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笑：“我试了很多种方法，想要让这个声音停下来，可我都失败了。妈，你能不能给我指条路，让我比现在强一点。我想让子夜以后在别人面前提起我的时候，能够抬头挺胸。”

    麦洛说完，站起来，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要往回赶了。

    他对着麦妈说：“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走了几步，他又拐回去，擦了擦麦妈的墓碑，说：“妈，我不恨你。”他注视着麦妈的照片，“可如果你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会不会很恨你自己？”

    他收回手，笑笑：“我真的要走了。你儿媳妇还在等我。”

    ……

    回到纽约，一切都又走上原来的轨道。

    麦洛没日没夜地开出租，好攒钱买一辆送快递的小货车。韩子夜在公司里像一条咸鱼一样艰难度日。

    天气越来越冷，感恩节那天，韩子夜收到了曾澍的邮件。

    乔伊的前妻正在举办一个个人画展，感恩节过后的那个周六，他们会在希尔顿饭店办一场义卖。

    曾澍说，乔伊当天一定会在场，让韩子夜带着r.a.地产的吴董过去。虽然韩子夜做合伙人的计划被暂时搁置，但乔伊对这个吴董的兴趣仍然不减。

    韩子夜立马拨电话过去。

    曾澍的声音沉着，已经不见失恋的阴霾。他说：“我这儿有两张邀请信。你拿去填上名字。如果吴董决定要去，你告诉我一声，我要给他前妻报备。”

    韩子夜绝口不提那天的事，只说：“谢谢。”

    曾澍半开玩笑说：“这就是我为什么挑感恩节给你发邮件，我这是在提醒你，要懂得感恩。”

    韩子夜这会儿有些明白，韩妈为什么不肯跟这个人好了。曾澍做事，付出就要有回报，即使是在感情上，也要求两人绝对的对等。这虽然没有错，但作为男人，过分强调这个，未免不够大气。

    韩子夜给吴泽凯打了个电话，跟他说了义卖的事。

    那头，吴泽凯半晌才出声，嗓音有些干涩：“我周六在上海，回不来。”

    韩子夜愣了一下，才想起他已经不是原来吊儿郎当的那个人。一年时间，他变了不少，现在人沉稳了许多，在财团中已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求人办事就是这样，别人帮你，是人情，别人不帮，也在情理之中。韩子夜不再纠缠，只说：“算了，你忙吧。”

    挂上电话，车里的男人握着那支微微发热的手机，像是捏着女人温润柔嫩的手掌。

    他兀自陶醉一阵，觉得不够，又打给姜辛炫耀。

    那头一阵放纵的呻/吟，吴泽凯不觉脸红耳热，身和心都躁动不已，哑嗓说：“你滚床单专心点，就不要接电话了，弄得我都有反应了。”

    姜辛骂了一句，说：“我这特么是胎动，胎动。”

    吴泽凯对于孕妇没有兴趣，直接得瑟：“你知道么，刚韩子夜主动约我了。周六艺术品义卖，她让我当她的男伴。”

    姜辛乐了：“你外号叫水鱼你不知道啊。这种花冤枉钱的事，她不找你找谁？人家都要结婚了，你没收到婚柬呐？”

    “结婚？”吴泽凯心一沉。他挂上电话，对助理说，“周六下午到晚上这段时间，我所有的工作都暂停。”

    “可是吴先——”

    助理还没说完，吴泽凯就打断：“没有可是。你现在就去打电话，把我的时间表重新安排。”

    周六，吴泽凯早早打电话给韩子夜，说下午准时过去接她，一起去饭店。

    韩子夜说不用，她还要去见一个客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让吴泽凯先去，她会把吴泽凯的信息发给义卖的组织者。

    吴泽凯没有勉强。去义卖会场的半路，他看见路边一辆黄色出租刚刚放下乘客。司机利索帮人拿下行李，那人给了几张零钱当作小费。

    那司机高高壮壮，弯腰拿行李时，身上的白衬衣在肩臂处绷紧，腰间随着肌肉的形状起了些皱褶。他接过小费，脸上并没有多少笑容，只是对客人挥挥手，算是致意。

    吴泽凯想起姜辛的话，若有所思对自己的司机说：“在那辆出租前面停车。”

    麦洛刚送走一个客人，就有人拉开车门坐上车，报上地址。

    他从后视镜看了看那个客人，一身深色西服虽做工考究，但稍显老气，却又正好制住那人身上的风流和张扬。

    客人上车后便正襟危坐，注视着司机的位置。

    麦洛觉得脊背一个劲发冷。他又趁红灯看了那人一眼，沉声问说：“你的腿，好些了？”

    吴泽凯下意识伸手抓住腿上患处外的西裤。他瞪着麦洛说：“你记性不错。”

    麦洛哼说：“一年前你飙车出了车祸，副驾上坐的是子夜。我能把你忘了？”

    吴泽凯不以为然，笑笑说：“听说，你跟子夜要结婚了？”

    麦洛手握方向盘，没有说话。

    吴泽凯看人不理睬，故意挑衅：“你知道我现在要去干什么吗？我要作子夜的男伴陪她应酬。你是她的未婚夫，她不找你，转了一大圈，非要找我，你知道原因吗？”

    车子行驶依旧平稳，麦洛的情绪似乎没有波动。

    吴泽凯声音沉重：“子夜傻乎乎的，你就这么坑她？这都什么时代了，居然还有靠下半身行走江湖的男人？作为一个爷们，我都替你觉得丢人。过不了多久，等你老了，干不动了，就是一条废狗。”

    车子戛然停下。

    吴泽凯在后座，身体前后剧烈晃动。

    麦洛对着后视镜说：“滚。”

    吴泽凯手指着麦洛后脑勺说：“我到目的地了吗？你对乘客这是什么态度？我要投诉你，让你连车也开不成！”

    麦洛仍只是说：“滚下我的车。”

    吴泽凯不屑笑笑，松开安全带，伸手整了整精致的领带结。他推开车门，对着麦洛说了句“loser”。说完，他下车扬长而去。

    麦洛下车，关上后座车门，照常开车。

    路边有人拦车，麦洛直接忽略，径直开到希尔顿饭店门口。

    饭店外，韩子夜穿着一身墨绿礼服，外面松松披着大衣，正跟几个人谈笑风生。

    有个女人走出来，跟韩子夜寒暄几句。吴泽凯站到韩子夜身边，韩子夜介绍双方认识，那女人跟吴泽凯握了握手，三个人说说笑笑走进大堂。

    灯火之中，韩子夜身材火辣，笑声直爽，举止间透着性感和干练。麦洛直勾勾看着那道剪影，直到她融进那金碧辉煌、纸醉金迷的名利场。

    他点上烟，默默对着酒店的大门把烟抽完。

    紧接着，他挂档踩油门，车子急驰而去。

    乔伊和前妻离婚已久。这次他全程陪同，看起来率性大方，其实，是为了自己的小算盘。

    新公司刚刚开张，急需金主提携，大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