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的几天,杜忘尘一直在五两房里贴身照顾着,不假手于任何人,而两府之间,婚事办的都已经七七八八,就等下个月初一来临罢了。只是不知是那个府里的小厮传出,徐府的少爷却也像自己主子那样,一病不起了。这不,守门的多金,三喜不知几宿未闭眼了,可这爷偏偏是要不喝药,饭不吃饭的,真是愁死人了。这还不止,就当水喝的日子也不是几天了,在这么下去,他俩真怕这小爷要比五两少爷还虚弱。你说萎靡就萎靡吧,还不许自己告诉别人,特别是杜家的二小姐,明明之前已经好多了不是,怎么前几日杜二小姐一走,他家的爷又变成这样了,甚至比之前更甚。多金想到这就不由的撇撇嘴,无奈摇头,可这爷也不想想,自己把王府酒窖里的酒都快喝完了,谁还不知道她在消沉啊。
多金正在烦恼之时,旁边的三喜就拉了下他的一角,不耐烦的抬头,却看到迎面走来的徐富贵。多金这才展颜,谁不知道这小爷从小便和自己老爹感情最好,如今老爷亲自来劝,应该会好些的。于是多金忙拉着三喜,让出道好让徐富贵进去,自己便和三喜站离房门十步远。徐富贵也没做停留,径自走进了徐天宝的卧房。一进门便闻到漫天的酒气,弥漫在空气中,浓郁浓厚,竟然她一个闻了差不多半辈子酒味的人都忍不住皱眉,接下来抬眼看到的身影,更让她皱紧了圆脸。
徐天宝着了件单衣,头上还是盯着冠,但早已歪歪扭扭,手中拿着的酒壶正一口一口的往嘴里送,而身边,床下,大大小小的酒罐子倒了一地。徐富贵哪会问不出来,这小子喝的不是其它,正是最易醉的高粱。从前也不知道是谁,总是嫌弃高粱普遍又浓烈,现在又是谁,满屋堆满高粱酒。这小子,要让自己如何是好啊。徐富贵深深叹了口气,慢慢向床上的人走去,床上的人似乎也听到些响动,头也不抬的说道:“多金,再拿些高粱酒来,越多越好。”徐富贵脸皱得更紧了,却说不出一个字,只是慢慢走近天宝,在床沿边坐下,看着床上人惨淡的面容,沉痛的眼眸,扬起了温柔的笑容,说道:“宝儿,是爹爹。什么时候竟爱喝高粱了。”
徐天宝浑身一震,微微躬起了身子,眼眸呆愣的看向正对着她笑得慈爱的爹爹,心中多少的委屈,痛苦只是化作了一声呼唤,爹。徐富贵没再说什么,只是伸出手,了天宝的脑袋。谁说天宝不是她和遥儿的骨的,她第一个跟她去拼命。这孩子,早在徐叔抱到自己面前时,她和遥儿便认定,这便是她们这辈子唯一的骨血。而这小子争气,明明喂的都不是自己和遥儿,却偏偏长得和自己一样的圆脑袋,圆脸庞。还有时不时的呆样,怎么看都和自己一模一样。而德才方面又像是深得遥儿遗传似的,学什么都快都好。而如今,这曾经襁褓中的婴儿居然这么大了,扛起了家族的生意,也有了心爱的人。或者真是像足了自己,这孩子竟也喜欢上女子。
情爱的滋味,苦楚她受过,所以也明白此刻天宝的心情,那么自己徐富贵又怎么说得出些许的重话,只能微笑着看着眼前消瘦的天宝,轻声说道:“宝儿,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答应爹爹,无论心中有多忧伤,不要弃了身子。就算是不为爹和娘,也要为云清顾着身体啊。”徐天宝一听,心中泛起了层层的自责,久在沉痛的自己确实没有考虑到爹娘的心情,于是噙着泪水,低低应着。徐富贵这才宽心了些,继续说道:“宝儿是否已经将真实身份告诉云清了?”徐天宝没有来的惊讶,抬头看向徐富贵,眼中布满疑问,却在徐富贵清明的眼中冷静下来。徐富贵开口道:“你这副样子,爹爹便猜到了,这样也好,早晚要坦白的事,现在说出来也好。不要担心什么,爹相信你,你看上的人不会是凡品,云清会看清楚看明白,终有一日会原谅你接受你的。”徐天宝边听着便躺着泪,她好累,这几天好累好累,是自己一时大意,竟害得五两重伤不醒,是自己自私自利,害得云儿伤心欲绝,可心中的苦去向谁说,除了闭门饮酒,还能怎么样?而今日,爹爹的一席话无疑让自己放松了不少,是啊,该说的该做的,自己都说了做了,决定权早不在自己的手中,那么一切就等云儿的决定。缓缓的抬起头来对上徐富贵一如以往的眸子,苍白的脸上也浮现笑容,说道:“爹爹,孩儿饿了,可愿意陪孩儿用膳呢?”徐富贵的笑意更深了。果然不愧是她和遥儿的孩子!
而日子不会理谁心情的好坏,照样一日十二个时辰的过着,转眼间大婚就在明日。夜晚的镇国公府,楚少婷在傍晚前将忘尘接回府里,母女谈了好一会的话,她才缓缓退出来,却看到另一间房内仍然未灭的烛光。刚想抬起敲门的手,却被熟悉的手掌握住,楚少婷转头便看到刚忙完回来的杜若之。而杜大人柔笑着看着自己的娘子说道:“少婷,你我都年轻过,爱过,怎么还不知道,情之一字中的苦痛。就让云清自己想明白吧,别去给她太多的压力了。”楚少婷皱着眉头,轻叹了口气说道:“我只怕,两个女儿会想你我那样,爱的这么苦这么累。”杜若之笑得更柔了,手掌加重了握着的力道,说道:“不会的,苦我们替忘尘,云清尝过了尝完了,她们会很幸福的。”楚少婷看着眼前人笃定的眉眼,心中多日积压的烦躁忧愁,也就全散开了,轻轻点了点头,便由着杜若之牵着离去了。
第二日一早,宁波府里每一处都挂满了彩灯,襄王府门口更是人头攒动,只是大伙都守着秩序,竟没人站出侍卫圈进的范围里。城里的老老少少谁不知道,这襄王府的小王爷是受着重伤回来,而镇国公府上的大小姐却还是如期嫁过来,怎么看都令人动容。而且两家又是这样显赫的门第,虽说这小王爷至今未醒,可这门亲事怎么说都是门当户对得很。而镇国公府里,现今正是礼长鸣,礼乐奏起,新娘子由着喜娘的搀扶下坐进花轿,可手中握着的不是代表平安的苹果,而是一块带红的玉佩。
杜忘尘手中握着那块定情的玉佩,坐在花轿里的心情却从未有过的平静,五两,你快醒过来,今日便是我们成亲的日子了,你是故意装睡对不对,来让我心疼心软嫁给你,那么我已经嫁了,你能不能就这样醒过来呢。心中嘲笑着自己的稚气,她怎么会不知道,从来把她疼到骨子里的朱五两,宁可自己受再大的伤害,绝不会,绝不会让她受丁点的难受委屈。五两,你放心,就算你一辈子不醒,尘儿也会陪在你身边,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就在杜忘尘想得出神时来到襄王府的门前,立刻喜乐又起,礼长鸣。襄王府里走出了青涩的少年,略微紧张的涨红了脸,不是三喜又会是谁。如今五两的情况,又怎么能让她出来,踢轿门呢。于是便有三喜代劳,三喜捧着象征五两身份的爵帽,缓缓走向花轿,轻轻踢了一脚,便立马退后些,让喜娘将忘尘扶出来。一时间,围观的人终于按耐不住好奇,纷纷探出头,却还是很安分的没人踩过线,只是尽量探头张望。新娘由喜娘扶出来,几句吉祥话之后,便由着三喜拉着进门,一切都很顺利,只是三喜总觉得人群中有双目光甚是哀怨。待新娘子进了府门之后,人群中的白衣少女才停止张望的动作,冷冷的回头看了身边的丫鬟一眼,便迈步离去,身边的随从忙跟在小姐身后走着,死三喜,我说呢这么急回来,原来是娶媳妇来了!
而其余的围观者们当然是还未看够,纷纷伸长了脖子,就算看个新娘子的背影也是人生一大美事啊。此时府门外的管家拱手说道:“诸位,实在是我家的少主子身体不适,府里不方便大肆宴客,不过王爷在就吩咐在下,在城中的富贵楼里宴请诸位。如果诸位不嫌弃便随在下过去。”这下,围观的人皆是点头如捣蒜,啧啧,果然是襄王府,事事都办的妥当非常。
而走入内厅的忘尘这才感受到些许的紧张,握着玉佩的力道也加深了些,楚老坐在正首,朱健夫妇和楚少夫妇,徐富贵夫妇依次坐在侧首。而忘尘和手执倔帽的三喜便在喜娘的一声声示意下,一一参拜着。几位长辈皆是欣慰的神色下隐着些许的忧愁。徐天宝苍白的圆脸上露出这几日难得的笑容,五两终于得偿所愿了,眼神不期然的对上对面坐着的杜云清,看着她恬淡温柔的笑容里惨白的脸色,没由来的心中钝痛,云儿,我还是伤了你。
礼毕之后,杜忘尘便来到自己和五两的婚房,床上还是那一动不动的人,忘尘涩涩一笑,摒退了丫鬟下人,径自入了房。褪下一身的喜服,洗漱完毕便来到熟悉的床沿坐下。手中端着的酒杯,看向朱五两的双眸饱含情意,说道:“表哥,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尘儿终于成为了你的新娘。以后我便叫你“安”好吗?很少有人叫你天安,渐渐的连尘儿都忘了你还有这个名字,直到你受伤,我才记起这个名字。如今,尘儿便唤你安,希望你真能平平安安,度过这次的劫。现在,陪为妻喝下这杯合卺酒吧。”说完,忘尘的脸上带着少有的柔媚深情,将杯中的一口饮进嘴中,继而低下头,柔嫩的双唇覆在五两的唇上,将嘴中醇香的酒灌入五两的嘴里,一时间,不知是就醉了人还是人醉了人。
忘尘很快便离开了这样的温存,脸上带着些许羞涩的红潮,对着床上的人款款一笑,说道:“现在我便是你真正的妻子了,朱天安,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而西厢院落的树下,季平随意的抓下树上的叶子,放在鼻尖闻了一闻,立刻,满鼻的青草味,脑海中回忆的是那个毅然跪在众人面前的女子,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子,朱五两,你果然没爱错认,而我也终于放下了。紧接着,急急忙忙而至还差点磕到的人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季平嘴角的笑意更深,眼眸里有她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柔情和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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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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