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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找着拎去霍府

    毒粉使错对方,林侧柏心里纠结复纠结,后来再想到这霍家在县城乃是数一数二的大户,而霍少辛更是心肠狠得连自家人都不在意,倘若这要被找着了那不是要倒大霉了?

    呜呼,佛寿无量老天保佑小老儿躲过此劫!林侧柏在回县里的路上首次为自己做的坏事儿感到后怕。不过侧柏兄是谁?他可是全村子最能屈能伸会躲会藏之人,这一觉着自家不安全,忙是连行李包裹都不准备,直接就跑去程家借住寻求隐蔽之所。美其名曰——临近腊月天气骤冷,在下担心老太太身子骨,特地赶来就近照顾。

    程老太太最是欣赏林大夫,一看他主动跑来,乐得每天与他探讨养身之道。这兄弟在程家小住一个多月,除偶尔想到那毒粉在霍家身上该是发展到何种程度,日子倒也过得逍遥自在无忧无愁。只是乐极忘了形,难免就容易生悲,

    这天林侧柏一人躲在客房温了黄酒吃掉有半斤白切羊,正着肚子叫爽快,程家老太太跟前的翠竹丫头突然跑来敲门,说是有位贵客到访,要见见林大夫。

    林侧柏以为是自己医术了得,别人因着老太太推介慕名前来,忙擦了擦方才抓羊沾上油腻的爪子,甚都不准备就直接跟着翠竹去了老太太那。

    才走进老太太住的院子,就听到他老人家爽朗的笑声。林侧柏听不真切,只知道老太太句句话语都带了“贤侄”称呼,想必那所谓“贵客”的来头不是与程家亲近,就是连程家都得罪不起的。

    哟,还真是贵客啊~了把胡须,侧柏兄跟在翠竹后头走进屋里。

    此时刚过元宵,气候还凉着,老太太屋里烧着旺旺的银碳,比上外头冰天雪地那是暖和了许多,只林侧柏前脚才踏门,后脚就想掉方向走人。

    瞧他看见了谁?

    依旧是素缎的衣服,依旧是一玉簪挽着发,只不过原本有些厌厌的眼神此时正对着自己。

    近处看了其实霍少辛与那霍临秋长得也不是太像,毕竟是嫡出的长子,从小养尊处优,不同于霍小哥的冷漠,这人的唇角永远翘起一个细小的弧度,那双明眸望着人时仿佛含了情,温温润润,像是块致的暖玉。

    别怪林侧柏不分场合只顾注意人长相,实在是这霍少辛模样长得太好,让人想不注意都难。不过么,等到这美人老爷开口对林侧柏点头招呼说,“又见面了,林大夫。”

    这再多的美色当前都化成为**皮一身——又见面了?咱们没见过啊老兄!林侧柏心里咯噔一下,控制着面上表情不动,他装模作样地表示疑问,“鄙人眼拙,不知这位贵人您是——?”

    “这是县里霍家老爷,这回是特意来寻你的。”程老太太不明就里,主动给林侧柏介绍来人。那霍少辛也不拿乔,起身作了揖,开门便是山,“素闻林大夫医术了得,我那浑家偶然怪疾,在下寻医不得,这才找了程姨求助。还望林大夫挪点时间与我回去看看,实在感激不尽。”

    “那是老太太抬爱,鄙人技不如人,怕是无力——”

    “林大夫谦虚了,我可是听程姨夸赞过好几次,说大夫你不仅医术了得,就是那医德也非我们县里那些游医可比。”霍少辛说这话时转头看了程老太太一眼,那老妇自然是为他说话,两人一唱一和,饶是侧柏兄这般伶牙俐齿都有些应对困难。这会他只笑得虚弱在那应道,“过奖过奖”心里头不停歇地转悠就想琢磨出个逃脱的法子。

    只是这霍少辛也不是能简单易于,林侧柏说“霍老爷过奖”他便回“大夫你谦虚了”。

    林侧柏继续说,“小老儿真只会看些伤寒小症,得老太太青眼乃是走了运道,切莫要当真”,那霍老爷笑得愈发深切,他回道,“就算大夫以前是运道好治了程姨,我想这回也能走运治好浑家的病症。”

    别这样紧逼啊老兄!眼见着拒绝无望,林侧柏忙换个策略,转而说,“霍老爷既然认准了小老儿,那就随您走一遭吧,只令夫人得的是怪疾,保不得是要用稀罕的药,不若让小老儿回家一趟……”

    霍少辛一听说林侧柏同意走一趟,哪还容许他做别的,只见他摆了说道,“草药什么家里都已备好,林大夫直接上路便成。”话完,也不等答复,他就起身朝程老太太作揖,只说浑家那病状真是有些奇怪,他心里着急,便不再叨扰。

    程老太太也知这霍家此时正有身孕,唯恐出差错也不再留人,只又嘱咐林侧柏定是要尽力而为才行。

    林侧柏本是想回了自家借机逃走,哪晓得竟成了直接随那霍老爷回去。这一去到霍家可不就得任人宰割了?侧柏兄急得背上都在冒冷汗,还想推诿,不料那霍少辛朝门口喊了一声,立刻,俩侍卫打扮的彪形大汉就一左一右站到了林侧柏身边,侧柏兄只瞧那姓霍的美人老爷朝他笑得意味深长,一句“那就走吧,林大夫”,某兄弟就像是小**似的被俩侍卫夹着走出了程家府宅。

    林侧柏平日最烦那牛车在山路上跑时颠得人难受,如今却恨不得这马车也能左晃右摇地搞出些动静来。可惜霍府的马车是上好的玉珞车,行山路如走平地,不曾颠簸半分。就在这稳当得仿佛静止的车厢里,侧柏兄正与霍少辛面对面坐着大眼瞪小眼,起先他还有些局促,可这兄弟向来会调节,路行一半已放了心思——破罐子破摔呗,瞧这老爷亲自跑来找自己,看样子那毒还没解成,如今是对方有求于自己,他又何必吊着个心瞎害怕。

    一路无话到了霍府,下车后林侧柏又是被俩侍卫夹着直接拎去了霍家***住处。霍家姓王,便以王氏称之。这王氏自被林侧柏错撒了药粉回去,十日后果如其所言浑身发痒生起了红斑。霍家请了大夫来看,却如何都查不出病因。加着王氏怀有身孕,用药需得斟酌,这个把天过去,不仅红斑未退,那上头更起了脓包。

    王氏一娇弱女子何曾受过此苦,不说那红斑脓疮让人害怕,就这整日痛痒也非能忍受,日夜折磨半月便瘦得脸颊凹陷。那看病的大夫实在不忍她继续受难,便与霍少辛商量着让王氏服下安眠药物,望她在睡梦里能有些解脱。只这法子毕竟不可长久,总算霍少辛身边有一徐姓管家有些本事,竟让他从黄掌柜那打听到林侧柏曾经想要卖出去的药与王氏如今的症状相同。许管家听得黄掌柜对侧柏兄弟的描述,推个时间算算正是他家老爷平陪王氏去东头酒肆那天。做管家的都是记忆了得,要想起那日他们吃完东西出来时的确发生过小骚动。现在想想,不正是那贼人下药之时?

    徐管家方把这结论告于霍少辛,正好那王氏娘家的亲戚程老太太关系侄女儿给派人来瞧瞧,说起他们村有个医术了得的大夫叫林侧柏大概能看这怪疾异症,霍少辛顺水推舟跟去走了趟,好容易就给抓到了这使坏之人。

    倒霉的林侧柏被拎进王氏住处时,那里头只留了名叫纤巧的丫头伺候,许是知晓内情,纤巧前来迎霍少辛时可是狠狠瞪了侧柏兄几眼。不想林侧柏这痞子最喜欢泼辣的俏姐儿,被纤巧瞪了他还朝人嘿嘿笑,嘴上不忘调笑句“姐儿脸好红啊~”可把那小丫头气得,要不是霍少辛出声,小姑娘大概都想扑上来咬人了。

    侧柏兄可不管有没有人拦着,随兴撩拨几句又让这丫头给自己倒上杯热茶,这才坐到床边隔着布巾给王氏搭脉。

    要说这搭不搭脉其实无甚区别,林侧柏既是那毒粉的制造者自然是晓得解药配方。他也是可怜这无辜着道的女人想要快些给人家解脱,只是如今他身处敌窝,若大方给了解药岂不是让自己没了屏障?

    想着,林侧柏便着胡须对霍少辛道,“这病症瞧着蹊跷,要看好可不容易啊。”

    此时屋内只这两人与纤巧,霍少辛坐在边上看林侧柏诊脉,听闻他明显推脱之词也不在意,只托着腮继续盯着林侧柏看上许久。久到侧柏兄忍不住要在说些废话,他才开口道,“这样啊,那还请林大夫尽心了。”

    “小老儿自当竭力。”至于何时能出结果那就不一定咯~

    林侧柏适时摆出姿态,霍少辛也是点头肯定,“那就有劳林大夫了,毕竟是辛苦翻过座山才到的,若是没治好病症,大夫心里也会不安吧。”

    哪会不安呢?又不是我浑家中了毒粉。

    林侧柏隐隐觉得霍少辛这话暗含别的意思,正琢磨呢,霍少辛已主动给他解惑,且听他说,“不过要真不能治好,我也不能辜负大夫您的良苦用心不是?想来前些日子有人送于我一瓶胡蔓草做得药丸,可惜未告知这东西吃了何用,林大夫要治不好我浑家的病,便替我试试这胡蔓草是何效果,如此也不枉辛苦来这一遭了。”

    昔作芙蓉花,今作断肠草。那胡蔓便是所谓断肠草,若不幸服食,人的肠子会变黑粘连,腹痛不止直至归西。

    林侧柏看着霍少辛从袖摆里掏出瓶致的白瓷小瓶在他面前晃了晃又塞回去,无辜的眨了眨眼,复又伸手了鼻子,而后才回说,“霍老爷盛情难却,小老儿定当治愈霍。”

    “那就劳烦大夫了。”美人老爷勾唇一笑,真真让人如沐春风,只侧柏兄一人,恨不得上前抓花他的脸。

    “我这几日琐事缠身,林大夫有事吩咐纤巧就好。”

    “霍老爷您忙,您忙。”

    “嗯,林大夫也慢慢忙。”纤巧替霍少辛开了门,那人走出去时又想起件事儿,只见他收回要跨出门槛的脚,转而对纤巧说,“林大夫一路辛苦过来,就是为了给夫人治病,甚个吃食休憩,都等大夫治好夫人再去准备,你切莫打扰了。”霍少辛话说得大声,定是故意为之,林侧柏听得眼皮直跳,手上的拳头紧了松松了紧,最后全化作肚里脏话,将那美人老爷连同他家祖宗十八代一起,都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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