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母难为第二十九章算盘下
夏侯十二这话本说的无礼至极但他一脸坦然表现得理所应当那人便愣了愣实不知到底夏侯十二是否有这般的身份也算是反应迅速愣了片刻就赶紧去照办了。
话既已说开梅子对石公公的怨怼便也消失了见他们又是请仪仗又是找院子的似乎是想将秦夫人的事闹大似乎生怕旁人不知道秦夫人亡逝的消息似的。
“这样一来秦夫人岂不是就真的死了?”梅子不由担忧地问。
大家都以为这人死了官府销了户籍那么这个人可就是真的死了。虽然话本子里和市井中那些人口中时常有所谓诈尸、死而复生这类事情发生但若真放在现实中怕是没人会信。
石公公笑了笑:“便是要让她真的死了才好。置之死地而后生梅姑娘习武之人又在军中呆了这许多年总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梅子好武厌文于兵家更是半点不通本是要拜夏侯介为师却临阵脱逃至今连半部兵书也没看完。想了半晌咬文嚼字将这句话囫囵吞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看字面意思就是要先死了随后生还但大凡这种话多半会有个引申之意尤其是先生讲话时素来喜欢在简单的话里掺入些其他的东西便是要讥讽一个人也只是拐弯抹角的讥讽这石公公不愧为先生旧识在这一点上与先生实在是相似。
既是引申义便必然与原文有些关系。先死而后生按照先生的安排秦夫人此番虽是假死但已与真死没什么区别人们认识的秦夫人死了但其实她还活着她活着但是秦怜死了是以秦怜不能再活所以她必然得找一个另外的身份。
梅子想明白了这一点:“你是要秦夫人改头换姓不再做秦怜而换成其他人?”
石公公笑道:“这可不是我的主意是先生的意思。”
“先生他——”
梅子若有所思地往夏侯介的房间看了一眼“先生对秦夫人端的是爱护得很。”
语气里有着一两分惆怅之意在这般爱护早几年时将军也曾给过可是后来却渐渐的就凉了。
“的确是爱护得很便是当年的成玉姑娘大抵也就是这样了。”石公公也是若有所思临来时皇上便交代了要看清楚夏侯介对这位秦夫人的态度若是可能旁敲侧击一番也无妨。但夏侯介子古怪石公公也不敢贸然去问什么生怕一不小心把他给得罪了。
三个人一时无言。
等了没多久石公公带来的人就进了将军府曾管事也赶了过来他刚从将军那里过来得了将军的话是任由石公公说什么一并听着虽然心下有些惊诧但他做了多年管事于不动声色一道也颇为通当下也不说什么安排了众人在旁边的霜梅阁里。
一个妇人便过来回了石公公“这边已弄妥当了是不是现在将秦夫人移过去?”
既是石公公带来的人这妇人必然也是里来的身上着着锦衣举止颇有仪度从上京到襄阳一路奔波劳苦倒也没显出几分疲累来。
石公公指了她与梅子介绍:“这是庄姑姑。”
梅子行了礼这位庄姑姑生的慈眉善目她一见就极喜欢又兼本来因着秦怜之事而苦恼难过这会儿心事既然解了便也活泼起来拽着庄姑姑说道:“不如让我也帮忙吧我还从来没见过郡主的丧事是怎么办的。”
庄姑姑笑道:“梅姑娘也算是有心其实就算梅姑娘不说有些事也要找梅姑娘帮忙的。”
“我可以帮什么?”
庄姑姑瞧了瞧屋子里的两个人也不避讳直接说:“秦夫人喝了毒酒身上恐怕有些不爽利梅姑娘与她关系最好且帮她清理一下吧。”
按着大晋朝的风俗死者需得干干净净的穿上特制的寿衣入殓这样才不会带着一身污秽去那个地方且为死者净身的需得是极亲近之人即便不是血亲也得是身边熟识的人。
梅子脸上一红但早些时候秦怜犹在病中内宅里本就没有下人大小事都是她做的是以也曾为秦怜擦洗过身体。但她到底不过是个少女当着他人的面说起这些事难免有些难为情。
庄姑姑一笑:“秦夫人在什么地方?过去了这半日该打理一番了。”
石公公便指了旁边的厢房他却没有跟着一起去。庄姑姑叫上等在门外的两个小姑娘她们与梅子行了礼一个拎着一个很大的妆奁另一个却抱着一个巨大的包袱。
庄姑姑先吩咐备下大桶热汤随后着人打了盆水来。庄姑姑却不亲自动手反而吩咐了梅子解开秦怜衣衫指引她先是揉一揉秦怜腹部随后扣住下巴慢慢掰开她的嘴巴一股清血就流了出来。梅子猝不及防手上一抖沾了些血渍。庄姑姑拧干了毛巾递过来:“夫人是中毒死的自然会有血出来之前不过是淤积在腹腔里你也别觉得难过夫人相貌平和走的很安详。”
梅子闻言一愣:“夫人不是……”庄姑姑一个凌厉的眼刀飞过来将她打断了梅子心下一悸她倒忘了里呆过的人再怎么慈眉善目也都不是什么真正慈善的角色。
庄姑姑又教她将秦夫人的眼睛掀了掀一面念念有词说的是:“日吉时良天地开张日出东方赫赫洋洋!黑暗混沌日月开光。古往今来厚土之葬。扫场扫场化为吉昌!”
梅子手下的动作不禁停了她满目惊疑地看着庄姑姑秦夫人本就没死却为什么要念这种话?
庄姑姑与她做出副哀戚的表情说:“梅姑娘且节哀吧秦夫人此去安乐世界倒也算是她的造化——”
她话未说完却有人从外面推门进来梅子猛然转头看到照歌瞪着一双美目站在门槛外头梅子眼睛因刚才哭过几次红肿的厉害此时虽然没了泪痕但看在照歌眼里却是已伤心至极了。
梅子蹙了眉头:“这可是先生的地方怎么可以随便乱闯?真是半点规矩不懂。”
照歌似乎没听到她的话扑上来抓住秦怜的手腕又往她脖子上的脉搏探了探随后咬了咬唇起身便往外走。庄姑姑立即拦在她前头:“这位姑娘可真是半点规矩也不懂亵渎了主人家的尸身还打算囫囵个的出去吗?”
她一直未曾碰秦怜便是因为这种忌讳人死之后除却亲近之人旁的人若是碰触需得净手福礼。死人为大便是做主人的要碰触早先的奴婢这礼也是要有的。照歌这般急忙忙凑过来本就是犯了大忌讳。
她却咬着唇不肯说话绕开庄姑姑仍往外闯却是又被梅子拦了下来。
梅子一向不喜她这会儿更是不客气:“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别以为秦夫人爱你那些微末的技艺便可恃宠而骄了她如今尸骨未寒你就跑进来可不算是个好奴才的作为。”说到尸骨未寒那个字梅子便打了个寒战心下念叨秦夫人醒来可别怪罪自己诅咒她。
照歌知道梅子一身武艺十分强悍只得说道:“我虽然是个女子却也知道些大义夫人既然因我而死我怎么也不能让她死后仍然承受不白之冤。”
她这话便是奇怪了秦怜分明是被石公公赐了毒酒这却又是夏侯介布置的怎的说与她有关系呢?
这时候本该是哪个将军来自承罪责却堪堪跑出来个谁也想不着的角色虽说这角色也比较显眼但到底不是那个此时该显露的人。
梅子不怎么擅长这些事只得求助地望向庄姑姑。但庄姑姑虽是里谋诡计的一把好手但对这件事也是不怎么得着头脑这襄阳她是头一回来又来的匆忙一路奔波石公公除了与她说秦夫人乃是假死要办一场依着郡主礼仪的后事之外可没说别的。
这位姑娘是叫照歌还是叫挽歌她也是一概不清楚。
“秦夫人尸骨在这里若是要说旁的话且避开一二吧。”庄姑姑说着又交代梅子为秦夫人沐浴更衣便引着照歌去了石公公那里。
梅子也很想知道到底这个照歌又出了些什么幺蛾子又知晓秦怜此番不过是假死一次而已是以便十分得心不在焉胡乱凑合了一番便将放在大包袱里的寿衣取出来给她换上。
将秦怜放到椅子上坐好两个丫头分别告了罪将妆奁打开为秦怜化妆梳头。梅子在一旁看的无聊便说:“你们且画着好了喊我过来便是。”两个人应了梅子便开门出去找到石公公那里。
照歌正跪在地上直视着石公公说:“……将军这毒酒本应是赐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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