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又道：“既然有心思了，那改日便与荨荨一块学些东西。”

    学写东西，无非是种种花拔拔草画画画写写字下下棋修身养性，李初遥含含糊糊地应了，心说别以为我听不出你话里的怨念。

    饭到一半，叶荨荨道：“没想到未寻小哥哥居然那么了解遥遥，几句话就能说到点子上，果然你们关系真好，遥遥也很看重他吧。”

    “荨荨。”

    叶萱打断了她，叶荨荨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深知自己前科太多，连忙澄清：“我只是想说其实佟公子是一个很好的朋友，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李初遥无言看着她，现在么，没想歪都想歪了。

    他笑了笑，道：“未寻表哥确实是个很好的人，我们又是师兄弟，自然要相互多了解的。”

    他面上说得轻松，心里却是思绪万千，之前是茫然了太久，现下意识回笼，也觉察出了那么一些不对，在出事之前的事，他可没忘记。

    当时，佟未寻是真就亲下来了，他自己一点也不抗拒，反而还去迎合。

    而再往前算，两个人之间的默契，也确实好得有些莫名其妙。

    这样子，当真只是普通表兄弟和师兄弟该有的感情吗？

    自己对佟未寻，到底是怎么个想法。

    最早的时候吧，觉得这个人漂亮是漂亮，可是孤僻偏激，但到了后来，又觉得他其实很温柔，不管是对自己的妹妹，还是身边的人，都很好。

    李初遥有些想不清楚了。

    到了第二日，李初遥果真被叶萱拎起来去找叶荨荨了，大清早的，叶荨荨居然也已经打扮齐整地等他了，看见他的时候，一脸同情。

    然后叶萱检查了一遍叶荨荨的剑法。

    李初遥在旁边看着，表示用剑的叶荨荨和叶荨荨真的不是一个人。这套剑法叶荨荨太熟，加上之前的底子在，叶萱自然就挑不出什么错来。不过么，能跳错的地方多了去，何必执着于剑法。

    第一天，李初遥没直接上手，而是旁观。

    到了夜里，他独自在屋里的时候，取出了华胥，虽说他是真的不大能像从前一样，只是，他还是想试一试，华胥无弦，不过是温习一下当初的感觉，并不会惊扰旁人。

    他闭上眼，双手抚上了那并不存在的琴弦，脑海中浮现出当初抚琴的情形，一片幽黑之中，前方仿佛有一个光点，他要做的，便是抓住那个光点。

    重出江湖

    其实李初遥料想得也没错，他只是需要个适应期，去接受事实，等找回了原本的理智，中间这些也就不是事了。

    但也就是起步的时候最为艰难，李初遥从尝试到终于握稳剑，花了足足三年，但也是这三年，剑能握稳了，弹琴之时手也不抖了，也是状态稳定了，他终于回了一趟招摇山，向佟子肸和李初晨告罪——当初出事太突然，叫人担心，这半年李初晨也曾遣信问候，若非实在走不开，他会亲自来探望。

    之后便是回浮玉门向林玦告罪，顺便，带上了李初晨给染姝的信。

    小迎峰上，林玦正逗孩子，听了他告罪，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你又不是没试过九年不见人影。”

    这一天，李初遥终于感受到了当初秦瑛长期要被威胁逐出师门的恐惧。他师尊是不是觉得，这个弟子有没有都一样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了另一个问题，季子安在林玦这儿，季妍为什么不在？按照季妍的说法，季子安应当是她徒弟才对。

    听了李初遥的疑问，林玦答得漫不经心：“她啊，回千机阁了。”

    这感觉，似乎有什么不对，可李初遥又说不好出来到底哪儿不对，只听林玦继续道：“阿女也搬出了神剑峰，暂住在小迎峰的桃苑，你若还要拜见他，莫走错了地方。”

    李初遥：“哈？”

    不是，就算季妍回来之后季女性情好了不少，那也不至于跟林玦亲近到能同住一个山头啊，这两人之间，据说已经是宿怨了吧！

    一头雾水的李初遥终于又往千机阁方向去了。他先去了乐坊，几乎是一进门，就看见慕长庚跟月卿你侬我侬腻腻歪歪，咳，其实不过就是慕长庚弹琴月卿舞剑，连个人眼神隔空缠绵罢了，然而就仅仅是这样，就激了李初遥一身鸡皮疙瘩。

    被李初遥的突然出现打断了二人世界的月卿似乎有些不爽，慕长庚淡淡地扫了李初遥一眼，李初遥头皮一紧，道：“师祖，不知师叔在不在。”

    “在千机阁。”

    李初遥：“……”

    要不要这么嫌弃啊，怎么感觉不只是他师尊不要他了，连师祖都不想理他了？

    而且千机阁那么大，千机阁哪里啊？

    冥思苦想遍寻不得半天后，李初遥福至心灵，到了千机阁的门面，也就是交易的地方，被若柳带上了二楼面见千机阁阁主的地方。果不其然，季妍和叶蓁蓁都在。

    季妍道：“若我输了，我便将斩龙的下落告诉你，若你输了，你便为我铸一把剑。”

    叶蓁蓁一脸严肃：“我铸的剑师姐用不了。”

    季妍：“……”

    季妍：“你怎么知道我用不了？”

    叶蓁蓁面不改色：“师姐天生不适合用剑，一旦用剑，伤人又害己。”

    随手拿把剑看看都能割到手的季妍：“……”

    季妍垂死挣扎：“那我不用就摆着看不行啊？”

    叶蓁蓁义正辞严：“师姐请慎重，即便蓁蓁同意铸剑，师姐的要求也是万万不能达成的。”

    季妍：“……”

    季妍：“哦。”

    李初遥：“那个，二位师叔好啊。”

    季妍这才猛然回过神来：“呀，你什么时候到的？”

    叶蓁蓁气定神闲，替他答了：“师姐说赌注的时候他就来了，还有，师姐的赌注蓁蓁不同意，斩龙的下落我也没兴趣，蓁蓁回去了。”

    说完就真的起身要离开，李初遥连忙摆出姿态：“恭送师叔。”

    在李初遥的意识里，叶蓁蓁的态度不管什么情况下都是不温不火一本正经……倒是季妍的话里能听出撒娇卖萌的味道。季妍，对着叶蓁蓁，撒娇卖萌？

    那必然是有所求了。

    想起叶荨荨碎碎念的时候说过那么一句“你别看蓁蓁一天到晚板着个脸，其实她特别容易心软”，李初遥就觉得有些，嗯，那种感觉说不上来。

    现在季妍撒娇卖萌叶蓁蓁都不为所动，所以那到底是季妍的要求不太妥当，还是叶蓁蓁只对叶荨荨心软呢？

    这个就说不清了，不过，倒是可以直接问问季妍。

    李初遥还真就这么做了：“师叔，您到底是提了什么要求啊，我二表姐说我三……叶师叔很好说话的啊。”

    差点一个顺口就说三表姐了，慕长庚这徒弟一收，整得多少代都差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