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辙地趴在咖啡厅的木桌上。
“妳这么傻,我真的不意外,我也不是讨厌苏格,只是觉得妳满门心思都是他很不是滋味,确实,他怎么对妳的我都看在眼里,我只是怕理科生的爱情浅,妳抱着太高的期待会受伤。”
“说得妳自己不是理科生一样。”她自己的爱情,她自己明白。这时葛晓蕾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突然抓起她的手机神情暴怒,“段笙笙,你们偷偷领证了?”
“没的事,妳哪来这个念头的?”她也愣了下,顺着葛晓蕾圆睁的视线看向手机屏幕,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这是我们去古镇玩时拍好玩儿的,只要三百块,想拍几张就几张。”
“可他那模样,那神情,根本……就真以为自己是新郎倌啊!”葛晓蕾像是心爱的玩具被抢走一样,差点要尖叫了。
“妳想多了吧,就只是牵个手,图个好玩,真正的婚纱照会这么简单。”
指尖珍惜的抚过屏幕,早先设定的电子行事历提醒字条突然跳了出来,她来不及点收,几秒当中已经被葛晓蕾看了去。
她循着字眼念过去,表情突然不对劲儿了。
“去c院的妇产科做什么,要跳槽?”
“不是。”默默把手机收回口袋,她知道谁都可以瞒,就是葛晓蕾不能。“我是去做检查。”
“做什么检查不能自家做?妳不会要告诉我得绝症了吧?”葛晓蕾在外科见多了癌症患者,一直有种世事无常的恐惧,她紧捏着段笙笙的手,手心冒出阵阵冷汗,“别怕,告诉我是什么病,我有很多资源,就是实验性治疗也能把妳弄进去!”
“妳职业病犯得真广。”抽回被她弄得湿腻腻的手,段笙笙端起热茶喝了口,慢悠悠说出口,“我是去做不孕症检查。”
葛晓蕾脸色没因此更好,甚至结巴起来,“不是说没领证,为什么去检查?”
尽管本科专业也包含不孕,天天都把那些专有名词跟特殊器官挂嘴上,可当自己是当事者,她只有带着不好意思的神色和盘托出,“我们在一起时偶尔……没避孕,我其实挺想生个孩子,所以找机会去做了一次健康检查,可是检查的结果不是太好,报告显示我的输卵管阻塞,如果经过治疗还不能顺利自然受孕,以后只能选做ivf或是icsi。”
葛晓蕾实在很想敲醒她的死脑筋,可是自己同为女人,最后还是给忍住。
“没有孩子可以收养啊,我想苏格是个明事理的人,他知道了也不会愿意妳吃苦受罪。”
见段笙笙半天不吭声,她也懂了。
“妳没跟他说是不是?”
葛晓蕾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这女人的脑子逻辑不是常人可以剖析,她把对面剩下一大半的拿破仑派拿来,口气暴躁,“不管你们了,到时候要做什么都好,孩子出生肯定要喊我干妈,没有的话我拿命来拼!”
下午回到公寓里,门旁已经摆了一只银色行李箱,没看到苏格的人影,她先把葛晓蕾给的一大袋东西放在玄关茶几上,换下鞋子便先往厨房走。
果然一走进,就看见苏格忙碌的身影正在炙烧彩椒,平台上的大钵里早堆满刚切洗好,五颜六色的蔬果,看来今晚的晚餐是蔬菜沙拉,而主菜,就是烤箱里正发出滋滋作响的烤牛排。
下午葛晓蕾那表情她还记得,其实这件事,她确实应该跟苏格说清楚。
“苏格,要紧事跟你说。”
苏格转过身,把满手的泡沫洗净,“说吧,我听着。”
几度咬着下唇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自己告知病人时都没这么犹豫,见他靠在流理台好整以暇等着自己,镜片下那双黑眸沉静且安定,无端端给了她勇气。
她把揣在手上挤压变形的报告拿了出来,一五一十告诉了他检查结果。
“我本来想自己处理,可是有人提醒我,我有义务要告诉你,也该学着把信任交给那个给我安全感的人。”
苏格听罢沉默了许久,把报告往旁边一扔,将她拉进怀里,“终于明白葛晓蕾也算是个明事理的好女人。”
她听了只有苦笑,看来这两人心结颇深啊。
随后,在她还搞不清状况的情境下,苏格突然想起什么,丢下一整砧板的蔬菜,拉着她到卧房内,在床头柜的暗格中拿出一只酒红色绒布盒,把里头的一枚戒指套在她手上。
“答应我,做治疗只能是为了健康,不需要为了求一个孩子去吃那么多苦,我看过太多这样的案例,为了求子毁了夫妻关系,不值得。”
在瑞士的私人诊所里,他的门诊里有多少对不孕症夫妇相偕前来看诊,其中甘苦他比寻常人更理解,所以更不允许她吃尽苦头就为了替他留后。
“如果妳想要孩子,我们可以领养,只是这得靠缘分,在没有遇见有缘人前,或许我们可以考虑先领养条狗,规划人寿保险,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妳喜欢的国家买好养老地,一起颐养天年。如果妳病了,我不介意妳先我走一步,倘若不幸我先走,我也有信心留下足够财产照顾妳余生。笙笙,这辈子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可能今晚、明日,或是未来的某一个时刻,一个意外就让我们分开,妳要不要什么都不要考虑,单纯就跟我领个证,好让我心甘情愿安心上飞机?”
明晃晃的钻戒被戴上无名指,才意识到这是货真价值的求婚,虽然没有想像中的场景,只有他一双诚挚的眼,可是她仍旧感动得一塌糊涂。
屈起指关节,钻戒的戒围刚刚好,钻石的大小也符合她的性子,颜色是纯净透亮的,一切都仿佛有预谋,她不知道苏格准备多久,是不是有计划要在何时求婚,可是她知道自己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既然都动了做ivf的念头,她还有什么是不能为他做的。
“这个我收下了,不过……等你从瑞士回来我们再去民政局吧?”脱下戒指放回戒指盒,她慎重且肯定的回握他双手。
苏格看了下手腕上的表,抓起车钥匙立即推着她走,“现在是北京时间三点半,民政局五点才关门,我们时间刚好,还有什么理由需要等。”
做事永远都按部就班的苏格,急躁起来是什么模样她也见识到了。揣着所有早被准备好的资料,不过是一杯咖啡的光景,她的身分证由未婚改成已婚,两本红色的婚证握在手上,感觉特别的踏实。
当晚,他们在家度过了跟所有新婚夫妻一样不平凡的一晚,夜里他细细吻着她光裸的肌肤时坦承,在古镇时那天看到她披上秀禾服时就已经动了心思,戒指是在瑞士买好,至于戒围,是她睡着时他找了红线绑在她指头上量来的。
交扣的十指里有心跳乍停的幸福感,当他吻过小时候被打骂时留下的伤痕,她几乎有落泪的感慨。
“苏格。”深夜里,她小声喊他的名字。“要是我们早一些时候遇见就好了。”
“不对。”他俯瞰着身下的妻子,啄了她胸前的一条淡色疤痕,“爱得早,爱得晚,都不如来得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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