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下人是个三四十岁的妇人,身材高大,皮肤略黑,却是极其面善。
带着我穿过回廊来到一间卧房。见到房门外立的两名衙役,我便知道我被软禁了。
屋里十分简陋,仅有一床,一桌,一椅,而且都十分老旧,坐在上面发出“吱吱”地声响。
虽是如此,我也十分知足了,这里的环境总要好过牢房百倍。
跟妇人要了身换洗衣服,又让她帮忙弄些吃的,她都微笑着点头一口答应了。不到片刻,便拿了件干净衣服,顺手带了些点心。一见到吃的,我顾不上其它,抓起来就往嘴里塞。
因着塞太满噎得我直伸脖子,那妇人就在旁边替我抚背。边抚边笑着说:“别急,别急,慢点吃,这还有呢!”
动作轻柔,声音里含着一丝关切。一路上感受到了太多的世态炎凉,这会儿被她一安慰,我就想起了失踪的娘亲。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怎么都止不住。
那妇人见我哭得伤心,长叹了一声,伸手替我抹泪,我却紧紧搂住她的腰身,一头扎进她怀里。
那妇人的身体僵硬了一下,然后生疏地拍了拍我的后背。
“你一路上受苦了!”
突然间的男音,让我吓了一跳,连忙离开他的怀抱。
那妇人对我比了比噤声的动作,然后冲着我笑了笑,一排洁白的牙齿显得尤为醒目。
“你是谁?”我警觉地问道。
妇人用手抹了把脸,原本黝黑的肤色不见,转而换上一副白晰面孔。
看着那张绝美的脸,我不禁惊讶地倒吸口气。
“是你?裴素然!”
不错,此人正是我那无缘的前未婚夫,裴素然裴公子也!
面对我的疑惑他也不多解释,只说是来救我的,让我不要多问,还嘱咐我丑时三刻听到三声鸟叫后便给他打开房门。
所有一切都交代完毕,他重往脸上一抹,又恢复成原先的黑脸妇人。
我这儿有满肚子问题没地儿问,只得心不在焉地往嘴里塞点心。谁知还没吃个半饱,他却端起盘子要走。
“我不能跟你多说,一切按计划行事!”
我一把拉住他的衣襟。
他不解地回头看我。
我本想问:怎么信你?却在见到他眼中的坦然后,不知如何开口了。
反倒是他,似是明白了我的意思,冲我微微一笑,用着打趣的话道:“怎么?案板上的还想问别人是腌是煎吗?横竖都是死,你就死在我手上好了!”
他这一说,我一颗悬着的心倒是放了下来,一时间也忘了此时的凶险。
见我不再多言,裴公子了然一笑,安抚似地拍拍我,便一转身走了!
自从裴公子走后,我的一颗心始终没着没落。起来想出转悠转悠,都被门口的衙役挡住了。没办法,我只好躺到床上休息。
可是那张木床太过老旧,每动一下,就发出老鼠般的“吱吱”声,让我本无法静心。
好容易熬到丑时,却怎么也听不到门外的动静。心急的我干脆从床上下来,爬到门边听动静。
终于第一声鸟叫响了。我想也不想,“砰”地一声把门打开了。门口两位守夜的衙役,原本正在打盹,这会儿却被我吓得眼睛圆睁,比我还神。
我直愣愣地看着那四只眼睛,他俩也不明所以地望着我。
不知怎么解释才好,呆了半天,最终厚着脸皮喃喃道:“我、我尿急!”
“床下有……!”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噗噗”两声。两位衙役随即应声而倒。
刚想大叫,嘴巴却被一只大手捂住。
“嘘!别说话,是我!”
裴公子的声音让我冷静了下来。轻轻点了点头,任他躬身将我背起。
轻轻往上一跳便落到房檐上。
虽说没跟他呆多长时间,但是裴公子给我的印象一直是柔柔弱弱的感觉。没想到他居然是个身藏不露的主儿。不过他这身子骨倒是造不得假,瘦得跟搓衣板似的,直硌得我疼!
背着我在房上东蹿西蹿,见没被别人发现,便飞身下房,向着西边的小树林跑去。
此时月黑风高,只听那呼呼的西北风,发出如同鬼哭神嚎般的声音。我将脸埋在他背上,借以抵挡扑面而来的寒风。
小树林不大,裴公子一会儿功夫就穿了过去。等出了树林,他就停了下来。
我抬起头向四周望了望,却在河边的小亭上看到一抹熟悉的白影。心忽然颤抖了一下,眼眶泛酸,所有的委屈一起上涌,却在心口的位置堵住,压得人憋屈。
轻轻将我放下来,裴公子知趣地闪身走了,只留下我与白里痕四目相望。
想过无数次再见时的情景,总觉着有许多的话要对他说。可是如今真的见了,却又一句都说不出。
他同样也没有言语。静立了半晌,忽然猛一闪身,直直掠到我跟前。一把将我搂到怀中。
“范儿!”
无需多言,只这轻轻一唤,就已让我眼泪泛滥,趴到他怀里,哭的如同这凄厉的北风。
“我以为,我这一生再也见不到你了!”
百里没有说话,只是用尽力气牢牢搂住我的腰身。
冷风吹来,连带着树上的积雪纷纷落下,我轻轻倚在他的口,听着他平稳而有力的心跳。此时多日来的奔波劳累都已不算什么,只要有他,我便觉着没有什么可害怕的!
就这么静默了好一会儿,直到裴公子牵来两匹马,我才不好意思地离开他的怀抱。
“主上,马已备好了,请您快些启程,若是让将军府的人知道了,怕是不好!”
百里轻轻点了点头,转身欲扶我上马。我却扯住他的衣袖,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他垂眸想了想,便轻轻点了点头,“我自是会给你答案的,但此时没时间多谈,你且先跟我走,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再细与你说!”
我点了点头,转身正要上马,忽然又想起什么,扭头问道:“戒聊在哪儿?”
“那小和尚无碍,我已差人将他送回寺庙了!”
见他一切都打点好了,我这才安心上马。待我坐稳,他随即翻身上来。一手扯过披风,紧紧将我裹在怀里。
两匹快马,连夜赶路,第二天,天明时,便到了下一个城镇。
一路上被他悉心呵护,不知不觉,我便睡着了,等我醒时已经是第二天晌午了。
“饿了吗?”
一睁眼,便见他和衣坐在床头,青黑的眼圈,说明了他一夜未眠。
我坐起身,轻柔地替他捋了捋散在前的长发,手却被他紧紧攥住,顺势一带,就将我搂进怀里。
“范儿,我以后定然不会再让你吃苦了!”
窝在他怀里轻轻点了点头,忽然间觉得心被填的满满的,衍生出一股“有君相伴,此生足矣!”的感慨!只是,经历了这些许事情之后,我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施筱范,人心变了,看待事物的方式也变了。以前我会毫无条件地相信他,现在我会问一个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对我好?为什么他处处为我着想?真的只是那段萍水相逢的缘份吗?
自从上次杀人开始,我发觉自己身上慢慢产生了变化,不管是听力、视力、还是内力,都有了前所未有的突破,好似有一个一直在我身体里蛰伏的人苏醒了。这让我很不安,我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我真的只是个富家小姐吗?还是有着不为人知的命运?伴随着身体机能的变化,我的记忆也开始了新的觉醒,自记事开始,每每我遇到危险,百里总会挺身而出,救我于危难,然后又喂我食下一颗失忆散……!他……为何要这般呢?抬头看看这个对我满眼深情的男人,我开始感到迷茫,是不是被他的表象迷惑了?其实从始至终,我都不曾真正了解过他。他时而忧郁,时而俏皮,时而深沉,这么多面具,至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呢?到底哪一个呢?
这样想着,我试探地问了句,“裴公子是何许人也?”
他想了想,便将事情和盘托出。原来为了防止风无声对我不利,他特意将裴公子安在我身边当眼线。
“那夜未央呢?”
“她是我在京城里的探子。”
我的嘴角挑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原来每个人都有秘密,那我呢?我的秘密呢?这样一想,我便紧紧攥住他的大手,眼神迫切地望着他。
“那我呢?我是谁?”
他的眼神闪躲到一旁,我却不依不饶地硬扯过他的衣领,使他不得不正视我。
“百里,这些日子的经历让我不得不正视这个被自己刻意忽略的事情——我的身世。从很早开始我便怀疑过,从小到大,我身上发生的怪事接二连三,大家都说是我命中带的劫难,其实我知道,那些都是人为的,有人想要我死。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想要加害呢?除非我对他们构成危胁……!百里……我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听我说完,百里痕长舒口气,将我放到床上,自己起身踱到窗边,半晌无语。
就在我以为听不到他给的答案之时,他忽而仰天长笑,然后回过头来,定定地望着我。
“你真想知道吗?哪怕知道以后对你没有半点好处?”
我坚定地点了点头。
他叹了口气,背过身去不再看我。而后将一段为世人所隐讳的历史娓娓道来。清晰有力的声音自他的背影后传来,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亦不知他在讲述这些时做何感想……!
大宇王朝由即墨氏始祖即墨图元创建,建国三百二十一年,历经十五位帝王。即墨家族祖先原为胡人,视狐狸为神兽,号称“神狐后人”,因此即墨室皇族脖颈后方均有狐形胎记,每代长子,年过十八,便伴有神迹显现,目力、耳力、内力非凡人可比,力大如牛,气吞山河。据说即墨家族有两件神器,一件为神传玉器——青玉狐,此物乃即墨家族守护神兽原形,能辟凶驱邪,拥有抵御凶器之神力。第二件为神器——血月,此物为天外神石锻造,吸取天地之灵气,经由得道仙人施法,可上斩妖仙,下除鬼魅。相传若此二物合一,即拥有毁天灭地之神力。
大宇王朝第十五代帝王晟景帝即墨苍梅,在所有帝王中最具雄心壮志。文韬武略无所不能,在位期间将大宇国治理的井井有条、国泰民安。本来又是一位名留青史的千古帝王,然而情字难断,自从皇宴上见过风姿飒爽的林家小姐林梦瑶之后,便生爱慕,日夜所思,欲娶进皇,册立为后。
奈何林家小姐生散漫,无心廷,册封之日离家出走,快意江湖。期间结识了正遭官府缉拿的江洋大盗风万里、蔡恒两兄弟,衍生出一段江湖儿女情。
其后为救被官府缉拿的风万里,不得不领了圣诣,回为后。风万里归顺朝廷,成了皇帝身前的侍卫。蔡恒亦追随林梦瑶,自净□,留在中随侍左右。
大婚之后,即墨苍梅对林梦瑶宠爱有加,更因她一句话,遣散后三千佳丽。林梦瑶也被晟景帝的一片痴心所动,与之日久生情,二人越发恩爱,如胶似漆。
这一切风万里全看在眼中,心如刀绞,嫉妒如同一把利刃日夜侵蚀着他的心脏。时值西北大乱,风万里明里领兵平叛,暗中却勾结邻邦,伙同镇国侯仇成嗣起兵造反。围困王都镜花城。晟景帝依仗神力与之僵持月余,各路诸侯心怀鬼胎,无一起兵勤王。
风万里忌惮晟景帝手中神器,勾结蔡恒谎称皇后夜里遭袭,晟景帝不疑有他,将护身神玉交与皇后,而后亲赴战场。
两军交战,风万里节节败退。晨景帝称胜追击,却在伏龙坡遭遇江湖术士玉逍遥的埋伏。全军覆没,唯独晨景帝一人神力加身攻无不克。
眼见援军即刻便到,玉逍遥心生一毒计,命人寻来柴、油放火烧山。彼时隆冬,草木皆枯,一瞬间火势乘风而起,漫山遍野,燎原百里……!可怜晟景帝,纵然再有神力,也抵不过山火,最终只留下一具焦灼的尸身!尸体已经无法辨认,若不是他手中紧紧攥着的神器血月,世人无人知晓,这面目全非之人,竟是昔日一代显赫帝王……!噩耗传来,林皇后悲痛欲绝,几欲寻死,却因腹中胎儿,苟活于世。
次年春,风万里称帝,号创元。自攻破镜花城起,风万里日日徘徊于林皇后的御仙前,奈何林皇后始终避而不见,整整九个月未曾踏出御仙半步。八月,皇后临盆,诞下一女,托身旁亲信之人带出外抚养。八月十五,中秋月圆,林皇后终于现身与风万里一聚。
风万里欣喜若狂,摆下盛宴却不见林皇后踪影,终于在一处破旧园门前寻得对月独斟的林皇后。此时林梦瑶已脱下华服,换上初遇时的装束。
创元帝忽而心生感慨,席地而坐,与之畅饮一番。酒尽,人醉。恍惚中忽听林梦瑶轻声低语:“我生平最后悔两件事,一件是逃婚,另一件便是遇到你……!”
创元帝笑而不语,他生平也最后悔两件事,一件是遇到她,一件是放不下……!
创元帝始终记得那日,林梦瑶冰冷的唇覆到他手臂上,然后毫不留情地咬出两排鲜红的牙印。
他疼到心里,却依旧面上带笑。她想怎样都行,哪怕是拿把刀狠狠戳自己的心脏,他也不会有一句怨言。
可是她没有,她只是无比落寞的起身,拿出一包干梅花轻轻抛向空中。
梅花轻舞,纷纷落下,砸到她婀娜的身姿上,敛眉低首,面若桃花,月色朦胧了谁的视线?
就如初见,苍天尽头,黄土坡上,有一女子傲然而立。剑指咽喉,笑得娇嗔。
“你们二人,乖乖就擒本姑娘便让你们少吃点苦头。否则……哼,我剑下可是不留人的!”
几招过后,她便丢盔弃甲,被蔡恒绑了起来。
又似那日,她策马奔腾,林海中的树枝划破了她的脸颊,她顾不上疼痛狼狈出逃,却误入猎人的陷阱。将她救出来时,她像只可怜的小猫,蜷缩在怀中,不敢出声。直到吃上香喷喷的**腿,才开怀大笑,颇为豪迈地拍拍蔡恒的肩膀。
“看样子做江洋大盗也不错,就这么定了,从今儿起我也入伙,以后偷到什么金银珠宝,全交由我保管!”
或是那日,她凤袍加身,眼中尽是对前路的茫然。多少的无奈与委屈,全都化做那抹决绝的转身……!
花瓣落尽,曲终人散。
是夜,林梦瑶自焚御仙。
次日,悲痛欲绝的创元帝下令诛杀即墨家族一万两千零八人,上至八十岁老妪,下至待哺小儿,凡姓即墨者,一律焚杀。
那日,烟火连天,哀声一片。创元帝独立于镜花城墙头,嘴角带笑地望着这一人间惨像。
半晌,忽地一口鲜血喷薄出来,染红了城墙。
似是自言自语,似是说与人听,只见他仰天大笑三声,然后声音悲切道:“瑶儿,既然你狠心离我而去,我便让你心上人的族群给你陪葬,我看你到了间,怎么见他,怎么见他……!”
如此,执掌天下三百年的即墨家族——灭族。
只是创元帝未曾想到,即墨家族还尚存一人,便是被太监带出去的嫡公主。
太监与女,念着林皇后的好,以及对晟景帝的忠心,躲过了各路心怀叵测之人的追杀,辛辛苦苦将公主抚养成人,更在前朝忠臣林梦之的帮助之下,成为镜花城首富。一方面给公主一个好的生活环境。另一方面也为了掩藏身份,探听王都动向。
可是公主却不安份,差阳错地结识了两位皇子。那日进,创元帝一见之下,便知其中因由,于是下诣捉拿此女,于是她便成了现在朝廷缉拿的要犯——施筱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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