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慎将对方推得更远。他明明竭力想要证明父亲所说的是错的、自己并非用钱与对方建立了维系，那一刻说出的话，却与叶少昌的观点如出一辙。叶成苦笑了一下，自己这样跟他厌恶的父亲，又有什麽区别？

    叶成下楼，又在洛竟竟窗下徘徊了好一会儿，直到灯光熄灭他都没构思出弥补的话语。叶成无奈走出了小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了一会儿，拦到了一辆出租，他花了一分锺才想起自己家的确切住址，他自从回到这座城市就一直排斥回到那个家，因为已经没有人等他回去，那里除了塞满了让人伤感的回忆外，似乎再无意义。

    叶成进门，打开了玄关的灯，屋里静悄悄的，门口的鞋架空空如也，父亲很显然没有回来，能供他消遣一晚的地方有的是，叶成母亲在世的时候他都时常夜不归宿，如今更没了回来的理由。叶成踹开了自己的皮鞋，赤著脚走进了房子，四下的静谧让他焦躁不已，他像个饥饿的困兽，在房子里来回踱步，打开了所有的灯，房子是他雇了锺点工每周来打扫的、但窗明几净的室内还是缺少了人气儿。不像洛竟竟的小窝，处处都是生活的痕迹，家具被磨掉漆的棱角、阳台晾著的衣物、窗边种在罐头瓶里的小植物、冰箱里的剩菜、洗手池边挤了一半的牙膏、沙发里堆成小山的轻松熊，叶成此刻闭上眼就能清晰地描绘出那个小居室里的每个角落，而在每个角落，都有洛竟竟的身影，他或是在厨房边听相声边咯咯乐著做饭，或是在洗手池边含著牙刷哼些跑调儿的歌，或是窝在他的轻松熊堆里吐槽电视节目……每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都足以让他怀念，叶成重重地坐进宽大的皮质沙发里，真皮的表面是那麽冰冷，他想起洛竟竟家的布面沙发，塞下他和洛竟竟还有他的轻松熊们都有些勉强，却有种让人安心舒适的拥挤，因为爱人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他能挨著他温暖的皮肤，听他在耳边的贫嘴笑骂。叶成将脸埋进手掌中，长长地叹了口气，放下手时，眼眶有些发红。他与洛竟竟相处的时间著实不长，起初只是觉得新鲜，但如今远离了洛竟竟，却像是自己的一部分被剥离了一样难过，究竟是那样的温柔安逸蚕食了他，还是他心底一直在渴求这份温存？他只觉得此时心里空落落的无所适从，好像身体已经熟悉了温暖却被一下子扔回了天寒地冻的室外，让人一下子冻醒了过来，对舒适食髓知味的身体一时难以适应，好像比先前更冷更难受了。叶成想起那一瞬间洛竟竟受伤的神情，怕是曾有的真心都被叶成自己给撕得稀碎。叶成懊悔不已，恨不得打开抽屉看看有没有时光机让他蹦回几个小时前，抽自己俩嘴巴，阻止那个犯浑的傻逼。

    洛竟竟一早起来，被子又被他半夜踹开了，但他没法再缩进另一个人怀里取暖，於是鼻塞了。他晃了晃脑袋企图将一早就袭来的负面情绪抛开，洗漱了一番见时间还早，便打算出门吃早饭，一开门险些踹翻一个保温壶。洛竟竟低头一瞅，上面留了个条写著“对不起”。洛竟竟回身就把门关上了，非常有骨气地一天没出门，门口保温壶里的海鲜粥和生煎直晾到透凉，他在家里啃了一天的泡面。

    第二天门口换了一个保温壶，字条上的对不起後面加了个哭脸，洛竟竟一脚踹了，出门上班去了。回家的时候门口放了一个外卖盒，是洛竟竟最喜欢的一家小吃店，上面的条也换成“别浪费粮食t_t”。无产阶级同志洛竟竟皱了皱眉头，因为这句话愣是没下去脚，拿起盒子喂了楼下的野猫们。叶成躲在墙角看著洛竟竟蹲在野猫面前，看著它们大快朵颐，咽了咽口水，自己一口都没吃。叶成哭笑不得。

    第三天第四天的食物也都给了这些野猫，叶成看著这些黑的白的花的野猫吃完他给爱人准备的食物，舔舔嘴一扭一扭满意地走了，实在是欲哭无泪。

    第五天猫的嘴都给养叼了，专拣好吃的抢，把素的都剩下了。

    第六天叶成下了狠心，驱车跑到隔壁市，买了洛竟竟一直垂涎的当地名小吃，一路赶回来，提著食盒来到洛竟竟家门口，正巧碰上洛竟竟下班回家，对方看了看他说：“怎麽才来？”叶成感动得几乎要哭著跪下，结果洛竟竟继续道：“猫都饿了。”

    叶成噎住了半晌，狗腿地抱著食物说：“我这就给他们送饭去……”洛竟竟点点头转身要上楼，叶成赶忙叫住他说：“哎……你，你吃了吗？”洛竟竟应了一声，叶成追上前去将食盒塞进洛竟竟怀里说：“这是我从你说的那家老字号买的，一天只卖五十份儿，就……就别喂猫了，怪可惜的……啊，不过你要还想吃，我还会再去给你买的！猫……我去买猫粮喂他们，行吗？”叶成低声下气，末了小心翼翼地看著洛竟竟的反应。洛竟竟微微点点头，叶成见状笑得阳光灿烂，赶忙转身跑开去买猫粮了。洛竟竟捧著还带些温度的食盒，转身上了楼，想起方才叶成的样子，不禁勾了勾嘴角。

    第七天早晨洛竟竟把门拽开一看，门口坐著只金毛大狗，非常元气地汪了一声，哈斯哈斯吐著舌头，脖子下的狗牌闪闪发光上刻：叶小成。洛竟竟默默地把门关上了，心想：一定是我开门的方式不对……

    ☆、第十四章

    再次开门，狗狗的身前多了个饭盒，金毛还把爪子往上拍了拍，洛竟竟一瞅，上面的字条上写著：吃。

    洛竟竟关门，就听到狗狗哀怨的呜呜声穿透房门，直叫得人於心不忍。洛竟竟把脸埋进沙发、把轻松熊蒙在脑袋上，狗狗的叫声一声比一声可怜，不绝於耳。

    洛竟竟黑线，打开门在无人的楼道里高声道：“叶成把你的狗给我牵回去！我知道你在这儿！出来！”狗狗叶小成也在一边配合地汪汪大叫，楼上的邻居也打开门：“星期天大早晨的发什麽神经！让不让人睡了！？”洛竟竟赶紧道歉，一手握住狗嘴把叶小成往屋里拽，结果这狗死强著往後稍，非得让洛竟竟拿了饭盒才肯跟著往里进。

    洛竟竟盘腿坐地上，瞪著身前的狗，叶小成无辜地歪头看著他。洛竟竟打开饭盒，里面是酱排骨，浓稠喷香的酱汁上撒著些翠绿的葱花，一人一狗都舔了舔嘴，洛竟竟看了看叶小成，把饭盒推到他跟前说：“吃吧，你爸给你买的。”叶小成很懂事，用鼻子把饭盒拱到洛竟竟跟前，头搁在前爪上眼巴巴地看著他。一来一回好几次，洛竟竟见这狗馋的口水都淌了一地，愣是一口都不吃，可怜得很，知道这是给训练的，嘴角抽搐地骂道：“叶成算你狠……”认命地啃了一块後，对叶小成说：“我吃饱了，剩下的交给你啦。”叶小成接过带著肉渣的骨头咯崩哢崩吃得极欢，饭盒里的还是一点儿没动。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