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定了一个目标。
这人叫宗湘若,一个坚信真情的迂书生。
这种目标实在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好搞定。
听说去年有个叫聂小倩的,两个时辰就把个进京赶考的书生弄到手了,轻松过关不说,还破了族里的记录。
拿到红名签后,子良一脸木然。
这个后门,走得也太明显了吧。
呆滞中,有人拍拍他的肩膀。
“娘都帮你到这份上了,其他的……你多多努力。”
3
但原先的一点点微薄的希望,在最后一试下,也如云烟消散了。
算了。
素派就素派吧。
子良自暴自弃了。
可是,就算放弃,也不能让他娘失望。
子良的父母,之前贪图京城的繁华,一时不慎,被个老道士盯上,他爹为了保护他们,被杀了。因为情形太过紧急,连尸骨也没能留下。
阿娘一个人把他拉扯大,每年还得对着一个空坟哭,挺辛苦的。
他需要一个既可以不吸阳气,又不会让阿娘伤心的办法。
于是子良有了个主意。
城里共有五个道士,子良一路逛下来,对这些人失望至极。
怎么都以为找张草纸胡乱画几笔就是符?不过,还是得怪老百姓,都太好骗了。
最后一个,是在东市摆摊的,跟前几个相比,人要年轻点,生意也少点,可能是因为百姓普遍比较相信老道士。
“道长……你看我这身体,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一位妇人坐在道士面前,焦急的问。
子良趴在树上观察他们,无聊的自言自语。
还能有什么问题?面黄肌瘦的,穿得这么破旧,生了病还没钱看大夫只能跑道士摊上问问,一瞧便知,穷病。
道士装模作样的给她解释了面相,神神叨叨的说:
“……只是一缕游散的幽魂,没什么,明日`你来我这里取包符灰,泡水服下,不出三日,这幽魂就会被驱散。”
子良移开视线,又是个胡扯的骗子。
过了几天,子良在东市的馆子吃面。
等着上面的时候,正好又撞见了那个妇人,此时的她,与几天前的面色暗沉的模样截然不同,容光焕发,充满了一种康健的活力。
妇人正不停向道士道谢,她的儿子却拖着她回家,“娘,说了多少次了,这都是骗人的!”
拉拉扯扯,叽叽喳喳的。
子良正在心里琢磨这是怎么回事呢。
旁边那桌正闲聊。
“听说了没?徐家的药材被偷了。”
“药材都偷?这世道,都些什么人呐……”
“可不是,家里的东西,都得看好点……”
……
子良回头,远远看着那个普普通通的年轻道士。
就是他了。
“您的素面,不要葱花,小心烫嘞!”
心情好,胃口也好。
子良舒畅的吃着面。
殊不知,远处的道士,也在看着他。
“诶,道长,今天这么早就收摊了?”
“对啊,最近有大生意。”
“……大生意?”
4
土地最近有点忙。
先说,身为一方土地,他本身就忙。
可最近来的这位,弄得他一个好好的一方土地神,几乎脚不沾地,刚落个空,又得走一趟。
扳指一算,他最近做了些什么事呢。
时不时去狐族那边注意动向;
假扮老头去子良他娘那儿撒了个谎;
还得看着宗湘若别想搞小动作;
最最重要的是……
得护着子良,就算他惹祸了,也得悄无声息的收拾烂摊子!
哼,一个刚出世的小狐狸,要不是有他土地在暗中罩着,真以为江湖这么好混呐?
到了人界这些年,他悟出一个道理。
人与人,是不同的,比如皇帝和农民。
而与此相似,仙与仙,也是不同的。
想当年,他主动卸职下凡,帝君看他功德深厚,也才赏了个土地。
而这位,在帝君眼皮底子下犯天条设禁法,贬为凡人倒是真贬了,可是,怪就怪在,他都投胎转世了,竟还有仙气护体,不仅这样,他还留着从前的秀山法令!
法令一出,八荒六合,谁敢不从?
更别说他一个小小的土地。
累点就累点,只盼着这子良早点儿走,把那位也赶紧的带走。
不然,这日子。
真是没法过了。
遁地的土地停了下来。
头顶的声音好像有点熟悉。
他偷偷露双眼睛出去,借草木遮着。
只见那宗湘若犹豫不定的声色,说:“这……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道士说:“我们无冤无仇,我也没必要骗你。”
宗湘若想了想,下了结论:
“子良她不是妖,你还是走吧,我没钱给你。”
“诶——”道士伸手拦住他,“钱财乃身外之物,贫道只是路见不平想好心提醒,小公子你不听归不听……等到终酿大祸,就只能怪自己了。”
宗湘若虽然嘴上念着“你这个道士怎么这样……”,可神色明显动摇了。
有谁不爱惜自己的性命?
道士趁胜追击,放低声音,循循善诱,“你想想,那个平白无故就冒出来的姑娘,平时和你相处,就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宗湘若的眉头蓦地蹙起来。
“这柄照妖镜,我师傅传给我的,所谓眼见为实,小公子,不妨拿回去试试。”
“万一……”
“万一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尽管来找我,东市李记面馆旁。”
“好。”
宗湘若抱着镜子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土地顶着一脑袋落叶,跟竹笋似的从地里冒出来。
他拍拍脑袋上的尘土,说:“如果他细心点,就能发现,这‘照妖镜’在集市上,十文钱一柄。”
道士闻声一愣,转身才发现来人是土地。
“你这个见人不爱打招呼的习惯,真得改改,”他望远处的坟山,一个叹气,“白天还好,要是半夜,真得吓死人。”
“装什么?你肯定早就发现我了。”
“搁在以前,你在千里外打个喷嚏我都清楚……不过,现在不是了。”
道士摊开双手,袖口空荡荡,“我如今一介凡人,若你拿把锄头想偷袭,我都未必能察觉。”
土地想了想,还真从背后掏出把锄头,抵在石头上,呼哧呼哧开始磨。
道士没生气,找了个木墩坐下休息。
土地磨了会儿锄头,觉得没意思,随手一扔,靠在树根处,故作随意的问:
“没觉得落差很大吗。”
道士脸上浮起一个微妙的笑容,乍一看是嘲讽,细看,又有点释然的意味。
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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