

    赵栖桐出门时哀怨的眼神她还记得清清楚楚。

    丫环们发现少王妃的脸色分外好看，仿佛得了什么大喜事一样。

    “我也过去瞧瞧。”良玉抱着猫儿起身。

    到了王妃院前，远远便听到了安国公主和王妃的笑声。良玉进到院子里，隔得远了，只看到远处什么人一袭妖艳的红衣站在雪中，露出高挑白皙的脖子。小巧的耳上缀着好看的耳坠，微微晃着，衬得她越发的妖冶。只可惜背对着良玉，良玉也看不真切。不远处的凉亭中王妃和安国公主悠闲的斟着酒，似乎都在笑那站着的女人。

    良玉往前走了几步，问王妃：“栖桐——”

    红衣的女人回过头来。

    良玉呆了半晌。

    眼前的女人化了极艳的妆，桃花眼微微眯起，透出无限春光。薄唇樱红，眉梢入鬓，果然如她的背影般妖冶。只一张淡漠的脸，浪费了好妆容。

    良玉掩唇而笑。

    早就知道赵栖桐是美人了，只可惜她素日不喜打扮，青衣束发，素面朝天。如今打扮一番，姿色竟与安国公主不相上下。

    良玉收了笑意，慢慢走到赵栖桐跟前，小声叫她：“笑一笑？”

    要笑得妩媚才能让这一身打扮活起来。

    “对了，笑一笑。”王妃笑得好看，“栖桐，良玉都这么说了，可见你笑起来一定很好看。”

    赵栖桐还是那副淡然的样子，斜眼看了凉亭中一眼。

    只一眼，原本木然的妖冶美人忽然多了丝冷艳的意味。

    良玉仍然惊讶于自己的所见。也多亏赵栖桐平日不喜打扮，不然肃王府的门槛怕早就被人踏破了。

    这是她的情人啊。

    良玉微微笑起来。

    “你怎么过来了。”赵栖桐问她。

    “看你。”良玉笑道。

    “先去亭子里。”赵栖桐牵着她的手往亭子里去，雪慢慢的已经下起来了，飘飘扬扬落到两个人身上。

    “慢着慢着！”安国公主叫住了她，“一日之期未到，你还是我的。让你笑一笑都不成，那猫儿我可收回了。”

    赵栖桐牵着良玉进到亭子里坐下了，这才去看安国公主。

    “栖桐妹妹——”安国公主拖长了音媚着声叫她，“当真不笑？”

    赵栖桐慢慢走到她身边坐下。

    安国公主好奇的看着她：“做什么？”

    赵栖桐忽然笑了起来，仿若冰雪消融，万物逢春：“皇姐——”

    安国公主愣了愣。

    赵栖桐欺身压到她身上，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微微斜着眼笑盈盈的看着她：“皇姐可满意否？”

    王妃在那边抚掌大笑：“好好好！不愧是我的女儿，老娘的霸气你还总算有点！”

    赵栖桐仍旧压着安国公主，媚眼如丝：“皇姐还要什么？只要皇姐说，栖桐一律照办就是。”

    “是么？”安国公主从来不是善类，只瞟了一边微微愣住的良玉，挑眉道，“今晚到我房里陪我。”

    “今晚是罢，好。”赵栖桐直起身，“到时候皇姐可不要跑。”

    王妃在一边笑得失了声：“宝贝你终于有点样子了。对的就该这样，人犯我一尺，我还人一丈。只有我吃别人豆腐，别人只能吃瘪。”

    赵栖桐依旧眯着眼：“娘亲说得是。”

    良玉怀里的毛球叫了一声，懒洋洋的继续睡觉。

    等姨娘过来续茶的时候，赵栖桐正斜靠在长椅上，看着庭外慢吞吞的喝着酒。长袍下摆拖到地上，广袖滑到小臂下，脸上表情依旧是淡淡的，垂着眼看着她。

    姨娘微楞。

    “姨娘好。”赵栖桐淡淡道。

    姨娘朝她点了点头，拾阶而上到了王妃身边，靠着她坐下了。王妃小声问她：“觉得栖桐像我？”

    姨娘点了点头。

    王妃笑了笑，没有再说。

    安国公主贴着赵栖桐坐下了，夺过她手里的酒杯：“好妹妹，一个人喝闷酒多无趣。来，过来陪姐姐。”

    赵栖桐懒洋洋的回过身来。

    王妃笑盈盈的去看良玉。

    良玉脸上不见别样，淡漠得和赵栖桐有得一比。只可惜良玉和赵栖桐不一样，赵栖桐平日就没什么表情，良玉却是眉眼间都温柔婉约的。此刻越淡漠就越表示她在意，王妃看得好笑，斜眼瞧着赵栖桐，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你又喝酒了。”姨娘这才注意到，她特意为王妃泡的茶，却被弃之一旁。

    “戚兰——”王妃微微叹了口气。

    安国公主的眼睛在良玉和姨娘身上来回看了一遍。

    刚才进来的时候已经见过姨娘了，彼此间算是认识。只是初见姨娘她就微微诧异，此刻有了良玉做比，更觉得有趣了。

    “婶娘，”安国公主人一样的人，笑眯眯的问王妃，“莫非这位姨娘——”欲言又止，偏偏不肯说下去。

    “话说一半不说全可是有失礼仪的。”王妃眯起眼，伸手挑起姨娘的下巴，眼睛却看着安国公主，“戚兰怎么了？”

    姨娘想推开那只手，可是又不敢。只能由着王妃这么举止暧昧的勾着她的下巴，微有赧色。

    安国公主夺过赵栖桐手中刚倒满的的酒慢慢的喝着，笑着倚回了赵栖桐怀里。

    王妃见她不问了，这才回过头附到姨娘耳边，小声问她：“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么？”

    姨娘被她呵气吹得脑子熏熏然，摇了摇头。

    赵栖桐拿着安国公主的酒杯满上了一杯，慢悠悠道：“娘，你别看着姨娘人好就欺负她。”

    王妃没有理她，慢慢直起身来。余光瞟到良玉怀里的猫儿，伸手就把它拎了起来。

    “你叫它什么名字？”王妃问良玉。

    良玉摇了摇头：“没想好。”

    “叫它白饭吧。”王妃道。

    “娘，”赵栖桐白眼过来，“我知道你看的书少，但是也不该这么乡土。”

    “你知道什么。”王妃捏着猫儿的耳朵，笑眯眯的，“就叫它白饭。”

    赵栖桐蹙眉：“不行。”

    王妃咬牙，面露凶光：“白饭。”

    赵栖桐和她大眼瞪小眼。

    “不如……”姨娘一边打圆场，“叫白雪？”

    王妃懒洋洋瞟了赵栖桐一眼：“白饭。”

    两个人眼神相撞，许久。

    赵栖桐低下头去喝酒：“白饭。”

    良玉觉得她是故意的。

    王妃笑眯眯的挠着白饭的下巴：“白饭……”

    猫儿张嘴小声喵了一声，伸出粉嫩嫩的舌头舔了舔王妃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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