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的大树,那些叶子层叠在一起,叫人望不到最顶上是什么模样。
“父王!”朱由校迈着小短腿,从另一端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扑进朱常溆的怀里使劲蹭着,“父王有没有想我呀?”
朱常溆眼神温柔地将他抱起来,亲了亲,“自然想了。”他抬起眼,看着不远处慢慢走过来的朱翊钧,向自己的父亲点头施礼。
朱由校亲昵地把头埋在父亲的肩窝,向他撒着娇,“父王抱我去歇觉。”
“好,我们走,回慈庆宫去,见见母妃同妹妹好不好?”朱常溆抱着儿子,慢慢地往后宫走去。
如果说母后的软肋是他,是姝儿,是洵儿,是治儿,是父皇,是整个大明朝,为了能护着,愿意付出一切代价。那么自己的软肋就是校儿,为了将一个欣欣向上的大明朝交到他手里,自己必须要做出改变。
而第一步,就是忘记过去。
都说为母则强,为父又何尝不是。
任朝中百官如何反对,最终朱翊钧还是听取了儿子和内阁的意见,决定改革现今税制,提高商税。
可具体怎么做,却是有些犯了难。
万不能步子迈得太大,朝臣而今忍气吞声,不过是碍于帝王威严,真想要推翻或是不实行新政,他们有的是法子。
再者,有舍有得。他们愿意退一步,朱翊钧也懂得不得寸进尺,适当地往后退让些。
这般行事,方为长久之计。
朝中就田赋与商税之间的如何调整,产生了激烈的冲突。朱翊钧被吵得没法子,直得关起门来自己生闷气。朱常溆倒是还好些,身为皇太子的他比父亲能拥有更多一些的自由。
宫里呆不住,那就往宫外头跑呗。
义学馆却是没有必要再去了,整日听朱常治回来汇报情况,朱常溆对那里的情形也算是了如指掌。
思来想去,倒是对新交到赵士祯手中的神机营起了兴趣。赵士祯管了这神机营也有大半年的时间了,也不知而今的情形如何。
朱常溆同父母回报一声,带着贴身的大伴单保,微服出宫一路往神机营的方向而去。
因火器训练响声不小,所以营地是在比较偏远的京郊。要比义学馆更远一些,朱常溆到门口的时候,已经日上中天了。
日头照在身上有些火辣辣的热,朱常溆被阳光照得有些刺眼,微眯了眼睛正想进去,就听见一声巨响。单保连忙瞪大了眼睛,第一时间挡在朱常溆的前头,一句“救驾”在喉咙里滚了滚,到底没喊出来。
这一声巨响让有些昏昏欲睡的朱常溆振奋起了精神,随之而来的巨响一声接一声地响起,接连不断,好一会儿才停了。
“进去瞧瞧吧,看赵士祯在做什么。”朱常溆浅笑着撩起袍子,跨上台阶往里走去。
单保紧紧跟在他的身边,寸步不敢离,心里做好了随时为朱常溆挡上一枪的准备。这种充斥着武备火器之地,是刺杀的最好地方。
对于单保的紧张,朱常溆只一笑了之。他自信在这京师之地,还是在神机营中会有那等不长眼的人对自己行什么不轨之举。
守在门口的兵士警惕地看了眼朱常溆,上前将他拦住,“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语气颇为不善,单保瞪大了眼睛,就像撸袖子上前去理论——让朱常溆给拦下了。“我是来找赵提督的,不知他现下可在营中。”
一提赵士祯的名儿,那兵士的表情就变了。“原是来寻赵提督的啊。”先前并不在脸上的笑也露了出来,“不知可能报个名儿来,我好往里头报一声。”
朱常溆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此人是真的不认识自己,并非故意拿乔,便道:“某姓朱,名常溆,大哥将这名儿告诉了赵提督,他自认得我。”
兵士还没意会过来什么,也是了,寻常人哪里会知道当今皇太子的名姓。“这姓倒是好,同天家是一样的。”
朱常溆笑了笑,没再多说。
“朱公子先在外头等一等,我这就进去将赵提督带来。”说罢就往里头去了。
不一会儿,纷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赵士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到了朱常溆跟前,尚不及站稳了身形喘口气,当即跪下,“下官赵士祯,见过皇太子。”
跟在他身后出来的武将还有兵士们傻了眼。眼前这位貌不惊人的公子哥儿……便是当今的皇太子?!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跪下,与殿下行礼!”赵士祯侧过脸,见自己身后的人纷纷傻站着,急着叫醒他们。
五大三粗的汉子们一下子有些手足无措起来,谁都没想到今日皇太子会来神机营,竟是连个通气的人都不曾提过。当下纷纷行起礼来。
于武艺上,兴许他们最是能耐,可在礼仪上头就不免疏于练习了,看起来乱极了,就连单保都忍不住撇过头去窃笑。
几个脑子活络的人在得知朱常溆的身份后,不免在心中想开了。莫非今日皇太子是特地微服私访,好叫他们来个措手不及,将神机营中所有的问题都暴露出来?是不是有人在皇太子的跟前说了什么对自己、对神机营不利的话?
朱常溆将这些人的万千心思尽收于眼底,“都起来,今日不过是来寻赵提督说说话,再看看我大明朝神机营中的好男儿。”
这等场面话,并不会叫那些提心吊胆的武将们放下心思。众人纷纷起身,赵士祯是他们之中官职、地位最高的,自然由他领着朱常溆进去。
将近中午,方才朱常溆来的时候正好是午前最后一次训练,现在所有的兵士们都在吃饭。
朱常溆经过,指着一锅自己不曾见过的东西问道:“这是何物?”
“此乃甘薯。”赵士祯为他解惑,“是漳州的徐举人特地寄来的。下官尝了,觉得好,所以就让神机营也纳入饭食之中。”
其实是因为火器实在太耗费银钱,而朝廷拨给神机营的款子也就那么些,若是放开了手脚吃,怕是保不住一日三餐。吃不饱,又哪里来的力气训练。
朱常溆听着这名字觉得有些熟悉,默默地重复了一遍,“甘薯?”自己究竟是在何处听来的?明明不曾见过。他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你说的徐举人,可是我那大姐夫徐光启?”
“正是。”赵士祯脸上笑吟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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