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书友访问肉肉屋
首页女船王 第十五章:金丝燕(下)

第十五章:金丝燕(下)

    连掠忍不住问:“你到底说的是谁?”

    止住了脚步,仙衣神色奇特地向他看来,直看得连掠以为自己哪里不对了,正自狐疑,仙衣却像在自语:“他多半敌视我们,可能有什么目的,也可能只是想耍弄我,他是个滑头——,这些都不要紧,我会用我的方法让他明白的。我觉得他应该会明白。”

    连掠摊手:“我却很不明白,你能不能……”

    二人都将目光投向迎面走来的两个人,其中一人,正是应当出现却一直未曾出现的东道主骆白,陪着个瘦小悍,满面傲然之色的男人走来。那人显得十分怕冷,这天气脖子上还围着貂毛,微微勾着背,然则轻滑鬼黠,机敏外露,仙衣第一眼的感觉,直觉那人并非普通商贾。

    骆白见了仙衣,只得停下随意介绍了下那人,说是个皮货商,姓张名宝来。刚转过去,便听那张宝来嘱咐骆白:“我还是住在北边码头的客栈,随时等候答复,切勿失信。”

    仙衣暗暗纳罕,不知骆白弄什么玄虚,既然陪的人要紧到他忽视诸宾客的地步,为何让其住在外面,没有接到江南第一楼,实在不符合他那好卖弄的风格。看他那不情不愿的样子,只怕还不想将此人介绍给别人。

    连掠知机,道:“我跟去看看吧?其他人都看着货物。北边码头岂非正是我们之前住的那家客栈?”

    “叫折冲去吧,他最擅长打探。看货物哪里需要许多人,也没人会在众目睽睽下打劫。虽然我不喜欢多事,但正确把握周围局势还是有其必要。”仙衣说着粲然一笑。连掠并未对此多作评论,只是简单回答“是”。仙衣不免对他略有微词:“你这个人啊,不要总是只知道做事,也要学会享受其间的乐趣嘛。”“是……”

    仙衣无奈扬了扬眉,想起裴染视他如亲子,百般倚重他,梅九龄也提拔他,想要他脱离扈卫的身份,成为轻车港一员干将;他的沉稳儒雅,使得不少上下贵贱女,都曾向他传递青睐之意,而连掠只是安于现状,对一切都无动于衷,他并非无知无觉的人,有时候,简直让人感到他是故意为之了。

    照仙衣的看法,他就是个不知变通的典范,特别是在喝酒的问题上,对她约束到完全无法沟通,不可理喻的地步。为什么她的扈卫长不是拓跋降?仙衣时时会作此无意义的感慨。

    “田老爷送的,说在外面等你,等不到就不走。”

    “又是田端吗?”从摆满盒子罐子的小桌旁盘坐着正在卸妆的人,头也不回:“管他送什么丢了吧。”

    送东西来的女孩子犹豫地看着手里嵌着美丽珊瑚的簪子,金丝燕抬起卸掉了半边水粉的脸,似笑非笑瞅了她一眼,女孩子忙道:“那我去还给他。”“顺便叫他不要等,我还有事。”

    金丝燕慢慢擦去剩下的妆容,梳开了头发,洗了脸,方站起身,走进里面换衣服,在洁白的襦衫上扎紧了绣得密密麻麻,比平常更宽更硬的腰带,显得腰若约束。一低头,看到塞在衣服堆里的白铜锁小箱子,他伸指轻轻触上面的密码文字,正自凝思,却听外面有人道:“小燕儿,穿好我带你去买东西,现在湖边正是热闹呢,都摆不下,好多船都连起来了,我的货物都没找到位置,也借了不少船。你爱什么,我买给你。”

    “田端,我不是说过别来找我?你是听不懂吗?”金丝燕冷淡回应。

    “你看不上我哪里?我对你不够好吗”满身肥膘的男人腆着脸继续纠缠着。金丝燕依旧披着舞衣走出,连看他也觉得厌烦的样子:“不劳您的驾。”说着就走。田端伸手要拉:“小燕儿,你怎能那么狠心?”“我不喜欢丑男人!”金丝燕夺手走得更急了。周围乐工艺伎们看着,田端难免脸上起了一层紫酱,仍强笑道:“你要明白,我不是你能随意反抗的人,我动动小指头,这里就变成平地了。不过你刻薄我,我还得忍着,谁叫你是金丝燕?天底下没有第二个金丝燕,我没办法不疼你,你看在我这片心,也不该再刻薄我。”

    见他说得麻。其他人虽然想笑,碍着他的势力又不敢,只暗暗替金丝燕忧心。

    卓仙衣正欲整装去湖边看看各地的珍货,忽听外面喧哗声不断,不知在闹什么。少顷竟听脚步声朝这里来,才一开门,一个身影扑在她脚边:“少船王救我!”来人满面惊惶,梨花带雨,蓬松的头发凌乱散落在脸颊,更觉楚楚动人。

    仙衣竟笑起来,示意紧张起来的连掠先出去应付,一把关上了门,抓住了他的手腕。

    “好痛……“对方娇弱不胜地蹙起了眉头。仙衣露出了然的神色:“抱歉,我太鲁。”说着也并不放开手,拖着他走到榻前一摔,来人便顺势倒在椅榻上,用不满的神情支撑起身体,微红着眼眶,恨恨瞥着她。

    仙衣微笑:“你是谁?”

    “别人都叫我江南金丝燕。”

    “本名呢?”

    “花慕容。”

    仙衣笑意更深:“好名字——。你来我这里,有什么缘故吗?谁在追你?”说着上下打量他,不由佩服他演到入骨,看他的样子,简直就是被人追赶得狼狈万分,连鞋也未来得及穿,衣服袖子也破了,眼泪还挂着,仿佛还摔过一跤,用手揉着膝盖,好不可怜。

    “我被那个田端纠缠,他还威胁我,说他儿子势力大,叫我不要打错主意,捏死我和捏死虫蚁一般。求少船王救我……”花慕容哀哀相告。

    “为什么要我救你呢?”卓仙衣扬眉。

    慕容含恨带怨飞了她一眼,又低下头,欲语还休。仙衣道:“你不会想说对我一见钟情,所以指望我救你?”

    “我……好吧,我知道别人都看出来了,你当然也不会看不出,你会觉得我是不知羞耻的女人吗?”花慕容咬着牙,眼中水波流转着,“我不知道,我自己也控制不了,不知怎么就来到少船王这里了……”说着头低得更低,仿佛连耳都红了。

    “让别人都觉得你属意与我,现在更引来田端,我觉得你害我不浅。”仙衣显然并不想做多情种子。

    “我、我不是有意的……”花慕容竟然还演得下去,“……那我走好了,给少船王带来麻烦绝非我的本意。”说着低头就走。仙衣竟也不拦他,既然他自动送上门,其间总有什么缘故,她不信他真的会走。正在此时,门被暴地撞开了,田端大咧咧闯了进来,带着的一班伙计被连掠撂倒了几个,总仗着人多,还是闯进了内室,连掠揪住了他的保镖,引得田端大声怒骂。花慕容一见,连忙躲到仙衣身后。

    “少船王,这金丝燕用了我不少银钱,约好今晚陪我,她却跑了,少船王不介意将她交还吧?”

    “我何曾用过你的银钱?”花慕容不免分辩。

    “你真是缺少见识,才看着小白脸就喜欢。我赏鉴你,是你的福分,来日权势富贵无限,你这会儿就过来,休惹我生气,不是你个小小优伶能担当得起!”田端压儿不把年轻的船王放在眼里,一味威吓慕容。

    仙衣原本认真在考虑,将花慕容交给田端,看他还要怎么演,因此使眼色给连掠,让他按兵不动。听田端说得鄙,鼻子里微微一哼,道:“田老爷说得是啊,怎么可以惹田老爷生气?你太不懂事了。”

    田端大喜,暗道小兔崽子本没有担当,胆小怕事,倒省得费神。他笑嘻嘻招呼慕容:“你看你看,再胡闹下去,少船王看笑话了,赶快过来!”

    花慕容冷着脸:“你这人一脸猪相也罢了,偏会说人话,到底行事还是不像人,叫我看着厌烦!”

    田端被他刻薄惯了,还没什么知觉,仙衣已在侧目相向,心想他这个金丝燕的身份,倒有个,忍不住要笑,只听门外已有人咯咯娇笑道:“少船王这里好热闹,什么猪啊人啊的?哎呀,田老爷也在啊?这是唱的哪一出啊,点花魁呢,还是救风尘呢?”语声爽利高亢,不是罗然夫人是谁。

    住客的都在一个院落,彼此房间离得不远,早听到热闹围了拢来,见此情景议论纷纷,也有明白人,猜到个八九。田端不理会旁人的非议,向罗然夫人道:“金丝燕和我有约在先,我在她身上也打点了许多花销,今日我竟要替她赎身,夫人可做得主?”

    罗然夫人笑道:“既然有约在先,那就是她不对了。不过她的来历成谜,只怕有仰仗,我是做不得主。”

    “不过是一个伶人,总有做得主的,待我找出来就是。”田端满面骄横,自然也有不少人,和他的想法一样。

    仙衣见花慕容暗暗做了个鬼脸,抬头申辩道:“和你有什么约定?只不过是你自己擅自定下的,谁拿过你的银子你找谁去,我不曾碰过分毫。虽然我做了这个下九流的行当,万幸却能自己做主,自由自在,你喜欢找,就请自便。”

    “老田老田,好好的何事着恼?不要为点子小事失了兴致。我楼上已摆下酒了,咱们去喝几盅!”骆白也来了,立刻有人把前因告诉了他。骆白自然心里雪亮,脸上也有些苦恼——杜鹃叫花慕容来助他就助他,回回他来必然是金丝燕的身份,固然有刺探情报方面的便利,却也带来不少负面的麻烦。

    骆白竭力奉劝田端回去喝酒,田端只当骆白袒护卓仙衣,大为不悦,嚷道:“这金丝燕,是骆老板雇佣的吧?”

    “金丝燕是我第一楼的贵客,和你我一样,他自然可以爱和谁去看珍货会,就和谁去。”骆白见此人毫不买账,就给他个软钉子碰碰。听闻此言,也有不少人哗然,原都当做金丝燕和骆白必有关系,想不到他如此大方,简直就像在宣称:金丝燕不是我私有之物,她自己有选择的自由,你等只要有能力,也尽可争夺她。之前有不少人或碍于骆白情面的,或畏惧骆白手段的,都深自懊悔,不曾及时出手。所幸有田端这个大老探路,才知金丝燕从来是自由人。一时间更加纷乱。

    花慕容立刻道:“多谢骆老板,我想留在卓少船王身边……”说着悄悄捏住仙衣袖子,低了头。一言既出,众人再如何喧嚷不平,只是骆白已放出了话,也不敢怎样生事,不久后都被骆白的人劝回。田端目瞪口呆之余,发横道:“我就不相信,你能留到几时!”骆白着意劝慰他,又派了好几个美貌的侍女伺候着,方才暂时平息。只有罗然夫人走到仙衣跟前,笑殷殷道喜:“天下的钟灵秀色,都被少船王网罗去了,实乃艳慕煞旁人。”

    仙衣苦笑:“仙衣祸事近矣,夫人尚在取笑。”

    “谁敢动你?我是不会答应的。”罗然夫人掩口走到门边,又回头笑道:“不过那个人你可要当心,虽然她出了名的执拗刻薄,人人想到手,人人又怕刺手,若不是骆老板维护她,现在早已体无完肤了。连我都以为,她是骆老板的人呢。”

    望着终于清静下来的门前庭院,仙衣歪过头猜测:“她难不成在暗示,你和骆白对我们轻车港有什么企图,或者你是骆老板的私生女吗?”

    “两者你喜欢哪种?”慕容感兴趣地问。

    “我想知道你真正的身份,可以告诉我吗?”仙衣转过了身,目不转睛望着他。“你觉得我是谁?”花慕容没有逃开视线,反而觉得好玩似的露出调侃的神气。

    发现他态度惫赖,显是绝不会乖乖交代,仙衣意识到询问的时机还未成熟。忽觉四周一片华光,照的人脸上异彩流动,原来一番消磨天已晚了,外面放起了珍货会开幕的烟花。仙衣一把拉起慕容:“算了,现在人人都知道你也是我的小妾了好了吧?我们去水边看烟火去。”“也是什么意思?”慕容继续感兴趣地问。

    身边尽是些自作主张的家伙,卓少船王想必已是风流的代名词,也有可能是胆大妄为和年轻无谋,不知天高地厚的种种代名词,无论哪种,她都想洗也洗不清,只能在此珍货会上步步为营。要是哪一天冤死在骆白,田端之辈手里,也无处诉苦。

    二人在瞬间绚烂起来的天空下奔出去,不一会便被川流的人潮吞没了。

    以高耸的江南第一楼为首,华灯渐次铺展,散布在水面的船只,宛如夜空繁星。舒爽的晚风吹过柔软的皮肤,仙衣不由舒服地眯起眼,深深感受着和轻车港有些许类似的气息:“真想出航,去到人所不知的地方。”

    “你厌烦你现在的境地吗?”慕容问。

    “可能吧,”仙衣抬头,无意见一束烟花在半空盛开,组成弯曲的符号,不由说声:“古怪,这是葡萄牙人的番文,谁把这个做成焰火?”

    “莫非有什么含意?”慕容也仰望那几个古怪的字符。

    “是开启,打开的意思。”望着渐渐陨落的彩色流星,仙衣皱起了眉,紧接着读出新出现的番文:“开启……箱子,……灾难?”

    “开启此箱就是开启了灾难。”慕容已经确定了密码锁的含意。只要把相同的重要字符弄清楚,其他字符代表的无非是些辅助用意。

    察觉到氛围改变的仙衣向他望来:“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是我请人做的。”想要撒谎前总也要说点实话。花慕容的脸在烟火中笑得十分无辜:“我在个箱子上看到,一直想弄清楚写了什么,就算找个通译问,也要知道是哪国文字才好。后来一想珍货会人才济济,很多商贾也是会点番国文字的,就请骆老板叫人做了这个,又做了点在灯谜上,或许会有人知道也未可知。想不到通译就在身边。”

    他补充:“是很早以前看到的了,再下去也记不清了。”

    仙衣端详了他片刻:“既然那么在意,凭你绝顶聪明,要学这番文也不难,何苦如此挖空心思?听起来,倒像什么咒语。”

    “我觉得像故事里的典故,也许是个好故事。”花慕容在心里暗暗咂舌:教主他老人家之前当海盗,还以为他只会在苏禄藏身,实在太小看他。葡萄牙为非朝贡之国,不允许有正当贸易往来,海盗为牟巨大利润,自然迎险而上,看来他老人家和葡萄牙人打交道也非一两次了。

    “我们家的香料很出名,吸收了不少外来香料的长处,其中以此国进的最多,因此就学了点他们的话,也是凑巧。”仙衣不再追问,让花慕容反觉有些无趣,受骗和装作受骗区别还是很大的,要想每次都在花群英这个继承人面前占上风,看来并不容易。

    第十五章:金丝燕(下)在线阅读


同类推荐: 霜雪亿万老婆难招架寻找幸福的滋味难民小厮穿越无穷尽之福晋囧祥人事助理与销售精英的办公室恋情古代丹药师(修仙)最绝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