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是在一棵树下找到纪观的。

    怀里的纪音一看到哥哥，就欢呼着伸出双臂,“哥哥，抱……”

    “顾先生，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纪观认出他了，把孩子接了过来，感激地笑了笑，“谢谢你帮我照顾弟弟。”

    “我来拿修好的表。”顾知面上微郝，装作很洒脱的样子把双手插进口袋,“反正我今天很闲,逗逗小孩挺好玩的。”

    “抱歉，刚才临时被通知要拿货，我就出来看一下。”纪观用带着歉意的眼神温柔地注视着他,“我弟弟没给你惹什么麻烦吧？”

    “我刚才乖乖的在看店,是顾知知非要把我抱出来的！”纪音搂住了哥哥的脖子,“他抱起来没有哥哥抱着舒服……”

    “顾知知？”纪观听到这个称呼愣了一下，随即哑然失笑，“对了,音音还在学写字，那天看到了你的签名，说很酷，要我教他写，到现在还是只会写“知”，他就非说你的名字是三个字的，他已经学会两个了。”

    这笑话好冷……顾知鄙视地看了一眼纪音，纪音不服气地鼓起脸颊，“哼”了一声把小脸埋进哥哥怀里。

    “我们回去吧。”纪观把弟弟托高了点，让他趴在自己肩头，“其实顾先生你可以晚几天再来的，现在过年应酬很多吧？”

    “啊……我不忙啊……”顾知害羞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因为我本身也不怎么喜欢走亲戚什么的，那么你呢，过年还开店，整条街都关得差不多了……”

    “我？”纪观的脚步顿了顿，“店面后面就是我家，过年开着也没什么，而且音音喜欢和人说话，在家里待着太闷了……”

    喜欢……和人说话，那么刚才这小鬼是在傲娇吗？

    顾知斜睨着眼看着脸蛋涨红的纪音，故意拖长了声音，“哦——喜欢和人说话……”

    “对啊，顾先生，音音看起来好像很喜欢你。”纪观好像对于他们之间暗中的眼神交流浑然不觉似的，“平时他不怎么肯让别的大人抱的。”

    “你弟弟真可爱。”顾知好像突然找到了切入口，态度要多和蔼有多和蔼，“我也很喜欢他，对了，他平时有什么喜欢吃的零食吗？”

    “顾先生，不用不用……”纪观连忙摆了摆手，“这个我们家里都有的，不缺——”

    “咕——”的一声，纪音的肚子却突然叫了起来，小孩子忍不了饿，可怜巴巴地抱着纪观，嗓音软软的，“哥哥我想吃零食……”

    小鬼你真是坑哥啊，不过我喜欢！

    顾知在心里得意地大笑，嘴上镇定道：“这个年纪的小孩正馋嘴呢，我家里一堆亲戚送的零食没地方放，有空给他送过来吧。”

    顾先生，这样……这样不好……

    虽然纪观很想说出这样的婉拒，纪音却已经忍不住嘴馋地问顾知，“都有什么东西啊？”

    大概是因为平时没有亲戚走动，纪音对于这种好像天上掉下来的礼物，并没有什么礼尚往来，人情礼数的观念，他就是觉得顾知是单纯的喜欢自己才送自己东西的。

    桌上摆着造型精致的巧克力，曲奇饼，甜甜圈，纪音的小手在上面抓了抓，突然严肃地坐直道：“谢谢。”

    “不用谢。”顾知捏了捏他的脸蛋，“嫂子对你好不好啊？”

    “原来你说的嫂子是指这个……”纪音的目光在零食和顾知的脸色来回转移着，突然开心地笑了起来，“那我要嫂子！”

    “乖。”顾知把他抱到怀里，“那嫂子想住到你家里可不可以？”

    纪音犹豫地咬了一下指头，“这个我要先问哥哥……”

    晚上回去后，纪音看到哥哥在烧菜，便悄悄走出去，踮起脚尖抱住他的腰，“哥哥……”

    “怎么了？”纪观剥了一颗花生塞到他嘴里，“跟顾先生玩够了？”

    这几天顾知一直带着纪音在附近的小公园玩，纪观看他们好像很投缘，心里还蛮高兴的。

    “哥哥，我喜欢顾知知，能不能让他当我的嫂子？”纪音把顾知教给自己的话复述了一遍，纪观的脸色微微变了，“音音，谁教你说这种话的？”

    “是顾知知。”纪音老老实实答道。

    纪观闭了一下眼睛，“哥哥不会找嫂子的，你以后也不要和顾先生在一起玩了。”

    “哦。”纪音还是很听哥哥话的，用手揪了一下哥哥的衣服，“其实……没有嫂子也不要紧，我只要有哥哥就好了。”

    ……

    顾知觉得，自从自己让纪音去传话的那一天起，纪家兄弟对他的态度就变了。

    纪观在店里对他仍是很礼貌，只是态度无形中疏远了不少，纪音就更直接了，小脸板起来就不跟他说话了。

    啊……失败了吗……

    顾知懊恼地抓了抓头发，他不觉得纪观是纯直男，因为日常肢体接触的时候，明显的就能感觉出来，所以他才敢试探着去追。

    没道理啊，他这么帅这么有钱这么有品位，第一次追人居然失败了？！

    顾知心目中完美的自己破碎了，跑到酒吧借酒浇愁，喝到后面有点神志不清了，摸索着给纪观打电话，也不知道之前说了什么，纪观一下子沉默下来了，“顾先生，老实说，你这样让我很困扰……”

    “我才困扰呢，你居然不喜欢我……”顾知仰头又喝了一杯，“我还是醉死算了。”

    “你别这样。”纪观叹了一口气，“好吧，我们出来谈谈。”

    什么？！

    顾知酒醒了大半，立刻跑到卫生间那边照镜子，过了好一会儿才敢走出去，纪观已经在酒吧门口等着他了。

    “需要醒酒吗？”纪观透过路灯看着他烧红的脸色，把手里提的一袋东西递了过来，“刚才我路过便利店，顺便买的醒酒饮料。”

    “嗯……”顾知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纪观走到后面的石凳上坐了下来，“我们来聊聊吧。”

    顾知眨了一下眼，“你……你会讨厌我吗？”

    “我不讨厌你。”纪观摇了摇头，“你是个让人讨厌不起来的人。”

    顾知打开易拉罐，仰头灌了一口，这才鼓起勇气道：“那你为什么不理我了？”

    “这个……”纪观想了想，“虽然觉得你是个很好的人，但如果不能接受你的追求，彼此之间还是不要走得太近比较好吧。”

    “对，确实应该这样。”

    虽然这么说着，顾知的眼眶却红了，纪观攥了一下手，“你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