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拔吧。」老人拉墨北的手放在肇事的剑刃上。「先用力刺到底部,再一口气抽出来,动作要快,如果成功的话,应当不会流半滴血,如果失败…玄武就有新君登基了。」
墨北认真的凝视黑擎半晌,缓缓点头,紧握剑柄,汗沁掌心,天下无双的黑皇,命运…就掌握在他手里───这双曾经被黑皇折断的双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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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有胆识,他的伤势已经安定下来了。」老人走至墨北身后,欣赏笑道。他下手无丝毫犹疑,决绝俐索,若非如此,小子必然断魂。
「还没请教?」视线从一片碧草如茵的绿地拉回,老人的医法似非中土人士,况且能唤黑擎”小子”之人,天下绝无仅有。
「你可称老夫作悟离子,这地方隐密,多年未有他人造访,着实闷得慌,走,陪老夫到食丛采点花果。」他不由分说的拉人就走,连跑带跳,兴致昂然,可后头的墨北跌跌撞撞,跟得辛苦,悟离子正想念他年轻人这么不中用,忽瞥见其迟钝的脚步,蹲下身好奇拨开墨北衣摆。
「臭小子!偷了我的金蚕丝用在这种地方!」他气得哇哇大叫。
被他无预警的给吓了一跳,墨北好歹也是有底子的人,功夫不弱,老人的动作也不快,只是不知为何就是无法预测。又听这金丝为他所有,墨北连忙探问:「敢问前辈能否除去之?」
悟离子站起,只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小子给你绑上的,只有他能给你解。」他头一偏,望着远方蓝空,突然又道:「小子脾气坏,性格硬,自私霸道,目中无人,又阴险狡诈,有时候甚至无情残忍,但他非无可救药。」
「为何跟我说这个。」不过形容的…恰如其份。
老人没直接答他,自顾自的继续说:「你别怪小子拋弃你一回,他这人看似天才,实则呆愚,倔得看不清真相,笨得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他害你前辈子洒泪痛苦,后辈子就会为你做牛做马,你尽管怎么奴役他都不打紧,只要关起房门,保证任你搓圆捏扁。」他话里行间分明知道墨北与黑擎的前恩后怨。
「老前辈!你在说什么啊!」墨北哂然,不知怎会扯到这里。
「所以…你可以照顾他吗?」话锋一转,悟离子正色说道。
「您言重了,他是黑皇,万万人之上,至尊至贵的帝王,皇宫内数千人都是伺候他用的,何须我照顾。」墨北推托闪避,自己不过是他囚禁在笼中的鸟,哪有这么大本事。
「纵有千千人环伺在身旁,他却一个也不信任,多的是人想讨好他,但更有数不尽心机的人想要他的命,孩子,你当知道了他防人之心有多重。」除了黑离、自己,小子相信的人…也只剩眼前这个貌似少年的男子。
「那是他太神经…」
「小子曾被枕边人刺杀。」悟离子打断他的话,直视着墨北一字一句说道:「是他的娘。」
「啥!?…您是说…」他、他没听错吧…
「前黑皇的充容夫人慕容氏是小子生母,纴娠时难产,生下梦寐以求的男娃后不幸芳逝,小子因此由当时荣宠至极的修仪夫人抚育。」悟离子娓娓说起往事,墨北也听得专心。「修仪是个貌美聪慧的女子,虽受宠爱,但一直无法怀孕,诞下龙子,故请求黑皇将小子寄予给她,后半辈子可以得所依恃,黑皇同意了,初几年,修仪将小子视若己初,十分疼爱,小子夜晚总拉着他娘在床边说小故事,他应该就这么幸福长大…」
「但在小子六岁那年,修仪怀孕了,顺产下十四皇子黑浩,人心是偏的,一个是亲生子,一个只是毫无关系的外人之子,当时宫里还普遍谣传充容夫人有南夷的血统,八皇子黑擎有蛮人血缘,以前她将他视作依靠,哪里在乎这些,如今疙瘩却一个个冒出来,黑皇常来修仪的翎鹤宫,小子聪明伶俐,甚得他父爹喜欢,每回黑皇来没多久,小子就央他带自己去猎鹰,相较之下,黑皇关注在十四子的时间当然少…可是她也不该…不该啊!」
悟离子说到此激动无比,脚边处的溪面竟波波冒泡,像是为怒气沸腾。「自产子之后,她很久未再伴小子入睡,初一弦月,那天是小子生辰,庆祝过后,她哄小子上床,小子多高兴,娘照顾弟弟无暇陪他时,他懂事,不吵不闹,也不顽皮,今天终于娘要再讲小故事了,他欢天喜地的爬上床,听着听着沉沉入睡,枕着娘亲的手,偎在娘亲怀里,下场却是在睡梦中,被一把匕首刺入心窝!」
墨北骇然,惊愕无语,悟离子闭目叹息说道:「她以为小子死绝了,遂把现场伪装得像刺客入侵,那个宫的人都没良心,一个个都是看小子长大的人,却帮着修仪布置,帮着修仪暗算儿亲,小子送来老夫这时,老夫本以为他断气许久,回天乏术,谁料人算不如天算,小子的心脏…」
「也是偏的,他的心脏位在正中央。」墨北悠悠接着说道。
「没错,那一剑虽没刺死小子,却真真正正的把小子整个人给杀死了,他性格大变,自此再也不相信人,他不知同他父爹说了什么,黑皇赐了一座八王爷府给他,他搬出翎鹤宫,我还清楚记得修仪听闻小子未死时候的表情,多么不甘,多么恶毒,多么丑陋,七岁的八王爷,孤身宫外,周遭都是看他年幼,意图欺主的恶仆,他尚念一丝旧情,没有说出真相,修仪可不,陆陆续续不知又派了多少刺客想要杀人灭口。」
鬼怪妖魔哪有人心可怖,悟离子怅然。「十四子若登基,修仪就是国母,到时候哪能容下知她底细的肉中刺,而其它皇子眼见小子以七岁稚龄,在宫外获赐府邸,心胸宽大者又有几人?宫闱权斗,暗刀暗枪,抬面上相安无事,抬面下从来没有平静过。小子心机深沉,踩着兄弟的血登基,天下人暗骂他残忍无道,谁又知其中苦楚。」睡不安枕,坐不安稳,时时有人要杀他,连以为最亲最敬爱的娘亲都能一刀刺向他心窝,他能信谁?他该信谁?
「他是皇子,他是皇帝,他是在无数次冲突与背叛中挣扎的男人,他的情可以给的容易,但其中若无信赖,只是风流,他造迷楼,一夜换一个睡,为什么?因为他不信;他重新定下了皇子皇女七岁就要离开母宫到慈佑园的训令,为什么?因为他不信;与其说他怕死,不如说他怕再次被背叛,老夫一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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