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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当林绩的武学先生王师傅到位的时候,端午节刚过,此前的课程,因林绩还是小孩,早上辰时开始读书,午后到申时下学。下了学的林绩要么在自己书房复习预习练字勾描几笔丹青——书画一家,徐先生字写得好,画画自然也不差到哪里去,虽然是业余画家,然而教习林绩是尽够了,林海也不是要徐先生教出一个供奉画师来,读书习字算正道,画画不过怡情养,也算是封建标准贵族男子素质教育的一部分罢了。

    “古来君子皆有六艺”——这是林绩一开始想学武时就打着的旗号。林绩渐大了,本来徐先生还想着寻个时机申请学习时间延长到申时末,现在被林绩一个习武的说法生生拘在心里默默地流产了,然林绩一向不是胡闹的人,且林绩的课业也没有因为学武而落下,教了这几年,他本自觉得林绩学习这么出色也有原因是自己教得不错,且林绩一如既往的尊重学业尊重自己这老师,学武也是真学,并不是公子哥儿胡闹,最重要的是——x的都定下来了,大boss林海不反对。也就心里去了存在膈应的想法,自然也没什么意见了。

    现在时间表调整了,徐先生的时间不变。林绩申时下学,休息两刻钟,便跟着王师傅学习。习武是辅助,林海给定的时间是一个时辰。

    (林绩:那也尽够了,我又不是要当武状元的。)

    王师傅早年从军,积年羁旅,后来腿脚有了不妥,自然就不能再呆在军队了。回了家乡——他家乡就是杭州,因功夫很好,就在一家官宦人家做了那家儿子的师傅。那官员品级不甚高,听闻盐台林大人家寻林公子的武学师傅,便问了王师傅一声,寻得他没有异议,便忙不迭向林海引荐了。也是借机向林海卖个好的意思,如今林海年纪不到四十,在盐运使的位置上已经呆了几年,去年加了官,虽然在外放期间只是一个虚衔,晋的爵位却是令浙江官场都暗吃了一惊的:林氏子弟稀少,除去林海,并无子弟入仕,也就不存在宗族助力的说法;林海资历也不算深,他自任盐运使以来,虽然政绩颇好,但也够不上让皇帝心心念念着甫一登基就忙着给他加官进爵下旨加以赏赐的——只怕过不几年就有大造化,如今浙江官场上下都是与林海和和气气的,上位者想着日后这人是极有可能与自己平起平坐甚至高过一截,往后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自然不会平白给林海为难;位卑者多存了巴结的心思,不但是都转盐运使司的属官们恪尽职守,其它的低品级的官员也多有巴结。谁知道这位盐运使大人日后会是怎样的大好前途?此时留下好印象好交际关系自然有百利而无一弊的。

    林绩下了学,贾敏命人寻他往上房去。

    进了房内,缕缕清凉的气袭面——进门的地方摆了两盆冰。他才练了武,虽然刚刚简单净了面,走到这里,额头依然出了细细密密一层汗。贾敏正抱着林黛玉念三字经,旁边摆着绿豆汤。林绩望一望室内,见除了门口有一小盆,其他地方并无摆冰,方放下心来。

    林绩先给贾敏请安,笑道:“妹妹听得懂么?”

    林黛玉听他这么说,不乐意了:“太太,哥哥,欺负人。”小丫头嘴巴还不能利索地说话,但是真的够聪明,不到两岁的人就听得出林绩一句话里揶揄的意味,扭着身子闹腾贾敏,娇嗔的模样确是可爱得很。

    林绩“呵呵”笑起来。

    贾敏放下书,笑骂他道:“你小时也差不多这时候会背了,你妹妹看着可还比你灵慧些。怎么就听不懂的?”又道:“先别喝那些东西,日头虽然快下去了,余热却犹在,地面还热着呢,你才从外头进来,不缓一缓,冷不丁喝下去,少不得又是闹肚子疼。”

    林绩说道:“儿子知道,”“咦”了一声,问道:“怎的不似从前模样?”纯绿的汤水,里中并无一点绿豆。

    贾敏覻了他一眼,道:“那是才煮了一刻钟的绿豆汤,取它清热消暑,往年喝的绿豆汤煮得久些,那是有解毒的功效,你妹妹小着呢,不敢给她喝。就是这个,我也不敢让她喝太多的。”

    林绩点头,林妹妹的身体自出生一直心调理着,如今倒看不出往后日日吃药的影子来,只是身体比别的小女孩子虚,这倒是实情。贾敏是当娘的,但凡当娘的心里能做不到不偏不倚的绝对是少数中的少数,母亲对最小的孩子总是疼宠些,林黛玉目前是最小的,又是女儿,还聪慧非常(六六:╭(╯^╰)╮又不像林绩是假聪明真穿越……),因此对她这个小女儿的事情十分着意上心,有时候连林绩也要退一之地。

    母子两个说了点别的家常闲话,期间林绩话里话外逗着林黛玉,惹得林黛玉一时笑一时又扭头作生气样不看他。贾敏止住了他们兄妹两个闹腾:“成玉别惹你妹妹乱动,一时出了汗,这屋子里又有凉气,两下一冲可是不好。”

    林绩点头应了,只是要他不惹妹妹动一动,那是不行的。他妹妹身体弱,如果还是整日不动弹一下,总是静静呆着,那也不好。生命在于运动啊,高三学生一年下来能搞出个坐骨神经痛,林绩可不想林黛玉十几年总静坐着弄得身体体质太差。

    贾敏见林绩坐了下来,方说起正事。顾家夫人,咳,就是晟夫人,无论是官面上还是日常交际是要叫xx郡主的,为了理解,还是叫晟夫人吧。晟夫人生辰将近,自然要大摆戏酒大宴宾客的。正经宗室郡主、一省之长的夫人要过生辰,排场还真的小不了。像晟夫人这种等级的近支宗女,里太上皇太上皇后/皇帝皇后还多少记着这个侄女/堂妹的(本朝的皇帝们都很正经宗室们都很安分,但是却有一点极其不好的:晟家人于子嗣上十分单薄,于是,乃明白为毛义忠王老想着要抢他弟弟的皇位了皇帝还舍不得下杀手了吧——儿子不多啊!本来就一巴掌数的过来,杀一个少一个。女儿缘更是浅,郡主她老人家是王爷爹的独生女也是太上皇唯二的亲侄女……),郡主的亲爹亲娘某某亲王某某亲王妃自然也上心,内务府都有备份要送礼的;浙江这边呢,本朝立国初是不设总督的,文官之首巡抚与武官之首都督皆是从一品,杭州城——不,是整个浙江,比巡抚高等级的,不好意思,没有……又有,顾大人爵位是国公,还是世袭罔替的,顾家百年兴旺,算是顶尖的世家之一,晟夫人是顾氏一族的冢妇;最重要的是,晟夫人身上是没有诰命的,对对对,就是众人说的想的那些一品诰命夫人什么的,看官们问为毛她身上不带诰命?因为按礼制她不会接受皇封诰命——皇帝也不会下旨给她诰命,晟夫人是郡主,本朝对宗室们尤为优容,郡主的品级……是超品,于是她的地位比国公还尊贵,即使嫁为人妇,这位郡主的影响也不容小觑。

    ——————————————上述其实都是题外话——————————————

    重点在于林绩要停一天课随贾敏去顾家贺寿。这种事情,多年来林绩已经驾轻就熟了,贾敏就是告诉他一声某日林绩有这么个活动口罢了。

    林绩点头表示懂做,他妹妹在一旁眉眼弯弯笑着,林绩接替了贾敏的工作,开始教习林黛玉认字,黛玉还很小,如今所学不过是些简单的字。就是这些,贾敏原也不指望林黛玉立时能记住的:“小孩子都是记得快忘得也快,只是熟悉了,寻个眼熟劲儿,往后大了些,再认字就容易点儿。”林绩表示赞同,前世不是没教过小孩子的,他教侄女的时候,小丫头背诗背得那叫一个顺溜,一朝上了幼儿园——全忘了光!过年时逗着说背唐诗,竟都不能背出来,那还是四岁小孩呢。而自己两岁时候之所以背了不忘,那是因为自己是开挂的,眼前这个妹妹,纯天然本土出品,虽然是降下凡间的神仙,可是,她还不到两岁呢……当然,绛珠仙子毕竟是绛珠仙子,她确实做到了学了不忘——这是后话,此间不表。

    贾敏问他:“那两个丫头还使得习惯么?”

    林绩回道:“虽是新近上来,相处不多,平素倒不似其他小丫头不晓事理,亦没有嚼舌偷懒之类,八九岁的人,已能谨守本分,看着当是伶俐可用的。”

    贾敏哑然一笑:“你就好大个人了么?你忘了,前年过中元节,先是叫了许久才肯出去看灯放灯,到最后却似两三岁小孩子一般竟想要留着那盏灯。”

    林绩被当娘的揭老底,脸上有点不自在:“那不是,不知道么……”他从未亲手玩过那个,谁知道到这世界第一回玩,看着贾敏给他准备的灯确实很可心,便想留着,不意却被规矩坑了——灯是那一日晚上立时要放走远了的,不能留着。

    贾敏扶着林黛玉的手,笑道:“哟~”贾敏的声音煞是好听,先升高后降低一波三折收尾悠扬“你在你妹妹面前,竟也有不知道的么?”带着一点打趣的意味,旁边的几个嬷嬷有跟着贾敏多年的老人,也有跟着黛玉的母、教习嬷嬷,还有众多的丫头们,都低了头,正好林绩人不算高,又坐着,这下子表情收了不少——都是带笑的。

    林绩:……

    正经到了晟夫人寿辰那一日,林绩并不跟着贾敏,一开始他随着林海见官客,末了就跟顾宜宣一处——浙江的太子党们也挺多的,自发形成一个个小交际网。林绩前世今世都不是一味只知道读书的人,朋友很重要,关系很重要,只要是在中国,自古而今都是差不多,要想混得好,家世背景关系人脉不可少。在这里,这个理论同样能大概划等。都督布政使他们的儿子年纪太大,交际圈不在一处。林绩相得的这些人,顾宜宣算一个,按察使的两个儿子一个十一岁叫沈竤,一个九岁叫沈端;杭州知府的独子庄平;薛参将之子薛献,差不多同龄的能说到一处的人,算上林绩,屈指一数,这小圈里是六个。杭州不缺官员,官员们也不缺儿子,泛泛之交多得很,但是只有圈子里的几个人,这是算朋友的界限里了。

    当下顾宜宣引了林绩来,侍女挑起竹帘,迎面一个锦衣少年笑道:“你最近是允文允武的人了,怎么?不肯与我们胡闹了?”

    林绩捶了那少年一拳,笑道:“ 我不过缺了一回,你就挑吧。”贵族少年郎们的交际不外乎各种活动,春天了去郊外踏青,学大人们亦可以私下玩乐摆流觞宴,夏天了呼朋引伴去游湖——杭州就有个誉满天下的湖呢,种种活动,只有他们不想做,没有不适合做的。

    被捶了的少年也不恼,笑道:“我父亲任期将满,往后恐就天南地北的,咱们还一处的日子可是不多了。”

    顾宜宣笑道:“你又信口开河。”

    一处坐下了说话,庄平正色:“不曾,我明年也要准备下场了,要回原籍去,所以不管我父亲在何处任职,确实咱们不能如现今一样了。”

    沈竤问道:“你今年才十二,急的什么?”

    庄平一时又好笑又好气:“急的什么?明年我的确不过十三,可谁又指望我能中个廪生回来了?不过是熟悉罢了,后一遭再去,也有底儿,又有一个:总得预留出不第的时间,若是能二十岁上得中杏榜,便是我的造化啦。”

    这屋子里,恐怕也就顾宜宣是不需要走科举道路也能仕途一路顺畅无阻的,他们年纪渐大了,家中所给予的压力也渐大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顾宜宣一样有硬扎得不得了的家世背景,读书科举仕途经济,这些一点点都压上了他们的心头,且越来越重,是以众人听了这话都默了一下。

    林绩在这群人里年纪最小,此时笑道:“那也不值你这么着怨我,你又不是伤春悲秋的人。”

    庄平扣着桌子,沉吟了一下:“你们都是明白的,我也不瞒……上月不是布政使司董参议被参了么?”

    林海自林绩五六岁上,便有将邸报与他看的习惯,平日里也多说一些事情。

    “与你有什么相干?我父亲也说了这事,董大人又是因贪墨被参。”沈竤放下手中的盖碗。

    庄平慢慢说道:“董大人虽然位不高,昔年却在礼部做过十年郎中的,那一位,没坏事前积年掌礼部的,董大人与他——何止是一点首尾呢?我父亲在任知府任前,昔时掌的就是杭州织造之职,那一位的情又是喜奢……索过些物事的,从前,老圣人不欲追究太多牵连太广,便罢了。我父亲虽自知实乃纯臣,可如今……”

    这一下,沈竤也没话说了。他们几个半大不小的人,在家出去呢都是爷们,浙江地界上也是太子党的身份,别人轻易不敢小觑,可这一切都是拜父祖亲长所赐,若是亲长有事,他们几个却并无多少办法。顾宜宣咳了一下,便道:“偷着空说话也只能是这一会子功夫罢了,该出去了。咱们,总归是总角之交的。”拍了拍庄平的肩膀,顾宜宣才九岁,身量比庄平矮些,可是这个动作做起来却并不让人觉得搞笑。

    林绩默默看着顾宜宣的动作,叹了口气:一朝天子一朝臣,老皇帝不会追究不代表新皇帝不追究,皇帝要是一时想起来了要清理人,谁又能挡得住?虽然碍着太上皇在不会对这些当年落网归塘的小鱼小虾们(大鱼们当年早被太上皇清完了)下大手笔,庄平之父又是只挨着一点点边儿的,怎么说都算不上党羽,抄家流放之类轮不到他们家,降职乃至罢官却不敢说不可能。这里六个公子哥儿,谁身上都是光鲜的锦衣华服,真正有了大事情,谁也是束手无策的。身家命是不虞的,庄平郁闷的是父亲的仕途前程,林绩郁闷的也不过是他们的无能为力。

    因有这事,闷了半晌,随林海回府,先见了贾敏,林黛玉小孩子家家,累了半天,见了林绩便是没打采的样子。

    林绩见她小脸掩不住的疲惫模样,心里就是一痛:若是自己不争气,林海和贾敏又躲不过原著的剧情安排……这个妹妹可让谁去护她一辈子呢?

    郁闷了一晚上,次日带着纠结把心思归于读书上,进了九月,圈子里照旧例挑日子出来开联络会,庄平脸上渐渐有了笑:“某某大人近日被调任某某职位了。”那人与庄平之父一般的质,并没有挨处分,调职也是平调,又综合种种种种,猜当今也没有要玩水至清的意思,渐渐放了心。

    十月刚到,杭州知府要调任了。几个人碰面都带了一点伤感不舍的意味。薛献笑道:“何必如此,又不是一辈子不得见了。”因庄知府调任之职是江苏按察副使,顾宜宣道:“忧心如此,这回却是高升,往后想必要做到封疆大吏?”品级是升了,实权却减了,换了个人怕就有点郁闷,只是对于庄家来说,这确实是好消息。

    顾宜宣是好言,又是亲近朋友,庄平便笑道:“承你吉言。”

    又道:“因明年二月就要县试,父亲已赐了我表字:睦安。”

    沈竤感慨道:“咱们也处了五六年的了,你最年长,如今也是要渐渐承家业的人了。”

    昔年都是毛都不齐全的小孩子,顶上的头发从稀稀少少到现在堪与冠带,现在都是渐渐褪去稚气的半成人了。

    难怪他要感慨。

    这是世事变化,按着时间慢慢走的,也有出乎意料的事,比方说,乾封四年的春末,林绩他表哥抛下父母妻儿见上帝去了。

    他表哥去年秋天以监生的身份参加秋试,本来身体就是读书读多了的羸弱书生,他不曾经历过考秀才,直接就去了乡试。论身体么他又是亚健康的人,考试又没有经验,考神还不太照顾他——落榜了。他还年轻,落榜也没有什么,大家都是这么说着,贾珠自己却过不了自己的那关,本来么,古代科举就有“七似”的说法,考个试跟坐了牢一般,出来了的人原本壮的也要因此弱了不少,秋冬之际人们(尤其是贵族们)好犯病,他因没中心理郁闷自己让自己变得亚历山大——种种综合起来,病来如山倒,挨到今年春天,渐渐看着不行了。

    林绩一口水差点没吐出来,端着茶杯狠狠捏着:他x的,逃不过剧情的么?他自知自己年幼,本无法任意去改变别人的命运。出了这个府邸,别人看他不过也是个倚仗父亲的公子哥儿,现在的自己跟贾宝玉差不多,都是只知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他能让自己发奋读书能勤加练武能与官宦子弟们交好能……但是说到底,他心里还是没底儿,他不知道自己真的能否扭转乾坤,让林海贾敏长寿、护佑他妹妹一辈子安乐。

    贾敏唏嘘了一阵,叹息了许久:贾家这一辈五个儿子,贾琮贾环都是庶出,看着是没什么大造化的,一个贾珠,如今却没了,剩下贾琏贾宝玉,贾宝玉是个试晬时抓了胭脂的,如今小小年纪,据说却任得很,诸多习异于常人,唯有一个贾琏,瞧着还是好的,可如今不过十六岁。

    叹息归叹息,但那终究不是至亲骨,贾敏也不会太过伤心。但是因为死的人是贾珠,贾珠是贾敏的亲侄儿,按礼,贾敏得为贾珠服丧大功。

    居大功之丧者初丧三餐不食,葬前居于垩室,疏食水饮,不食菜果,三月既葬,可食饮酒,复居正寝。

    林家知道消息虽然已经是过了许多天,但该做的还是要做,贾敏居丧,人情往来就不大方便了。幸好还有晟夫人帮忙说项,有些事情也能帮手。去年冬天新上任的知府姓杨,没过几个月又被调走了,这回来的知府是齐越,林海的表兄。贾敏不便走动,林绩作为晚辈,却要过些时候带着林黛玉去给齐越和他夫人请安。

    林黛玉眨着眼睛望着林绩笑。

    林绩:……

    嗯,这是表叔和婶母,幼时也许还见过,只是经隔多年,呃,他如今不算小,这些老太太太太们不会像对小孩子一样对待他,只是……这个婶母不知道是不是也喜欢逗loli啊?

    林黛玉尽管还小,脸上多少总有点儿婴儿肥,可是妹妹的脸真的不是包子脸……(六六:小心眼的某人,乃多虑了!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揉小孩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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