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非常文学/”思芸福了一福,朝陆千寻行了个礼。
他的冰澈目光中带着一丝柔情,他早就料到思芸和沈书琪的婚姻不会长久,他们俩的和离也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如今,他更没有任何顾虑,他只是希望自己终有一天可以打动了她,可却未料她已是决定要离开这里。
“你要走了?”
思芸点了点头,玉翠知道他们二人有话要说,便离得远了一些。
秋风乍起,有些撩乱思芸的头发。他多想伸手替她整理鬓发,可是从前、现在,她都是一样,看似离得很近,其实却是那么的远。
“离开上京,打算去哪里呢?”陆千寻淡淡问道。
“还未有打算,反正是出去游历,便随心所至,去到哪里便算是哪里吧。”
脱离了婚姻桎梏的思芸,浅浅一笑,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个在紫阙台上令他心动的模样,她是随心随的,是该自由不被拘束的。也许她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可是为何他的心中却是千万般的不舍。
当初她虽嫁到沈家,可是他还是可以得到一切关于她的消息,但是天高水远,离开了这里,他还能再找到她吗?
“要走多久?”
思芸摇了摇头:“未有打算,想回来了,自然就回来了。”
“可有想过以后之事?”
思芸看了看陆千寻问:“郡王所说以后之事,不知是指什么?”
“我是说……”陆千寻顿了顿,“芸儿,沈书琪并非良配,你可想过以后的生活?”
思芸愣了愣,陆千寻的心意他是知道的,可是至少现在,她并不想再去思考婚姻之事。一次失败的婚姻,让她要去思考的东西太多了,如果她还会再嫁,那么下一次,她一定希望不要再选错了人。
“郡王,我如今心无旁骛,这些事情不想去想。”思芸侧了侧脸,避开了陆千寻的目光。
“难道在上京就没有什么值得你留恋?”陆千寻走到思芸身前,不避不让直视着她,他要她知道,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待她的心都是一贯如此,没有丝毫改变。
“有,我的家人,我的朋友皆是我所留恋。郡王,十分感激你这些年来对穆贵妃娘娘母女俩的照顾,当初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目的,但到底待我不薄。我知道,其实你并人们表面看来那般冷酷残忍,只是如今我这真的不想多想什么……”
她现在只想静静地离开这里,离开这里的是是非非,到外面的天地去呼吸自由自在的空气。
***
马车行在林间小道上,凉爽的风透过车帘子吹进来,一下子仿佛连心也豁然开朗起来。*.
“姑娘,咱们这是要去哪儿?”玉翠倒是挺兴奋的,毕竟她长这么大第一回离开上京,出去看外面的天地。
思芸想了想:“反正咱们也是没什么目的。不如先去杭州吧,那里是姨娘生前的家乡,定是人杰地灵,风光秀丽。”
“好啊好啊!”玉翠拍着手道,“只是姑娘,那杭州离这儿可远?”
思芸从前在家读书的时候看过天正朝的版图,知道这时候的杭州同自己那个时候在差不多位置,真要过去,倒是颇有些距离的,不过也不碍事,反正她们一路走走逛逛,说不定等到了的时候,已是春暖花开月,是另一番风光了。
这一路上只得她们两人,虽名为主仆,实则已是同姐妹一般的情意了。
玉翠瞧着思芸一路上有时看着外面的风景,不知不觉便会愣愣出神,神色颇有些清冷落寞,便拉着她问道:“姑娘,你心里可还是有什么放不下的?”
“三姐姐说的对,不动则不伤,如今我没什么好放不下的,我同沈家的情分算是了了,过去一切都当它尘烟往事,我也亦是不会再牵挂的了。”
这天晚上两人到了临江城的一座小镇上歇脚,这个地方距离京城甚近,因此风土人情倒也不差几分。这小镇虽没有上京的繁华,但是却透着一股慵懒的宁静,连空气的流动也仿佛缓慢起来,一踏进这镇子,思芸便觉得心内安宁不少。
才到镇上,天色已是有些晚了,这个时节天黑得渐早,思芸付了车夫的路费,便同玉翠两个一起找地方先住上一晚。
客栈里头倒是收拾得干净,还透着一股子幽香阵阵,仿佛是拿香料熏过的,倒没想到这小地方的客栈掌柜做起生意倒是挺注意细节的。
这一晚,思芸和玉翠两个并肩而睡,一夜到天明。
就这样,一路上安安稳稳,倒是没出过什么岔子。两人游山玩水,转眼便已是寒冬。
从上京到杭州,路途遥远,再加上思芸本就不赶时间,便走得更慢。这一日,她们两个来到了鲁州地界,天气冷寒,天空中已经飘起了雪花,只半日功夫,便已经在屋顶上、地上,积起了厚厚的一层。
客栈里头倒是起的暖炉,也还算温暖,只是想着这样的风雪,只怕是要在鲁州滞留上几日,思芸便想找些事情解解闷子才是,便让玉翠去打听一番,这鲁州城里可有什么地方值得过去逛逛的。
没过一会儿功夫,玉翠便回来回说,在这鲁州城东五里左右的地方,有一处玉井山,听说风景秀丽,冬日里红梅遍野,更难得的是还会有文人雅士聚集在那里谈诗论经,煮酒谈天,甚是风雅。
思芸听了便觉得颇合心意,便雇了一辆马车,带着玉翠一起去了。
那玉井山其实论起来不过是个小山丘罢了,难得的是这个时节被白雪覆盖,看起来一片莹白,倒是十分雅致。走到近处,便听得山间小亭中一片欢声笑语,不时有谈论声从其间传出。
只听一个清雅之声道:“世间事,风云变幻莫测。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明锦兄不必太过在意。”
又有人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不过是丢了一匹马,古有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哈哈,哈哈……”众人清朗的笑声从里面传了出来,思芸走到亭前,见上面书有三个大字“风雅亭”,心道,这名字起得倒是极好,只是不知刚才这些人在里面谈论些什么。
亭子里面三男一女,看起来都是风姿绰约的潇洒之人,几人见思芸身披一件白色鹤氅,头上虽只有简单几支首饰,可瞧着却是气度不凡,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雅韵,便也不敢轻瞧了她。
亭中那女子起身施了一礼问道:“这位姑娘不知何人,怎的会到此处来?”
思芸也回以一礼,浅浅一笑答道:“不好意思,扰到了诸位。我们是上京人士,刚来此处,因听说这玉井山风景秀美,便过来想要游览一番,没想遇到了几位在这里围炉清谈。”
刚才说话的男人见思芸容色清丽,谈吐不俗,便起了相邀之心:“既是有缘相遇,不知姑娘可否介意与我们一起到前面的玉井楼上赏梅煮茶?”
那人手指着不远处的一座阁楼,相请不如偶遇,思芸自然欣然应邀。
这玉井楼共有两层,虽不高,可是坐在二层楼上往下看,玉井山上的美景当真是尽收眼底。
只见皑皑白雪的大地上,有片片红梅相映,色彩甚是鲜丽。白的落雪,红的梅花,各有各的风情,各有各的美丽,这情形不由让思芸想起许多年前在里的那一场梅宴,那时候故人皆在,言笑晏晏,如今想来心中甚是荒凉。
一转眼,已是近十年的时光了。
那坐上女子名为舒映媛,是鲁州城里赫赫有名的才女,而刚才那个大家纷纷劝说的丢马之人便是她的大哥,舒映同。
几人听说思芸是上京来的,便问:“听说这一回皇上要为四州减去赋税,不知姑娘可有耳闻?”
思芸回道:“我虽是上京来的,不过只是普普通通一名闺阁女子,朝政之事所知甚少。”
刚才那个声音清雅之人姓风,既起了这个话头便起了谈兴说道:“当今皇上也算是一个神武之人,当初能有魄力发动政变,将那个没有什么魄力作为的六皇子赶下台去,也算得上是了不起了。”
思芸心中咯噔一下,这件事过去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怎么到现在还会再被人提及呢?
话音刚落,边上便有人附和道:“是啊,当初那个六皇子,一看就知道是个没什么本事的。听说上台之后,只知道封赏自己亲戚,这才惹得朝中众怒,就是到最后政变之时,也无人帮他,落得这么一凄惨下场。”
那女子舒映媛听了道:“这就难怪了,只是不知道老皇上怎么当初就没选对人,非要闹了一场政变出来才收场。”
舒映同道:“听说当初老皇上疼宠六皇子的生母,爱屋及乌,这才选了他当继承人,可却不想他并非这块料,这也许就叫爱之、害之吧。”
听着这些人无关痛痒地说着当年那些触目惊心之事,思芸原本轻松愉悦的心情一下子又沉重了起来,一时间愣怔出神。
在世人眼中自然是成王败寇,他们觉得现在的皇上好,因为他治国有方,他们觉得从前的六皇子是个昏君,只因他还未上台多久便已被人取代。可是他们并不了解真正的皇上和六皇子。
思芸是知道的,当初的六皇子是一个多么有才情又悲天悯人的人,当初元帝选他为帝并非只是一时脑热,也并非是全然为了穆贵妃的缘故,他当初是相信六皇子是可以当一个治国明君的。
而现在在这些人眼中的皇上——当初的三皇子承贤,思芸也是知道他是一个心机多么深重,手段多么狠辣之人,只是现在,唯有他受着千万人的赞颂,明君的背后,便当真都是一切完美了吗?
原来世人看人,不过都是肤浅罢了,皆是表象。
蓦然,思芸突然想起了陆千寻,心中突然一颤,自己当初看他又何尝不是只看了表面之象?
她一直觉得陆千寻两面三刀,手段非常,跟在承贤身后为他出谋划策。可是这么多年来,她却一直忽略了他的抱负,他的为善一面。
也许,当初于他而言,选择承贤是一个赌注,赌的便是他一辈子的前程。
成王败寇。她一直记得那一年她被从穆贵妃中带走的情形,她一直觉得所有一切悲惨的事情都是因为陆千寻,因为三皇子而起,所以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拒绝接受陆千寻,她一直记着他的可怕一面,从心里面就抗拒着他。
可是她却没有想到他们的难处。事实证明,三皇子也许真的是比六皇子更适合当这个皇帝的。而陆千寻,他多年如一日待自己之心,也是丝毫未变过。
今天坐在这里,听着旁人议论世事,突然之间思芸觉得自己心里一直留着的一个结仿佛悄无声息便就解开了,也许过去是因为她的执着才导致了今日的伤人伤己。
如果,可以重新选择一次……
思芸的嘴角微微笑起,白雪弥漫的冰寒之下,眼角却温热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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