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弯腰去牵姨娘的手：“走吧。”

    姨娘随她起了身。

    “站、站住！”孙夫人终于反应过来，“你不能带她走！”

    王妃慢慢回过头来。

    “孙夫人，”王妃淡淡道，“你可知我肃王府有多少侍卫，多少家奴？”

    孙夫人愣了一下，不知她是何用意。

    “那么孙夫人可知我肃王府多少家财，多少田宅？”

    孙夫人皱着眉看着她：“不知。”

    “夫人一概不知。”王妃笼着袖子淡淡的瞟了她一眼，“那么夫人可知，这个大宋朝除了陛下，有谁敢与我肃王府相提并论？”

    孙夫人迟疑了许久，摇了摇头。

    “夫人也知道了，除了陛下直系，大宋再没有哪户人家比我肃王府好。戚兰在我那里，我就能给她外人一辈子享不到的荣华富贵，锦衣玉食。”

    孙夫人愣了一下，张口欲言。王妃却先她开了口，言语间依旧淡淡的，却有股抹不去的气势： “这是亲家想为戚兰求的，我都能给。戚兰究竟要什么，亲家却未曾想过。”

    孙夫人哑口无言。她这个妹妹打小就是温和内敛的子，有什么想法也不会说出去。正是因为如此孙夫人才对她这么心，总担心姨娘不会做打算吃了亏。可是姨娘究竟要什么呢？

    孙夫人看向姨娘：“兰儿，你告诉我。”

    姨娘站在王妃身侧，道：“姐姐为妹妹着想，妹妹感激。只是妹妹并无所求，惟陪在王妃身边就好。”

    王妃笑着抿起唇角。

    姨娘回过头去看她，见她面上乌云散去，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姨娘回过头来。

    “我会宠她，惯她，纵她，知她冷暖随她喜怒。”王妃笑道，“我没有一诺千金的习惯，此言却一定不虚。”

    孙夫人颓然：“这怎么可以……女人和女人……”

    王妃抿唇而笑：“烦劳夫人告诉那个人：沈白从来就不是规规矩矩的人，皇家身份不是我的枷锁，只是我的护身符而已。”

    言罢，微微欠了个身：“告辞。”

    “等等，”孙夫人起身叫住了她，“我有话问你。”

    “请说。”

    “良玉是不是也……”

    王妃微微一笑：“亲家觉得呢？”

    孙夫人跌坐到木椅上，捂着脸抽泣。

    姨娘跪到地上，朝她磕了个头：“姐姐，兰儿走了。”

    孙夫人一下子哭出声来。

    ——————————————————

    马车出了东京，一路南行，当夜就宿在了驿站中。赵栖桐男装打扮，顶着赵正之名和良玉同宿。一路车马劳顿，良玉早早就睡去了。半夜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赵栖桐披着衣裳坐在灯前，翻看着什么卷宗。

    “怎么还不睡？”良玉坐起身。

    “我找到了一个东西。”赵栖桐笑着拿着卷宗过去，坐到床边指给良玉看，“早前我就叫人到蜀地寻找这种植物，终于找到了。”

    良玉满面狐疑：“什么？”

    “番茄啊番茄。”赵栖桐笑着把那页纸折起来，“娘亲知道了还不笑疯了。”

    “番茄是什么？”良玉凑近了看着那本厚厚的卷宗，“这又是什么？”

    “这是我找人编写的各地植物记载。这一本夜里刚送过来。”赵栖桐道，“这些事情都是娘亲着手发起的，肃王府每年花大量的钱财让人在这些事情上，外人很少知道。”

    “王妃的喜好……真是奇怪。”

    “所以才是我娘亲啊。”赵栖桐合上卷宗，“这些事情现在看来没什么用，谁也不知道以后会有什么影响。”顿了顿，“这是娘亲的原话。”

    良玉摇了摇头：“王妃非常人。”理解不能。

    赵栖桐笑起来：“明天陪我去个地方。”

    良玉点头。

    第二天出门时，驿站外站着一个灰衣的男人。见到赵栖桐出来，迎上前来唤了她一声“郡主”。赵栖桐点了点头，牵着良玉上了马车。男人前头驾车，偶尔和赵栖桐说说话。

    “王妃可还好？”男人问她。

    赵栖桐道：“很好。就是越来越懒，懒得出门了。”

    驾车人愣了一下，笑道：“郡主说话顺了不少。”

    赵栖桐淡淡应了一声，道：“今年有多少种子？”

    “三千多种。”那人道，“都按照王妃的意思用避水的牛皮纸和石蜡封起来。每种种子和植株的图样记载下来整理成册，只是有些植物的药理不清楚，没法完全。”

    “辛苦你了。”赵栖桐道，“这些东西只能靠以后一点点完善了，能做多少是多少。”

    男人点了点头。

    良玉知道这大约也是和那本卷宗相关，赵栖桐做的事情太奇怪，良玉索不管不问，倚着车厢看着车外的景致。可惜虽已算初春，外边却还是一片萧条。

    “是否觉得无趣？”赵栖桐问她。

    良玉回过头来看她：“实话么？”

    赵栖桐点头。

    “我并不在乎你做的事是否有趣。”良玉淡淡道，“我只是陪你出来走走。”

    赵栖桐抿唇而笑：“确是实言。”

    “不过——”良玉话锋一转，“我知道你做的事，比我看见的有价值得多。”

    赵栖桐笑起来：“娘子这么说，为夫都不好意思了。”

    良玉半笑半恼的白了她一眼。

    ——————————————————

    姨娘回了肃王府之后，一切照旧。王妃带人闯尚书府的事很快在坊间传开，这个平日不常露面的肃王妃一时间又成了风口浪尖的话题。

    “为什么会这么大张旗鼓？”姨娘问她。

    她原本以为王妃会选个低调的法子。

    王妃眯起眼：“戚兰不喜欢么？”

    姨娘道：“喜欢。”

    “咦？”王妃笑起来，“戚兰第一次说喜欢。”

    姨娘道：“恩。”

    “今天可以喝酒么？”

    姨娘静静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王妃扶额：“我去沏茶。”

    果然是……耙耳朵在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