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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织云,梳雨,这是给二殿下上的药,是我据家传秘方亲手调配的,用二三天后伤口就差不多复原了,上药的时候手一定要轻,他如果喊疼就先哄哄他,和他说说话,这样能分散他的注意力。这几天你们药多受些累,伤口疼起来二殿下可能脾气也会不大好,他说什么你们就听着,别和他顶着说……”耶律重琰正在午休,玉垄烟在外面和织云梳雨交代着。
织云和梳雨对看一眼,玉垄烟的意思显然就要起身进了,她一走,不定二殿下又闹出什么来,到时候有个一长二短的她们怎么担待呢。玉垄烟还没说完,织云就先跪下去,接着梳雨也跟着跪下。
“玉姑娘,我们不敢留你,只是看在二殿下以前和你的情分上,等二殿下的伤稍稍好一点再进吧,二殿下还有伤在身,如果知道你走了,他一定受不了的”织云的口气极其恳切。梳雨只是一边点头一边抹眼泪,玉垄烟连忙去扶织云,“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我可受不起”“玉姑娘不答应,我们就不起来”梳雨才一边哽咽一边说。玉垄烟刚要说话,就听到里面传来耶律重琰的叫声,“玉姐姐,玉姐姐,不要走……”三个人忙跑进去,原来耶律重琰是在说梦话,只是他眉蹙得很紧,脸上也显出焦灼。玉垄烟的心一下子软了,走过去,伸手轻轻平复他的眉头,他的手抓住她就一直没松开。
直到他醒了,他还一直抓着她的手不放。刚张开眼看见她,眼眸就亮起来,“你猜我梦见了什么,我梦见你一声不响的就走了,我追出去的时候,你连头也不回,我急得大叫,一张开眼就看见你还在我身边,心里一下子就安定下来。你不会就像我梦里一样,一声不响地走了吧?”
玉垄烟摇摇头,“不会,等你伤好了,我再进”她作了退让,以为他听见她说进二字会不高兴,不过看他的表情倒没什么,还说要亲自送她进。这时织云挑帘进来送来一碗补血的红枣莲子羹,玉垄烟用勺舀了,吹温了喂给他,他一偏头,“我不吃这个”
“这是最补血的,莲子又清毒,吃了它你的伤口才好的快呢”玉垄烟轻言轻语的哄,他扭过头,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我想像以前一样,不是说……人的汁是最补的吗”玉垄烟的脸腾起红晕,“那个不一样……”面对他的“无理”要求,她几乎无言以对。
“难道你现在只是他的圣女吗”他冷冷地把头扭过去,不再说话,她僵在了一边,好半天,见他一动都没动,后背也僵着,手里的莲子羹早就冷了。她叹口气,她真的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她将他的脸扳过来,自己则俯下身子,将抹一边的系绊解开,他薄唇轻启,含住了她一边的头,用力吸了几口,刚开始还好,只是后面他哪里还老实,手指和嘴唇并用,在她脯上又揉又掐。
“二殿下……”不管她怎么喊都无法阻止他的举动,他将她的手按在他的胯间,那里已经滚烫炽热,“玉姐姐,这里好痛你帮帮我”
“不行,你还伤着,怎么能……”她甩开他的手,却见他开始用手撕扯自己口的衣服,她懊恼的轻喊一声,按住他自虐的手,低头隔着布料含住了他的硕,他轻哼了一声,好像久旱的禾苗遇到了甘霖,她的手指伸进了他的长袍,搓揉,套弄,然后她跪在他的双腿间,弓着腰,将它慢慢含进嘴里,不停地吞吐,葱绿的抹半垂,露出半边的白,随着她的动作不停的摇晃。少年的眸底含着炙烈的欲望,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用嘴和手取悦自己。那硬的巨物好像有了自己的生命,一直往她喉咙里钻,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和味道,却已经能很好的压抑自己的喜恶。他身体紧绷起来,旺盛的粘白喷洒在她的口腔里,她咳嗽着松开它,她的身子立刻就被他带进了怀里,堵住她的嘴唇,她推拒着他,但感觉他口微微沁出的粘热,蓦然停止了挣扎的动作,任他强吻着,倾倒进她嘴里的浊物被她一点一点吃进去。
接下来几天,耶律重琰时时都粘着她,像个任放纵的大孩子,只是毕竟和以前不同了,虽然受了伤,少年却有着旺盛的力和欲望,时不时就会向她提出一些“无理”要求,为了不让他伤情继续加重和自虐,她只得违心顺从,心里盼着他的伤早点好起来。
玉垄烟张开眼睛,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并不是自己的小寝房,而是一只铺满鲜花的花床,她就躺在柔软蓬松的白色花瓣上,白色的花床在碧绿的水中慢慢漂游,四周飘荡着似有若无轻缓的音乐,她一点都不疑心自己仍在梦中,是梦中梦,是她在梦中张开眼睛,但所见的仍是梦中的情景。知道是在梦中,她一点也不害怕,站起身,花床慢慢靠近了池岸,她光着脚踩上去,四周种着各种花草和低矮漂亮的树木,虽然都有人工穿凿的痕迹,但仍旧美丽异常。
她走进一条宽阔的甬路,惊奇的发现每条甬路两边都摆着栩栩如生的雕塑,这条甬路又延伸出许多通道,每条通道上都有类似的雕塑,纵横交错,密如蛛网,就像一座摆满雕塑的迷,每一座雕塑,每一条甬路都是那么相似,在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迷路。
那些雕像都是一个人,一个裸身的女子,被塑成各种各样的姿势,女子有着长及脚踝的乌发,雪白通透的肌肤,一张玲珑的面庞和碧水般的眼睛,女子的旁边都站着一个貌美如花的丫头,身子也是全裸的,却罩着一层白色透明的轻纱,梳着光溜的双髻,手里端着托盘,盘里或茶或酒。那些相似的面庞都好像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她蓦然打了个冷战,身处神秘奢华的迷之中,处处所见的皆是自己赤裸的雕像,即使深知是在梦中,心中也不禁升起一种恐惧和羞耻。怎么她会做这样的梦呢,会梦到自己被赤裸地塑成雕像,伫立在迷的甬路上,被千万人探看,她真想让这个梦立刻结束,但她不知道这种梦中梦如何才能停止,迷惘中她轻触到一个托盘丫头的手臂,却感觉那手臂是温热的,她惊慌地跳开,再转头看时,才发现那些端着托盘伫立在裸身女子身边的丫头竟是活的……
75
耶律重琰叫长安取来一片锋利的弯刀,他面无表情地握着刀柄,将衣襟撕开,刀口已经长出粉色的新,指关节用力,刀尖沿新长好的剑痕一点点划开,鲜红的血顺着他的手指淌下,染红了白袍。
长安捂住了眼睛,身体哆嗦起来,他伏在地上哭出了声,“二殿下,长安求求你,不要……不要再这样了……玉姑娘她总有一天会走的……”他哇哇大哭,因为他知道二殿下不会听他的,他一次次看二殿下亲手把刚长好的伤口割开,二殿下面孔冷然,好像割开的是别人的皮,可是那一刀刀好像就划在他长安的心上,每一次对他来说都是折磨。
耶律重琰取过纱布,将伤口熟练地包裹起来,长安抹了把眼泪,取过衣衫帮他一件件穿好,然后眼睁睁看着他转身出了寝。
玉垄烟心里突然涌上巨大的恐惧,这所迷在她眼里显得更加空旷和诡异,她提着裙角奔跑起来,眼前的情景一成不变,绕来绕去,好像她一直在原地转圈。她在转过一个拐角的时候,看到身着紫衣的华贵少年。
耶律重琰,她一惊,心里有些迷惘,难道并不是在做梦?因为他很少会出现在自己梦里。耶律重琰向她弯唇媚惑的一笑,他俯身亲吻旁边赤裸的女子雕像,他的嘴唇吮吸着那冰冷的嘴唇,那么狂热投入,炙热的吻一路向下,划过女子美好白皙的脯来到双腿的密谷间,用舌尖轻吻撩拨。
玉垄烟的脸越来越热,好像在他唇下的并不是那冰冷的石膏像,而是她自己。脑海里蓦然出现“逍遥”三个字,难道这就是他新建成的逍遥?认识到这一点,她的心突然砰砰乱跳,她好像蓦然闯入了一个少年的内心世界,而他的内心是对一个女子的全然的迷恋,欲望和狂热,让她震惊,惶恐,不知所措。
她慢慢走近他身旁,他双手搂着那座雕像,就像搂着他心中的那个女子。她看着他,既悲哀又羞耻,他的嘴唇生得多么好看,感,菲薄,红润,上唇微微翘起让他在冷酷中显出几分孩子气。这样的嘴唇即使亲吻的是没有生命力的石膏像,那情景也分外让人迷恋。
“连雕像也比你有感情一点,她们身体是冷的硬的,可是她们不会排斥,不会反抗,甚至有时候感觉她们会取悦会迎合,她们也不会离开,不会逃跑,会一直守着我……”他转过头看着她说道。
她垂眸,再抬起眼时,眼眸里已经没有一丝情绪,声音也是淡淡的,冷冷的,“让我出去,我要回”
“好”他点点头,“你要回去就送你回去,去守着他”他笑了两声,讽刺的声调变得冷,“看你还能守到几时”
她不喜欢他冷的样子,皱皱眉,“她们就是你在民间花尽心思选进来的女孩子?你就让她们整日站在这如地一样空旷冷的地方吗,整日对着一尊冰冷的石膏?放她们出去吧,你难道没想过她们也是如花一样的年龄,也需要宠爱和欢笑,或许她们已经有了自己的心上人,却因为你而与所爱的人生生分离,这样你忍心吗,还是放她们走吧”
“不许你这么说她”他的目光投在面前赤裸的石像上,黑眸竟变得柔和,“没有她们陪着,她会寂寞的,况且”他眸光一转,落在旁边的丫头身上,漆黑漂亮的瞳仁闪着异样的光芒,本如同石膏一样训练有素的丫头被俊美如神的二殿下盯得身上有些酥了。“你是自愿的,对吗?”他嘴唇轻启问道。那丫头眸中闪过深刻的迷恋,在他话音落时深深地点了点头,“我们都是自愿的”
玉垄烟只能无语,但眼里已经充满了怜悯。他凑近她的耳朵,“如果想让她们出去,还有一个办法,你愿不愿试试?”她的身体语言告诉他,她善良的本又在发挥作用了,他又凑近了些,“那就是你留下,她们走,用你来换她们的自由”她身子一震,难以置信看着他。微笑的瞳仁慢慢冷了,“原来仁慈也是有限度的,留在我身边是那么难以做到的事吗?”
“不是不愿意留在你身边,而是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她转身要走,他一把拉住了她,“在你走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说完他已经撕开了她的衣衫,就像那天在丞相府前的桂花巷里一样,没有任何前戏,他野蛮而激烈地要她,她疼得心都在颤抖,他总是这样伤她,她感觉到血从下体流下来,滋润了他们紧紧结合的地方。她声音嘶哑地捶打他的口,她看到自己的手指上沾满了鲜血,自己的口也慢慢被鲜红的血温热,她哭了,心很疼,不知是为他还是为自己,“二殿下,求你,不要了……”可是他没有听她的,他们的身体在鲜血里紧紧交缠……
蓝绸小轿缓缓行进在进的路上,玉垄烟一身淡绿纱衣坐在轿中,耶律重琰面色略微苍白的靠在她的怀里,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抚着他的头发。她忘不了那天剧烈的疼痛,也忘不了他流血的伤口和挚烈好像将一切都燃烧至尽的眸光,醒来的时候他们的身体还紧紧缠在一起,他“睡”在她身上,面孔雪白,而她身上沾满了他的血……在那一刻,她没有恨他,心是疼的,轻易就原谅了他,在她眼里他永远是任的孩子,不管他怎么伤害她。已经在煜王府住了十天,他的伤总是迂延难愈,而现在,他决定送她进的时候,他的伤却更重了。
他的手指穿过丝纱,穿过莹绿的抹握住她口的绵软。“别……”她的身体瑟缩了一下,他固执地偏过头含住她一边的房,轻轻吸吮,温情而留恋。她不动了,任脉脉溪流在他的唇齿间缠绵,汇进他的身体,成为他的一部分。
轿停了,战战兢兢恭贺万岁的声音,“平身”耶律重真淡淡的嗓音随风传入轿内。她的身体绷起一丝紧张,他放开她,从容地帮她整理好衣衫,他吸过的地方,仍有体一滴滴的渗出,点透了轻薄的纱衫。他伸手要抱她下轿,“不要了”拒绝的话还没说完,他已经将她抱下了地。
耶律重真站在不远处,如月的脸上无一丝波澜,铭刻牡丹花的白袍随风轻扬,依旧月之神般的柔俊美,依旧是媚惑众生的风仪。冷眼看着她被他抱下来,一个强悍温柔,一个楚楚温驯,然后他们一起给他下拜,他向前走几步,托住了耶律重琰的手臂,而玉垄烟已经跪在地上磕了个头,“皇上万安”语调平淡,本应有的礼仪却瞬间显出了疏远。
“一家兄弟,何必客气”嘴上虽这么说,天子至尊的气势不容人小觑,“这些天,辛苦你了”说完,他看向玉垄烟,弯身将她扶起来拢在自己身前,偏头时瞥见她左上湿漉的印痕,空气中似乎淡淡飘逸着少女身体的香,唇角的笑容微微收敛。
耶律重瑱并没有多说,也并未多问,好像一切都了然于。耶律重琰笑容未达眼底,“哪里,她是皇兄宠爱的圣女,照顾她也是应该的”,玉垄烟身上一凛,他嘴里的“照顾”二字语音很重,只有她知道别有深意。那律重瑱淡笑,带笑的紫眸转向她“走吧”那今笑的眼眸却让她身上发寒,转身跟他向前走去。没走几步,又挣开他的手臂跑回那律重琰身边。
他的口已渗出一丝鲜血,她轻声叮嘱:“回去要好好养伤,不能再不当一回事,要听织云和梳雨的话,上药的时候不要乱发脾气……”说了半天也并不知自己在说什么,好像有许多话要嘱咐,却又一时语塞。他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长贵暗暗跺脚,这个玉垄烟怎么这么不懂规矩,皇上岂是等闲人,九五至尊的他何曾等过什么人,难道皇上是闲的没事才出来接她的?她没见几天功夫,皇上已经瘦成这样了?偷眼看皇上,少年脸上一惯的宠辱不惊,淡泊的眸光看着她的背影,她絮絮地和煜王说着话,模糊的尾音带着万千温柔和忧虑。长贵叹了一声,真是孽缘啊。耶律重瑱转过眸,淡声吩咐:“你留在这儿等她,看她平安进了房再来御书房回朕,朕还有些折子要批,今日任何人等一律免见。”
长贵站在原地,看着犹自不知的玉垄烟,唉,她也这是自找的啊。玉垄烟回来的时候只看到长贵,长贵也不理她,径自就向内走去,她只得快步跟过去。
玉垄烟回已壮三天,除了回来时看到一次耶律重瑱,后来几天就再也没见过他。以前每日早朝后他都要召她侍驾,甚至每晚他在御书房批阅奏折也是她在他身边服侍,每日的寝睡饮食就更不必说,哪里少过她的身影。而自她回来以后他就不再召她觐见,更不会去德年殿的竹林去寻她,而她三番两次的求见,也被长贵不痛不痒地驳回来,理由是圣上忙于国务,无心召见任何人。
但她却知道这三日内有两日他去了凤仪,临幸了皇后。忙于国务,这不过是个很好听的理由罢了。她在煜王府的这十日里,听小顺子讲发生了许多事,最大的一件事是皇上颁布召令改革赋税制,却遭到以丞相为首的一班王孙贵族的激烈反对,皇上一意孤行,君臣关系日趋紧张,最终这个敛和持重的少年天子还是退了一步,将赋税制暂且搁置日后再议,这一风波才算平息。皇上虽是九五至尊,但也不能随心所欲,受一班强权在握的大臣挟制,却仍要谈笑如风,进退合宜,这样看来皇上比谁都还不容易呢,小顺子后来感叹。玉垄烟眼前浮现出耶律重瑱月之神一样俊美妖娆的脸庞,在那敛和淡然的风姿背后,他是否也背负了太多人们所不了解的东西?
在长贵那里碰了几次钉子后,玉垄烟不再强求,他即不想见她,她又何必去碍眼呢。她每日很少出屋,只和琉璃聊聊天,抚抚琴,或看看书,偶尔出去只去德年殿看竹或者去御书房打扫,她的日子过的清淡简单。所谓心远地自偏,这是她的想法,别人却不这样想。在外人看来,圣女玉垄烟已经失了势,她的淡然处之看在别人眼里却是分外的寥落不堪了。那些小小的婢女也极会见风使舵,以前玉姑娘长玉姑娘短,连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崇拜尊敬,而现在见皇上冷淡她,也开始对她爱搭不理,琉璃直骂她们势力眼,玉垄烟只是淡淡一笑,这些她都不在乎,可是她没想到她的“失宠”却让她连御书房都难进去了。
那天她去御书房的时候被两个负责清扫御书房的婢女拦在了门外,一个说,“御书房由我和小红负责打扫,玉姑娘就不要费心了”,另一个说,“皇上正在早朝呢,并不在御书房内,玉姑娘要见皇上,请另选时间吧,这时候如果放玉姑娘进去,什么乱了,什么少了,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我们可吃罪不起”,身后的琉璃刚要分辩,玉垄烟压住她的手,向她摇摇头,她们都没看见耶律重瑱此时就站在她们身后将一切都听在耳内。
“让她进去”耶律重瑱淡淡的声音响起时,大家都吓了一跳,两个婢女慌忙趴在她上磕头,玉垄烟只轻轻一福。
“你们起来,今后朕的御书房玉垄烟可以随便出入,你们不许拦她,若再敢用这种口气和她说话,朕是不允的。长贵,传朕的口谕,皇大内,不管是哪儿,只要玉垄烟想去都随她,谁都不许拦。”
“是”长贵应着退下去了。那两个婢女只敢捣蒜般点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玉垄烟冰淡的琉璃眸轻轻扫过他的面颊,十天都没见他了,对他的冷淡她泰然处之,可走现在她却有点生气,就因为他是皇上吗,就这样将人捏圆捏扁,他一个喜欢就飞上大,他不喜欢就要下地狱,万般人的命运都在他一个人手里。凭什么他要这样泰然自若,俊美的脸上好像总笼着一层雾一般让人看不透的面纱,明明是她在暗,可是她总感觉恰恰相反,好像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难道真的没怀疑过她频频进入他的御书房只是单纯的为了打扫吗?连她自己都不信,可是他就是这样举重若轻地任她为所欲为,她下毒的茶他含笑地饮下,还要称赞满口余香,她去御书房找九龙玺,他不仅替她掩饰问她找什么书,还要亲自替她查找,现在甚至颁下口谕,在她已经“失宠”的情况下还要为她大开方便之门,他,究竞在想什么,究竟要做什么!
“谢皇上隆恩,奴婢只是习惯了在皇上早朝时清扫御书房,现在看来这儿随时有人定时清理,是奴婢多此一举,皇上的圣恩,奴婢感激不尽,但玉垄烟只是一介小小圣女,皇大内,也并没有奴婢想去的地方,皇上的特谕恐怕也无福受用。奴婢先退下了”她声音淡淡的,却藏着锐利锋芒。御书房是她最想去的地方,做梦都想找到九龙玺,但对他的特谕,她却全然婉拒。她知道是她把自己的路堵死了,但也好过走进他预先设好的陷阱。她越想得到,越想陷他于水火,他却越要提供一把干柴,那干柴必然醮着毒汁,因为天下没有人会帮着别人害自已。
长贵正好听到她最后的两句,她就飘然从他身边走过去,他料想不到她会如此淡然。看着她转身走远,纤细的身影凛然决绝,她的口气如此委婉,却是断然拒绝,皇内还才谁敢这样对待皇上?恐怕也只有她了。
八月初一,天圣王朝的国典在锦绣举行,此时百官汇集,场面十分热闹。玉垄烟穿梭其间,她仍旧是掌管俸茶的女官。皇上与皇后并坐在华丽的龙凤椅上,皇后仪态端方,雍容华贵,皇上俊美无俦,风华绝代,在外人看来胜似天造地设的一对金童玉女。两人一起接受百官朝贺,时而笑谈两句,偶尔目光交汇,也都是莞尔一笑,任谁都会相信他们关系和谐,举案齐眉。
最上首左座的丞相到的极早,皇上皇后亲自下殿迎接,外界传言皇上与丞相不和,此刻谣传不攻而破,皇上与丞相看似非常亲近,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玉垄烟正在挨座俸茶,远远看见耶律重琰走入,他身前拢着一个女子,一身鹅黄衫儿,面容娇俏,双眸顾盼生姿,玉垄烟愣了愣,居然是清束子,她已经有几年没见过她了,她还是原来的模样。
耶律重琰见过了皇上皇后,一边与周围人点头示意,一边拉着清束子在上首右座就座。耶律重琰一来,场面好像又热烈了几分。在一群朝臣里他最为年轻出众,走到哪里都走鹤立**群。他大谈大笑,言谈举止放浪不羁,他身边清束子的美貌也格外醒目,就连丞相也向她多看了几眼。
清束子和耶律重琰看似非常亲密,她娇小的身子轻轻倚在他怀里,将手中的酒喂给他,耶律重琰也不推却,很豪爽地一饮而尽,她便在他颊上轻轻一啄,似鼓励又似讨庞,耶律重琰神情随意,仍旧喝酒谈笑。玉垄烟来到桌前,耶律重琰手臂一收,清束子整个身子都跌进他怀里,她娇俏地笑起来。玉垄烟略略尴尬,“清束子,好久不见了。”
清束子仿佛这才看见她,身子仍倚在耶律重琰怀里,“是玉姐姐?真是好久不见了,梦里常常梦到你,梦见你做了皇上的妃子,极尽荣宠,可是没想到姐姐进四年,却仍是小小的茶官儿。”
玉垄烟淡淡一笑,“让你失望了吧,茶官也并没有什么不好。来尝尝我泡的茶吧”说着,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清束子只是笑笑,却端起面前的酒,送到耶律重琰唇边,她的身子斜倚在他前,媚眼如丝地看他就着她的手将杯中酒喝光。玉垄烟垂眸,将另一杯茶轻轻放在桌上,起身的时候她轻声说,“二殿下身上还有伤,还走少喝些酒吧!”
耶律重琰眼眸一转,淡淡地扫向她,“这好像和你没关系吧”,玉垄烟脸上静默,手指紧紧抓住托盘:清束子娇笑着说,“玉姐姐也是关心你,她以前曾是二殿下的圣女呢。”
耶律重琰哼了一声,“是么,圣女难道只是个名称吗,它最主要的职责是什么呢,而她,又为我做了什么?”他看向玉垄烟,玉垄烟脸上浮上一层绯色。
“怎么不见韩公子来?”
“他虽蒙皇上召见之恩,但仍是一介布衣平民,这种国事盛典以他的身份参加,恐怕太过唐突……”
“那真是可惜了,很想让众卿一睹韩公子出神入画的琴艺呢!”
皇上与丞相的对话轻轻飘过来,玉垄烟的全副神经都被引过去,刚才她一直在人群里寻找玉无言的身影,现在听到此话心中不免涌上一丝失落。
“韩公子是谁?”耶律重琰问。
“二殿下怎么连韩誉韩公子都不知道?他现在可是皇上和丞相面前的红人呢,听说前不久皇上亲自为他赐婚,婚配的对象就是当今丞相的二小姐,今后这个韩公子不仅是丞相的贵婿,而且和当今皇上成了连襟,他不想红都难呢,二殿下是不是有点后悔了呢,奴婢听说,当初温二小姐属意的人选是您呢!”清束子的一段话听的玉垄烟极不舒服。
耶律重琰一笑,“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后悔吗?说来那个韩公子也不过是个鄙俗之人,他看中的恐怕并不是温湘本人,而只是因为她是丞相的女儿吧!”语气极为嘲讽,说完,他看了眼玉垄烟,玉垄烟看着他,碧色的眼眸带着少有的愤然。他挑了挑眉,“怎么,你对我的话有意见?”
玉垄烟吸了口气,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镇定地说,“我曾见过韩公子几面,他并不走二殿下口中描述的那样。”
“那他是怎样的呢?”他闲闲地问。
“虽然不甚了解,但皇上对他的才情赞誉有加,虽是一介布衣,他却容姿不凡,风骨飘逸,言谈举止都并非二殿下口中的鄙之人。”
“听你的口气好像对他甚是熟悉呢,难道小玉姑娘是看上他了?”他讥讽道。
玉垄烟面色一僵,刚要分辩,却突然想到他的脾气,顺着说道,“随你怎么想”,换作耶律重琰脸色一变,声音低沉地说,“就知道你不是省油的灯,随时都想勾引男人,只可惜你进的时候皇上已经有了皇后,而现在那个韩誉也有了丞相的女儿做未婚妻,除了一张脸一具身子之外你还有什么能让他们看上呢!”
“这就无需二殿下费心了吧?”玉垄烟说完,转身离开。看着那浅绿丝纱的窈窕身影显出几分伤感寥落,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清束子抓住他的胳膊,“二殿下身上真的有伤吗,那就少喝一些吧”,耶律重琰推开她的手,“不用你管”
78
虽说是国典,但只不过是贵族王孙的一场更华丽奢侈的欢宴,许多人都携着女眷,当然对那些女眷的身份大家更是心照不宣。盛典场面,处处都能闻到莺声燕语,把酒言欢的声音,廷内特别为此次国典排演的歌舞更是把气氛拱托到极至。
玉垄烟穿行其间,乌发只用丝线简单扎起,一身浅淡的绿衣纱裙轻轻飘摇,她是内最特别的女子,如此素净,身上有淡淡的香和一种别样的气质,虽然席间并不乏婀娜娇艳的女子,但在她经过的时候不知为何那些娇艳的花朵在瞬间失色。每每有年轻的贵族公子向她行注目礼,而她却目不斜视,端宁淡然,就像超凡脱俗的绿衣仙子,成为廷内每次宴会必不可少的一道风景。
只是细心的人会发现此次宴会微妙的差别,从前,虽然少年天子的眸光也只是淡淡的,但在谈笑间当他的眸光不经意拂过她身上的时候,总让人感觉那像一阵温柔的春风,看过那目光的人身子都会酥倒。而这次他只忙着与皇后百官谈笑,眼眸也是淡定柔和的,却不曾分一丝注意给她。可那女子一丝都不受影响,仍是淡泊安定的,倒让偶尔发观这一点的人为她心疼惋惜:这样的女子怎么也会失宠呢?
歌舞行到一半,煜王耶律重琰站起来,说圣女清束子特意为这次国典排演了节目,想呈给圣上。众人早听说煜王生活縻丽奢华最善行乐,况且早看到清束子的娇态,哪有不乐意看的。耶律重瑱自然也知道大家的心思,点头应允。玉垄烟就站在东角帘帐的后面,透过薄薄的帐幕,她能看到全场,而别人却看不到她,只能看见影影绰绰的绿影。听到耶律重琰的声音,她的手指紧紧捏住了帘帐的一角,唇角紧抿起来。这次耶律重琰为什么要带清束子进,而且这么隆重地要她在百官面前献舞,他到底要做什么?她的心不禁惴惴。
清束子一出场,玉垄烟心中也不免惊艳,她穿着火炭红的一身纱衣,就像一朵娇艳的石榴花,又像一缕燃烧跳动的火焰,明丽奔放热烈跳脱,让人的心也跟着她的动作砰然而动。她表演的是一段剑舞,在此之前,人们还从不曾见过这样新颖的舞蹈,从不曾想过舞剑与舞蹈能这样天衣无缝地结合起来,她赤着脚,脚极小极白,在火红的纱裙中若隐若现,她身姿婀娜,剑锋却飘逸绵柔,一张一弛间剑尖碰触周围的牛皮鼓,随她的动作发出有节奏的鼓点。每一次她翩然回首,皓齿明眸间那淡淡隐现的梨涡,甜美的让人溺毙其间,她旋身飞舞,火红的衣衫变化成一朵螺旋的火焰,鼓点刹那间叮叮咚咚响成一片,震惊全场,热烈的掌声轰然而响。自是谙熟歌舞的玉垄烟也为这段出神入画的剑舞弄的心中热气回旋,她没想到清束子会跳出这样出彩的舞蹈,而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形式的剑舞。
她的眼晴轻轻扫向耶律重瑱,她知道这段舞蹈的威力,就连女子也看的心潮澎湃,更不用说男人。果然如她所料,耶律重瑱神情凝注,眼眸中微露欣赏。她是很少见到他这种表情的,特别是对女子。而现在她终于明白了耶律重琰的用意,她轻轻地闭上眼,一切好像都朝他预料的发展,不可挽回。他是何必?即使没有清束子,皇上已经对她冷淡的不能再冷淡了,如果没有这次庆典,她本想不出在内他们还有任何会面的机会。
清束子飘然跪下,就连额角的汗珠也如清晨花瓣上清澈的香露,引人撷取。耶律重瑱的眸光凝在她雪白生动的面庞上。
“朕好像从未见过你”无比温雅的声音带一丝少有的眷宠。
“奴婢并未在里来过,皇上自然没见过奴婢,奴婢也是第一次见到皇上呢!”她的声音慧狤清脆。
“你叫什么?”似乎还想重新再确定一次。
“奴婢叫清束子,清水的清,花束的束。”甜美的梨涡在靥间浮现,笑容也如糖果般清纯诱人,纵是再美的女子也会嫉妒她颊边的甜美,“奴婢是与玉垄烟姐姐一起选进来的圣女,奴婢被分到了旭王身边,而玉姐姐分给了琰王,我们经常走动,情同姐妹,当初玉姐姐突然进,奴婢还因为再也见不到她而伤心的哭鼻子呢!”
“哦?走么?”他的眉轻轻一掀。
清束子点头,大方明朗。玉垄烟看着她,心思一动。如果她是男子会不会爱上这样的清束子呢?会吧,一定会吧。她如此甜美又显得那祥天真无邪,她的特质是男人的弱,而她永远及不上她这一点。
耶律重琰开口,“清束子为了跳好这段剑舞下了不少功夫,她一心想博圣颜一悦,看来她的功夫没有白下。琰知道皇兄一向喜好音律舞蹈,当初玉垄烟的一段舞蹈才让皇兄动了召她进的心思,皇兄如果喜欢,就把她留下,每日为皇兄舞上一段岂不很好吗?”他眼角扫向东角的帘屏,玉垄烟明知他看不到自己,还是不由的向内挪了挪身子。
“朕这不是夺人所爱吗?”耶律重瑱笑道,并不以他提到玉垄烟的事为忤。
难道他夺人所爱的事还少吗,然而深邃的面庞上也只有笑意,“只要皇兄喜欢,琰有什么舍不得的?女子她云,这一块飘走了,下一块又会飘过来。”
“既然煜王这样大方那朕再推托就显得小气了。”
说着他转向清束子,“看来你是个多情女子,为了好友的离开竟伤心落泪,朕给你一个机会,这样你可以天天见到以前要好的姐妹,留在朕的身边,留在内,你可愿意?”
“奴婢愿意,谢皇上开恩。”清束子伏地而拜。耶律重琰面上笑着,眼眸却是冷然地飘向那方帘帐,那影绰的绿影已经没有了。
“男人真是没一个好东西,都是见新忘旧,原以为二殿下,皇上会不一样,可是他们也……”琉璃心疼玉垄烟,为她不平。玉垄烟已将庆典余后的事宜一一打点好,她有点累,走在回寝房的路上,听到琉璃轻声报怨,她淡淡地说,“当心祸从口入,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别人怎么样又关我们什么事呢?”,琉璃歪头沉思,玉姑娘可真怪,从前二殿下,皇上这样宠她,爱她,她反应也是淡淡的,如今他们一个个变心,她竟也好像事不关己,琉璃突然好想知道到底什么样的事才能让玉姑娘着急动心呢。
如许多人所料,清束子很快取代了玉垄烟在耶律重瑱身边的位置,不管是御书房还是皇上的寝都少不了她的影子。国典第二日,耶律重琰又送来了十几名貌美的妙龄少女,都被长贵安排皇上身边,有一些甚至取代未明未央成为耶律重瑱的贴身侍女。
这些新来的女子都很有眼色,看清束子受宠,便极尽谄媚之意,而玉垄烟则受尽冷淡。有时会在德年殿偶尔碰到耶律重瑱和清束子,清束子就亲热地拉着她的手,姐姐长姐姐短说个没完,而她只是淡淡的,在别人看来完全是一副不识抬举的样子。人后碰到清束子时她则是另一副嘴脸,似笑不笑的和她谈耶律重瑱,“哎呀,今天身子好疼啊,骨头都酥了,皇上昨晚一直没停,害我一刻都不得歇,原来看皇上清冷寡淡的样子还以为他……没想到越是寡淡的男子热情起来就像火一样……姐姐,他以前对你也是这样吗,那你的身子怎么受的了呢?”玉垄烟只是弯弯唇角,并不回答,清束子张大眼晴,“姐姐怎么不说话?是生我的气了吗,被别人抢了男人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呢,可姐姐怎么能怪我呢,我什么都没有做呀,皇上喜欢我而冷淡了姐姐我也没办法……”,玉垄烟说,“我没有生你的气。皇上并没有喜欢过我,如果现在他喜欢的是你,那我很替你高兴。早朝已经散了,你还是快点过去吧,免得他再派人来找你”,清束子站起身,看着她淡淡的面庞,她的眸中似有一丝愠色,她没再说什么,甩了下袖子就出去了。琉璃在她身后小声笃骂了几句,玉垄烟反倒笑了,琉璃又开始猜不透她的心了。
昨天晚上琉璃明明听到玉垄烟在榻上辗转反侧的声音,一直到后半夜才没了动静。琉璃想,看来她看到的都是假像,只是玉姑娘太能把持自己的情绪了。她也是人啊,对于二殿下和皇上的喜新厌旧怎么会不伤心呢?可是今天面对清束子的故意显弄,玉姑娘仍旧是一副淡然的模样,如果是她面对两个男人的移情别恋,还时时会看到皇上和新宠你侬我侬的样子,她早就崩溃了,更别说在清束子走后还能够笑出来,即使是冷笑也做不到。难道昨晚是她会错意了?玉姑娘的辗转难眠究竟是为谁呢。
八月初八,是丞相千金大婚庆典,皇上亲自赐婚主持,对外人来说这简直是无尚的荣耀。然而八月初六却传出未来的新郎倌病重的消息,听说病的连路都走不了,更不用说参加结婚庆典,这一消息长脚一般在内传开,幸灾乐祸的人大有人在,有些人则总结,想一步登天老天爷都不允许。
玉垄烟借了小顺子的行头腰牌,打点好后将帽沿压低,急急地向外走去。幸好这段时间清束子受宠,没有人会注意到她在不在内。她准备从德年殿绕出去,那段路比较幽静,几乎很少遇到人走。可是刚走到德年殿,她身前就多了一道黑色的身影。
长随倒身而拜,“娘亲这是准备去哪儿?”,她抚了抚急跳的口,“是你?”她有一阵子没见到他了,总觉得自他做了羽林将军后,行为变得有些鬼祟。没想到在她最不想见到他的时候,他鬼影一样地飘过来,“我去德年殿的竹林走走”,长随嘴角似乎有些笑影,“娘亲怎么现在喜欢这样打扮?儿子久不在您身边尽孝,娘亲有这样的雅兴,儿子想陪娘亲走走”“不用了,我想自己静一静”“娘亲尽管做自已事,儿子不会让您发觉有人跟在您身后的”,玉垄烟微愠,“我说不用了,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长随恭身而立,不回话也不走。
玉垄烟无耐,上前走了一步,压低声音说,“实话告诉你,今天我想出,一个时辰以后就会回来,而且不会有任何事,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你不要跟着我,也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还记得以前的事,是我救了你一命,如果你想报答就照我的话做。如果让他知道了这件事,你以后就再不要来见我”说远,玉垄烟转身向前走去,所幸长随并没有跟上来。
向相府守门人出示了腰牌,说皇上私下派他来看望生病的韩公子,叫守门人不要声张,她顺利进入相府,由一个小厮领着来到相府西北角的一处庭院。小厮对仆从咬了几下耳朵,那些仆从看她的眼光变得有些小心翼翼,领着她来到一道雕花门前,看她进去,就紧紧关闭了房门。连她也没想到相府贵客玉无言竟住在如此清静的场所,更没想到自己进入相府会如此顺利。刚才她没有紧张,此时心里却紧张起来,手指微颤地揭开紧紧合拢的帐幔,看到玉无言的脸,她在瞬间泪盈于睫。
他闭着眼晴,面色极其苍白憔悴,完全是一副病情深重的模样。从小到大,她从没见过玉无言这种样子,在她印象里他永远的清冷淡然,玉树临风。他的心紧紧揪起来,泪水不受控制地一颗接一颗滚落。她就站在他床前,伤心啜泣。
“哭什么?”一个声音响起来。她止了哭泣,含泪的眼晴向他望过去,他仍躺在床上,只是眼晴已经张开正望着她,漆黑的眼眸是清亮的,没有半点病态。
“哥哥”她哑着声音叫,泪水又下来了,“你得了什么病?他们怎么就让你躺在这儿,你不是相府的贵客吗,怎么没有人管你……”
玉无言看着她无声地笑了,“看把你急的?你何曾见过我生病?你忘了以前人们都叫我‘小华佗’吗?”,玉垄烟张大眼晴,此时的他与方才她看到的玉无言仿佛本不是一个人,现在他面色如玉、,神清气爽,并无一丝病态,她心内一喜,自己怎么竟忘了这一层,玉无言医术高明,能医别人自然也能医自己,这病莫不是他装出来的?为了逃避八月初八的大婚,她这个哥哥未免也太大胆,手里不禁为他捏一把汗,心却是喜欢的,刚想开口问他原由,外面传来丫头的声音,“韩公子,二小姐看您来了”,玉垄烟一慌,这个温湘把她视为眼中钉,如果让她碰到她在这儿,不定会闹出什么来。
玉无言揭来被子,小声说,“快进来”,玉垄烟不及细想钻进了被子里。玉无言也侧过身,面朝向内假寐,为了不让温湘发死,玉垄烟手紧紧抱着他的腰身,身子与他的身体贴在一起。这时门一响温湘走进来,“誉哥哥,湘儿给你送药来了,这是爹爹特意请御医开的方子熬制的,你喝了病一定能大好的”她的话音落了,却不见半点动静,走上前坐在床上,见韩誉仍旧睡着。温湘的手抚上他的额,“誉哥哥,你头上怎么出这么多汗,是不是热了,湘儿替你把被子揭开一点”
玉垄烟身体紧张的发颤,更紧地贴近他的身子。幸好温湘伸出去的手被玉无言握住,气若游丝地说“湘儿,你来了?”,温湘脸一红,一时忘了自已要做什么,誉哥哥,你……好些了吗,快趁热把药喝了吧……你快点好起来……不然,不然……”温湘的话带着一些哭音,断断续续的。好……玉无言虚弱地应着,却没有动,“我还想再睡一会儿,药先放着我醒了就喝,你去吧,别在我房里久呆,我怕病会传给你”“把药喝了再睡吧……”“很累,再让我睡会儿,湘儿……”虚弱的声音才些涣散,人好像已经又睡过去了。温湘嘱咐丫头等韩公子醒了记得把药温了让他喝,她又坐了一会儿才走了。
玉垄烟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僵了,总算再听不到温湘的声音了,她动了动身子,又一下子不敢动了,她觉得有一个硬硬的东西在顶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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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身子都是僵的,谁都不敢再动。她的脸埋在他的口,不敢抬头看,可是身体变得那么敏感,它在骚动,熨烫着她的肌肤。她当然知道抵住自已身体的是什么,因为曾经有两个男子也曾在搂着她的时候有过这种反应,但没有一次让她这样动情。心脏热热的,仿佛不断有热气扩散到四肢,她的手指因为期待在微微地颤着,紧紧地抓住他前衣衫。
这时,玉无言的身体轻轻挪开一段距离,“烟儿,你该回去了,耽搁时间长了会有人发现的”,在安静的空间里她细细地啜吸着,他近在咫尺,她一伸手就能够到他,可是他只是轻轻移动了一下,她就再也感觉不到他了,心头涌上深深的失落,可是身子仍在颤着,“哥,不要赶烟儿走……”她弓起身子,纤细的手指抓住了他胯间的硕。“烟儿……”他身子绷紧,低低唤了她一声,却并没有阻止她。她的胆子大了起来,隔着面料摩擦着它,感觉它在掌心发出炙热的温度,一径膨胀着。
他穿着宽大的白色睡袍,足够装下一个她了,她钻进了袍子里,用嘴含吮吸弄,温热的唇吻过他的结实的腰腹,然后纤巧的身子紧紧与他贴合,她的嘴唇开始吮吸他前的两颗小粒。直到他脱光了彼此的衣物,将她拉进怀里,他们用唇紧紧吸着彼此的唇瓣,舌尖抵死缠绵,他的吻没放过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修长的手指在她身体的峰谷间穿行。当最后他的手指来到她双腿间的幽密时,她已经湿的不成样子。他刚一碰她,她的身体就剧烈颤抖起来。他的动作延续了一贯的温柔和耐,让她攀到了快乐的巅峰。即使最后他激烈的冲刻,她也没感觉一丝疼痛,巨大的快感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哥哥,刚才为什么赶烟儿走,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她躲在他怀里,激情过后身体仍赤裸地交贴,她喜欢这种安定温暖的感觉,她用手指轻轻抚着他的下巴,无限的留恋。
“别动,让我好好的抱你一会儿,你乖乖的就好”他抓住她不安分的手指,连同她的手臂一同揽进怀里,“我的确在生你的气,但在看不见你的时候,只剩下思念,看不见你,我连生气的机会都没有,终于看到你,又哪里还会有时间再生气呢,上次我明明知道你说的话都不是真的,可还是很生气,我很肯定你不会贪恋荣华富贵,但是我却不能肯定你的心。在得知你在里时本来一万分肯定你进是因为我,我心惊胆战,怕你做出什么事让自己陷于危险之中。可是见到他以后这份肯定的心动摇了。除了权势之外,你也说过他是个风华绝代的男子,没有女子会不爱他,我怕的是这几年你早已爱上了他,已经再也离不开他了,或许起初只是为了复仇,可是慢慢的你再也下不了手……”
“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会爱上他,我没有爱上任何人,在我心里哥哥是唯一的。”
“真的吗,那煜王琰呢,你也没有爱上他吗?”
哥哥怎么也知道耶律重琰,是啊,她做了他三年的圣女,恐怕他早就听说了,“怎么可能爱上他?他比我还小,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他就像个弟弟……”
“在与他肌肤之亲的时候也没把他当做男人?”
玉垄烟的心被他刺痛了,愣愣地看着他,眼底有泪涌出来,“哥哥……你在嫌我?我……已经不配再拥有哥哥了……”她挣扎着想起身,却被他紧紧地搂住,“对不起,烟儿,是我口不择言,是我太妒嫉了,我不想让你再回了,不想让你再与他们有任何纠缠。如果你是为我才留在里,我要告诉你我不要你为我涉险,以前的事我早已忘了,现在只想和你在一起,别的事我都不想去管。跟我走吧,把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都忘掉。”
“真的能忘掉吗,哥哥,如果你真的忘了,为什么每晚还要做那么可怕的噩梦,晚上的你一点都不像你,你抓着我的手的时候,我觉得好像和你一起掉进黑色的漩涡里,万劫不复,永不复生。我进的确一半是因为你,另一半也是为我白已,你难道忘了我的娘亲也是他们害死的?那时我只有四岁,已经记不起娘亲的模样,可是梦里常常会梦到一个声音在沙哑地喊着,‘你不要管我,快带烟儿和玦儿走……’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娘亲的声音,虽然忘了她的容貌,她的声音却深深地印在我的记忆里,她说的玦儿就是你,耶律重玦,现在的皇上应该叫耶律重玦,而不是耶律重瑱,他不仅占了你的位置,他的母亲还杀死了你的母后,我的亲姨娘,小时候我常常叫她皇后姨娘,她和我的娘亲一样温柔美丽,可是那个疯狂的女人却为了让她的儿子继承皇位,凭着皇上对她的宠信,借造反之名几乎诛灭了李氏一族,其中就有你的母后,我的娘亲,我们的外祖父,祖母,舅舅,还有我们未出阁的小姨娘,上上下下二百多口人,只有父亲,你和我逃离了虎口……哥哥,一个人怎么会这么恶毒呢,慢慢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你知道我才多恨她吗,虽然皇上因为太宠爱她,薨前下旨让她殉葬,她到死都没有看到她的儿子登上皇位,这是她的报应!
可是对他的恨太深了,如果没有他的话,她怎么会费尽心思谋害皇后和太子,这么多人的血成就了他的皇位,母债子还……他应该替他的娘亲偿还这一切,这个皇位不是他的,他应该还给你……”说着说着她的身体颤抖起来,语不成声。
“好了,好了,不要说了”玉无言轻轻抚着她的脊背,“我都知道,我都了解,
不要说了……”
她呜呜地哭着,孩子一样,“哥哥,我在他的茶里下了千日香,他……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玉无言愣了一下,手指又转抚上她的头发,她忘情地哭泣着,
可是……他不是坏人,他真的不是坏人,他为什么要是她的儿子,如果他不是,的不希望他死……”
他的心疼了,很疼很疼,他的唇吻着她的泪,吻着她的湿发,她哭泣地回吻他,他们的身体又交缠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存在,好像要把对方揉进自已的身体里。
她没有告诉他,她心里压着多大的重负,耶律重瑱笑着往她的圈套里钻还一面为她的计谋添柴加火,而他如月神般温敛,淡定自若。他越是微笑越是淡定,越为她放行,她就越恐俱,越紧张也越喘不过气来。这些,她都不想告诉玉无言,她只对他说,“当你答应赐婚的时候,我的心都碎裂了,如果你真的和温湘成亲,我就会死去……”
“我知道,可是当时因为生你的气,不管不顾的什么都答应下来……放心,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哥,你什么也不要做,等着我就好,我在里不会有任何危险的,等我找到了九龙玺就会来找你,它会治愈你的魇症,今后你再也不会被无法摆脱的噩梦纠缠,你会是最好最称职的皇帝,如果你不想做也没关系,我们就远走高飞,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在乎……”
玉无言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你想怎么做都行,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你留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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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见到玉垄烟回来,轻嘘了一声,“玉姑娘总算回来了”,玉垄烟笑笑,“我累了,想歇一歇”,琉璃乖巧地将门带上出去了。玉垄烟将帽子摘下来放在桌上,转眼看见自己床上的幔帐低垂着,心里纳闷早晨是不是琉璃忘记挑起来。想着就伸手过去揭,猛得看见一个人从床上忽地坐起来,她失声叫了一声。
“玉姑娘,怎么了?”琉璃的声音隔着门扉传进来。
她手抚着口,“我没事,琉璃,你也去歇着吧”心脏仍急急地跳着,看着他深邃的面庞,半是不羁半是嘲弄。
她乌黑的头发只梳成了一个大辫子垂在脑后,显得额角特别光洁,身上是蓝色的袍子,稍稍肥大了些,却益发衬得她身段风流窈窕。耶律重琰上下看了两眼,黑眸乌黑发亮,唇角似蕴着一股春风,“这副打扮去哪儿了?”
她没有答,只压着声音说,“你怎么会在这儿?”
眉一挑,慵懒的风情尽显在眉梢眼底,“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他能来得,我就来不得吗?你这副样子是去哪儿了,不会是……去会情郎吧?”他眸底流淌着潋滟的波光,好像并不在意,唇角还微微地勾了起来,“他也太过舒心了,竟由着你擅自出和野男人幽会。”
头上好像挨了一闷棍,言语不由得也尖利起来,“还不是拜二殿下所赐,皇上现在哪有心思注意到我呢,二殿下真是费心了,不然我这儿怎么会这么清静。”
他眉一皱,“听着怎么这么酸呢,你果然对他动情了,看到他身边围着别的女人,心里是不是很不是滋味?”
她撇开头,不理他胡说。心里想让他快点离开,但还是问,“你的伤好些了
吗?”“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说着他拉着她的手伸进他的衣服里去。玉垄烟动了动,“二殿下别闹”手指已经触到少年温热光滑的肌肤,他的手带着她沿着结实
的纹理向上移,她的手指触到了淡淡的疤痕。好了,她还是松了口气。手要收回来,已经晚了,整个身子被他拢进了怀里,帐幔激烈地晃荡,然后慢慢复归平静。
“二殿下,你该走了”她挣开他,退到床尾。
“我会走的……怎么一看到我,你说的最多的就是要赶我走?连你的丫头也染上了这个坏习惯,怎么说我也是客人,琉璃怎么连杯待客的茶都不曾送来?真是忘恩负义,难道她忘了,她第一个主子是谁吗?”他一语双关,既骂了琉璃又骂了她。
她脸一热,知他是无理取闹,琉璃也忒委屈,替她挨骂,他不知用了什么功夫暗暗潜进她的寝房里来,竟还大言不惭地骂她的丫头没有眼色。她不想和他计较,只说,“上次出了刺客以后,最近里严得很,二殿下还是快点走,擅自闯入内可是杀头之罪。”
“真是该庆幸,还有人这么担心我掉不掉脑袋。要我走也行,现在口里干的很,
你要先帮我润润喉才是待客之道吧?”“我去帮你倒杯茶。”她刚要下去,他已经按住了她的肩,“还有更简便的方法不是吗?”说着,修长的指已移向她的口。
“不要这样。”狭小的空间她本无处躲藏,上身的衣服很快滑脱,她的后背抵着墙壁,他按着她的双臂,俯身噙住她的尖吸吮,她身子是僵的,他的手指也稍稍用了力道,慢慢的他们都放松下来。他的头枕在她的膝上,手指握住她另一边房,唇轻轻吮吸。就像回到了以前,他还是那个纯真未经事的孩子,每晚他都会这样吸着她的水。
小半个时辰后,他松了嘴,嘴唇轻轻印在她的口,她一阵紧张,害怕他又不规矩起来。他却轻声说,“他来了”,果然门响了起来,琉璃的声音,“玉姑娘,皇上叫您去御书房呢。”,她一惊,好像突然被耶律重瑱撞见一样的感觉。他身子斜倚在墙上,没骨头一样,黑眸微带点嘲弄的笑意看着她忙乱地下床,帐幔一晃把他掩在了帐内,琉璃也打开门走进来,手里早拿了玉垄烟该换的衣裳。
“我换了衣裳就出去,你在门外等着我”玉垄烟说。琉璃点头说,“呆会儿我替
玉姑娘梳头吧,玉姑娘头发生的好,散着虽好看,但皇上赐的首饰一件都不能戴了,放着怪可惜的”玉垄烟知道琉璃想替她打扮打扮,也好挽回耶律重瑱的心。“不用了,他若喜欢,也不在乎这一两件首饰,若不喜欢,头上即使戴满了又如何
呢。”琉璃见她这样,闷闷的应了一声出去了。
琉璃刚一出去,耶律重瑱就挑开了帐幔说道,“她可真是个知心的好奴才。”虽然夸,却语带讥讽,玉垄烟知道他是嫌琉璃方才多的几句嘴,也不理他,只是说,“我要换衣裳,你不许看”,他本不听,身子一动都没动,她轻轻叹口气,转身把衣裳穿好。这才转过来,轻声说,“你快走,别被人看见”,他笑笑的,“听你的口气好像刚偷完人才说的”,她不由得脸上一恼,正好琉璃进来了,忙掩饰一情绪,错眼间帐幔早又合上了。玉垄烟将头发散开,用原来丝线稍稍系上,就对琉璃说,“我们走吧。”“玉姑娘等等,我先把幔子系好。”“不用了,琉璃。”玉垄烟这两句说的有点急,缓了缓又说,“晚上有蚊子,以后不用打起来了。”脸不觉红了,抬起脚先走出去,琉璃有些诧异地看着她的背影,嘴里嘟哝了两句才跟了过去。
玉垄烟走进御书房,灯影里耶律重瑱端然而坐,正在案前批阅奏折,一身白衣,静穆素雅,宛若神祗。他身边并没有清束子在,她的心舒担了一些,碰到清束子在他身边时,她总无来由的有些不自在。她跪下扣拜,他让她起来,叫长贵取来一个蒲团让她坐在他旁边。转头看见那只巧的金丝笼,放在他案前,笼中的小白鼠见到生人,用一双圆溜溜的眼晴警惕地看着她。感觉一股气从背上升起来,她竟不敢与小白鼠对视,这只小白鼠大概寿命会长一点吧,她自嘲地想。屋里格外寂静,她偷偷地看了他一眼,他仍在看折子。
“皇上叫奴婢来有什么事吗?”才几日功夫,他们之间的对话竟生疏了许多。他放下了手中的折子,“有几日没见了,朕想看看你”,这样直接了当的借口她怎么会信,她只是低着头,等他下一句话。
“朕赐婚于韩誊和湘儿,你觉得如何?”他问。
“很好。”她爽利地答道,心里明知道大婚已不能举行。
“朕也觉得是天赐姻缘,郎才女貌。”说完他看了一眼她,她仍低着头,唇角紧
抿,心里却在想,郎才女貌还勉强说的,但天赐姻缘就有点牵强附会,难道他赐的婚姻就叫天赐?听到他停了停接着说,“不过好事多磨,韩誊竟染了风寒,朕已叫
御医诊过,说病侯不轻,如不认真调制,倒有命之虞。朕这些天杂芜纠缠,也没分身去看望。只吩咐御医,好生给他治病,婚事不必急,等病好后再议不迟”,说完,见她一脸沉静地回道,“皇上不必担心,韩公子一定吉人天相。”“但愿如此。”
虽然知道大婚势必延迟,但听他亲口说出来,心里也轻快了不少。但转念一想,他怎么会无缘无故召她来和她说起韩誉和温湘的婚事,于他们她完全是不相干的人,想到此她又警惕起来。抬起头,见他望着自己,沿着他的目光下移,看到自己乌黑光润的发丝,因为刚刚散了发辫,每一都有很规则的弯曲,不像平时顺如流水。心头有点不自在,怕他发现了什么,但脸上也没露出来,如他问起,她照样有话说。他并没问,目光移开去,说道,“最近朕心里有些疲累,韩誊大婚延期,朕想明日去望龙山温泉住几日,朕看你很喜欢男子装束,明日你就扮成小顺子随联一起上山。”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什么喜欢男子装束?这不过是里太监惯常打扮。但不出他话里有讽刺意味,却让人不禁暗暗面红,可见他说话比耶律重琰高明了许多。她自然不会不清醒到以为他只会让她随着,正在热恋中的清束子他怎么舍得抛下呢,既然有她,又何必再叫上她去看风景?
久久不见她回应,他温声问,“不愿意去吗?”,而她哪里有可供选择的答案,只说,“奴婢不敢”,他轻轻地笑了一笑。又拿起手底的折子。她半跪在蒲团上,脚已经有些麻了,他不再说话,却也没叫她走,她在睫毛下悄悄观察他,感觉腿越来越麻。
“皇上没什么事,奴婢就先告退了。”她终于挨不住出声。他抬起头,似乎才发现她还留在这儿,也没应声,左手揭开旁边一只盒子的盖子,取出一枚印章在朱砂上晕了晕,压按在折子底下,淡淡地说,“听小顺子说你想看看九龙玺?”,她身子登时一僵,背上起了一层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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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奴婢听说九龙玺是传国玉玺,被外界传的神乎其神,所以奴婢也很好奇。”说着心里不禁暗暗埋怨小顺子嘴快。
“其实你早已看过,并没什么特别的。”
她一听,不禁心生讶异,她哪里见过什么九龙玺?看到她的表情他淡淡笑了笑,手掌张开,他手里是那块他经常会用到的玉玺,就放在案边的盒子里,她见过许多次,却并没有在意。那枚玉玺拳头般大小,玉质非常绵柔通透,长方形,边角圆润,虽然是上好的玉质,但这样的玉玺皇里数不胜数,不仅是玉垄烟,换任何人都不会去注意。她心里动了一动,心想他不会骗她说他手里的那块就是九龙玺吧?刚想着,就听他说,“对,这就是你想看的九龙玺。”
她觉得他设了一个圈套让她钻,或者他早已知道她屡次在御书房找的就是九龙玺,所以他才指鹿为马,只是她还没有笨到那种地步,会相信随便一枚玉玺就是传说中的九龙玺。可是她还是装出相信的样子,“原来这就是九龙玺,好像和我想像中有很大差别。”
“那你想像中它是什么样子呢?”他含笑问。
“和别的玉玺很不一样。”
“张开手。”他抓过她的手反转过来,将手中的玉玺放在她掌心,然后手指微拢,两个人的手将那枚玉玺包裹起来。他的手指是温淡的,他的身上有淡淡的龙涎香气,手心中的玉质却是浸凉的,那种舒适的凉意直透心底,她不禁诧异地抬眼望他,他说,“这是罕有的**血青玉,外表虽然与别的玉没什么不同,但质地却更凉透,古时的人们用它治疗魇症,趋暑辟邪,听说有神奇的效果。”
“**血青玉……”她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种玉。正疑心是不是他随口编造的名字,却发现手中的玉玺慢慢起了变化,柔润的青色越来越淡,慢慢的幻化成淡淡的粉色,随着手心的热度一点点散进去,颜色越来越浓,最后凝固成娇艳的血色。玉垄烟的手仍被他拢在手心里,她的心却在砰砰跳动着,几乎不相信自已的眼晴所看到的奇异情景。可是更奇异的还在后边,就在那血色越来越浓,浓到玉垄烟都觉得要滴出来的时候,在玉体的中心血气凝聚变幻之处,竟出现了一条活灵活现的金龙,那金色就像那晚她看到的耶律重瑱眼曈的色泽,她的心突然间好像又停止了跳动,连呼吸都静止了一般,她只大大地张着眼晴看着手中的红色玉玺,以及那条似在血海里遨游的金龙。
直到耶律重瑱收起玉玺,她犹自怔怔的。
“现在是不是信了?”他问。
“不是叫九龙玺吗,为什么只有一条呢?”她不解地呢哝。
“开始的时候我也不解,后来我想到了一个词便解开了。”
“什么词?”
“九九归一。”
她恍然。离开御书房和琉璃走在回房的甬路上时,她脑海里仍浮现着方才看到的奇异景象。腕上的紫玉镯微凉的触感慰着她的肌肤,她低头凝神看着那只镯子,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在他身边经历了四年费尽心血又提心吊胆的日子,却突然发现她想要的结果其实全然是得来不用费功夫的。他的命其实就在她的指掌间,而四年来她挖空心思寻找的九龙玺,原来就是她天天在他案前看到的那枚最普通的玉玺。她不得不佩服他的高明,原来最危险的真的就是最安全的,以九龙玺的珍贵,人们想当然会觉得它会被小心珍藏起来,起码会为它设立一个机关暗道,以防被人觊觎。谁都不会想到他就把它放在案上,置在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盒子里,并不是重要诏书时才用,而是天天用,所以人们的眼晴被蒙蔽了,明明看到的是九龙玺却不自知。可是他如此心机深沉,却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她呢。现在不仅他的命在她手里,而且他的权势地位都由得她翻手云,覆手雨,而她前前后后费尽了七年的时间,不就是为这两个目的吗。她的心却没有半点喜悦,他在她心里更像一个迷,她费尽心思想猜透他,却越猜越难懂。
第二日启程去望龙山温泉,随着的也只不过是长贵,玉垄烟,清束子,几名贴身侍女,还有保护皇上的羽林军。玉垄烟仍是一身小太监的装扮,和长贵坐在一顶小轿内随在明黄大轿之后,那顶轿内自然是皇上和清束子。到了温泉,耶律重瑱淡淡吩咐,“朕身边只留玉垄烟服侍,其他人都先去歇息吧”,玉垄烟不觉一怔,而清束子锐利的眸光已经向她看过来,长贵在她耳边督促,“还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玉垄烟这才醒悟,跟在耶律重瑱身后走进温泉入口。
她是第一次来,没想到里面别有洞天,温泉里都是天然生成的钟岩洞,每个洞里有一眼温泉沽沽而出,形成形状各异的温泉坑。走在里面奇岩怪石,烟气缭绕,如同行在仙境一般。她帮他宽了衣衫,白色的衣袍轻褪,露出玉一般光滑柔润的背脊,她的手一抖,衣衫滑落在地。
她没想到那颗娇艳的红痣长的这么快,已经有指甲盖大小,在后心的位置,像谁不小心涂上去的一块胭脂痕,衬的他肌肤益发清润。当它长到指甲盖大小的时候就会停止生长,当它停止生长的时候中毒的人已经离死去不远了。她打了个寒战,手指不自觉地抚上了那块胭脂痕,心在微微的疼着,后悔着,纠结着……
“怎么了?”他转过身子轻声问她,潋滟的紫眸滑过她微带哀伤的面颊。她微微
转开视线,不敢正视他的身体。“皇上最近身子怎么样,有没有觉得不舒服……?”知道不该问,可是她还是忍不住问出来。
“朕很好,没有不舒服。只是最近因一些国事拖累,心有点疲倦,有时会觉得心疼,不过一会儿就过去了。”他看到她的脸一下子苍白起来,诧异地问,“你怎么了?”
“奴婢只是担心皇上的身体,皇上应该在温泉多留几日,等心情放松些再回
。”她低着头说。
“说的是。”他淡淡地笑了。
他的身子已经浸入水中,雾气缭绕中他的脸宛若月神。她将茶端过去,他的手伸过来轻轻擒住她的腕子“玉垄烟……”欲言又止般,她轻轻嗯了一声,以为他要对她说什么,但最终他只说,“要不要下来泡一会儿,很舒服的”,她的脸红了,轻轻挣开,“皇上喝茶吧”,她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又对她好起来,心里七上八下的。那天晚上,玉垄烟梦到耶律重瑱死了,眼前飘荡的都是那枚指甲盖大小的红痣,早晨起来她倦倦的没有神,看到红色的东西便心惊。耶律重瑱又点名要她服侍,她跪下来说里面水汽太重,可能是体弱的缘故,她呼吸起来有点困难。“皇上还是让清束子服侍吧。”她不仅不去,还推荐了清束子,因为她觉得他心里似乎更希望让清束子去。耶律重瑱并没说什么,转身走了,清束子跟了过去。玉垄烟不敢走远,只在洞口随侍。
这时笑语声由远及近,远远的玉垄烟看见耶律重琰走进了温泉,身后跟着长
安,虽然惊讶她还是飘飘下拜,“叩见二殿下”耶律重琰伫足,“原来你也在这儿。”语气却听不出半点诧异,他转身打了个手势,长安会意,立刻退出去了,只余下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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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重琰停在原地,视线凝注在她身上,她低着头,努力忽略他的注视,希望他快点走开。他并没有走,而是问她,“传说中的九龙玺到底是什么样子”,对他的问题她微感诧异,“难道二殿下也没有见过吗?”“就是因为我的身份所以才不可能见到,就连提到也被视为禁忌”。“连二殿下都没见过的东西,奴婢怎么可能见过呢?”她反将了一军。
“你和我一样吗,你是他宠爱的女人,在他身边呆了四年,你说没见过有谁会相信?”那种口气好像十分笃定她在撒谎。
“信不信由你。”她闭了嘴,言多必失。
“嘴这么硬,怎么不问我为什么问这些?小顺子公公,失宠的滋味是不是很好受呢?”他缓缓地问。玉垄烟将视线撇开,不去理他。他接着说,“即使得宠,你也只不过是他身边的一名圣女,又有什么意思?而当你失了宠的时候,还比不上他身边一名小小的贴身女,我说的对不对?我倒有一个提议,听说谁得了九龙玺谁就可以当皇帝,不如我们合作,你把九龙玺盗出来,等我做了皇帝就让你做皇后……”话没说完,玉垄烟突然上前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只一个小小的动作就泄露了彼此间曾经的亲昵。
她想尽力保持他们之间的距离,可是当他说出这样的话,潜意识里她就这样做了。他明明知道皇上就在里面,说话却还是这样口无遮拦。本不该替他担心,可是心却由不得自己。当她的手指触到他温润的嘴唇,他不说话了,深潭一样的黑眸静静地看着她有些发白的面容。
“原来你还是担心我的。”略嫌冷酷的黑眸融进丝丝暖意,她慌乱地把手拿开,故作冷静地说,“请二殿下今后不要再开这样的玩笑。”
“是不想做我的皇后还是不想背叛他?”看到她警示的目光,他孩子气地举了举双手,仍是笑笑的转了话题,“听说韩誉生了重病,八月初八的大婚已经取消了,你不是声明看上他了吗,现在要怎么好呢,真替你难过,悲喜交加的滋味应该是不好受吧?”
她咬了咬牙,怎么他总是和她过不去呢。“韩公子生病的事我没有听说,大婚取消的事也并没听皇上提起,不知道二殿下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另外韩公子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二殿下为什么在我面前提不相干的人呢?”
他哈哈笑了起来,放肆到极点。她急得向里看了看,怕被皇上听到,“你……你笑什么?”,他又笑了半日,才说,“当然是笑你,你不觉得自己很好笑吗?”
“我不明白二殿下在说什么。”
“一会儿你就明白了……看到你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想不想知道?没有兴趣吗?没有兴趣的话就算了……”说完,他果然转身向里走。虽然不明白他话中之意,但玉垄烟巴不得他不再纠缠。但又想到他身边没有服侍的人,准备等他走进去后,她去温泉外面叫长安进来。正这样想着,突然听到他咕哝了一句,“韩誊呀韩誊,你绝想不到过不了一时半刻你就会丢了命吧。”他的身影已经转入了第二眼温泉入口。玉垄烟好像被闷雷击中,整颗心都翻腾起来。她不由自主地就跑了进去,跑进了耶律重琰所处的温泉洞中。
耶律重琰一脸诧异地转过身子,“怎么,看我身边没有服侍的人,你要服侍我洗澡吗?”,本没心思在意他语气中的嘲弄,她急急地问,“二殿下,刚才你说了什么?”他挑眉,不耐烦地说,“还要我再重复一次,你要服侍我洗澡?”
“不是这个……韩,韩公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脸?”她心急火燎地看着他,心悬在了喉咙口。看到他这副样子,耶律重琰倒不紧不慢起来,坐在天然形成的石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吸着。
“二殿下……”她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完全放低了姿态,从前即使做他的圣女,她也从不曾低三下四,即使自称奴婢,也总觉得她骨子里自有一份清傲。他慢慢转过了头,用缓慢的语调说,“好,我就告诉你。但之前,我想知道你,和韩誉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已经说过我和他没有关系……”她低声说。
他站起来,手指轻轻地解着衣衫,“你有足够的时间想清楚,我并不着急。”紫衣滑落,男子赤裸的身体结实健美,她忙撇开头去,他一步步走入温泉水中。
“皇上很欣赏韩公子的才华,所以听到二殿下说他有危险,我自然也想问一问。”
耶律重琰轻哼了一声,“替我把茶端过来”,看他的脸好像信了又好像不信,她只得端了一杯茶过去,跪下来将茶递给他,他接过茶,而她并没有起来,温热的水慢慢打湿了她的裙角,他终于开口,“你知道又有什么用,现在的你没有能力救他”他将空杯交给她,她刚接过,杯子就一下子脱落进水里去。他皱了皱眉,刚要说话,却看见门口走进一个人来,雪白镂着牡丹的华袍,不是耶律重瑱又是谁。而跪在他身前的玉垄烟犹自不觉。
“皇兄,恕我不能行礼。”耶律重琰语气轻松自在,身子仍浸在水里悠然说道。
玉垄烟却猛地转过身子,脸上微微变色,“皇上……”,耶律重瑱的眸光淡淡地扫
过她,语气也淡淡的,“你在这儿做什么?”,站在他身后的清束子适时口,“姐姐不是嫌洞里水汽太重,呼吸不畅吗,连皇上让你服侍都被你推却了,怎么姐姐竟在这儿,难道这里的水汽会好一点?”
玉垄烟面色微红,“我……”她内心纷乱,思维也比平日迟钝了许多。耶律重琰却接过话头,“是我渴了,叫长安端茶来,长安不知跑到哪去了,幸好小玉姑娘听到”他瞥向玉垄烟,眸中有半丝暧昧光影,“替我倒了杯茶,我还没道谢呢,皇兄不必责备她。”
“我怎么会责备她呢。”口气却更淡了几分。转头对清束子说,“叫长贵公公拨几个丫头过来。”“是。”清束子不得不转身走开。“琰多谢皇兄了。”
“不必客气,朕身边的丫头你随便使唤。”说着又扫了一眼玉垄烟,“你是想留下来继续侍候煜王么?”没人会以为这淡淡的语气说出的是一句问话。玉垄烟站起来,随着他走出去,耶律重琰凝视着她的背影,眸底慢慢变冷。刚一走出门,就有侍卫过来禀告,“皇上,不好了,丞相谋反,叛军包围了皇内外,恐怕恐怕我们回不去了……”,站在耶律重瑱身侧的玉垄烟惊愕地扭头,他的脸竟不曾有半点波澜,而她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看着他的从容淡伯她的心却莫明悲哀,皇位,权势他都没有了,甚至连命都被她夺去了五分之四,而他究竟还有什么,又凭什么这么淡定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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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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