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坐在小明星身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握他的无名指。

    “我应该向你道歉的。”孔雀先生先是懊悔地说，“我前几天好像伤害了你。”

    然后他垂下头，神情显得痛苦自责，“不会再这样了。”

    小明星皱眉，问他怎么回事。

    孔雀先生说，“我父亲前一阵子知道了我跟你的事情。他跟我说玩玩可以，认真的不行，然后给我安排了一个我只见过两面的未婚妻。”

    小明星看着他。

    “我当然不同意，我觉得……”孔雀先生顿了顿。

    他脸颊泛红，似乎是即将说出的话让他觉得难为情，“虽然不知道你怎么想，但是我觉得我很喜欢你，所以想跟你一直在一起。”

    小明星几乎以为自己幻听。

    40.

    “他反对。我是同性恋这件事情会让我家后继无人，也会被让他沦为别人的笑柄，他一辈子的尊严都毁了”

    “我喜欢你。”小明星说。

    他有些责怪自己回答慢了，再一次一字一句地说，“我喜欢你。”

    孔雀先生看着他笑了笑，偏过头说，“其实我知道的。”

    “那这些呢？”小明星手顺着孔雀先生的腰往上摸。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孔雀先生说，“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小明星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从小就知道我父母不爱我。”孔雀先生怅然说，“但是我真的好希望有人来爱我一下。”

    甚至他妈妈甚至不希望有人来爱孔雀先生。

    她会一遍遍地重复，不会有人爱你。

    “她知道我是同性恋的时候却特别开心。”孔雀先生平淡地说，“她知道gay圈有多乱。”

    “然后她给我看了一打资料和照片。”

    强烈的暗示和直觉让小明星抬起头。

    孔雀先生握住了他的手，笑笑说，“对，你的。”

    41.

    孔雀先生从档案袋里拿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小明星脸上被溅了暗红色的血，一脸的乖戾凶狠，眼神挑衅。

    孔雀先生说，“我差点以为这张照片是合成的，她给我看的档案和我之前查到的不一样，连你的名字都对不上。”

    小明星看着那张照片沉默。

    他想，怪不得。

    “我第一天的时候就跟你说过的。”孔雀先生摸了摸小明星的头，“别骗我。”

    孔雀先生看见这些东西，忍不住就开始怀疑小明星。

    会不会之前的那些东西也都是小明星骗他的。

    他就像是一个自卑的小男孩，不敢相信任何东西。

    他妈妈从小就一直跟他说的话，也又一次在他耳边回响，“永远不会有人爱你。”

    他想，这一定就是他妈把这些东西给他看的目的。

    ——看，你为了这个人跟你父亲闹翻，但是这个人的真实面目跟你所了解的完全不一样，全是他骗你的。

    你以为你得到了爱吗？

    但是孔雀先生无法让自己不去怀疑。

    小明星却无法为自己辩解。

    因为那些东西都是真的。

    42.

    但是孔雀先生想，也不应该放着在自己身边，朝夕相对的人不去相信，反而相信一张照片。

    他说，“所以我就想，不管怎么样也要找你问清楚。”

    “前两天我真的好想跟你做，又不想被你看见身上的伤，很丢人。”孔雀先生捏了下小明星的指尖，“昨天看见你在浴室又哭又叫我名字，我就忍不住……”

    小明星听见这话，脸立刻涨红。

    无论是小明星还是孔雀先生，都有些对过去的事情难以启齿。

    小明星是在福利院长大的。

    他是个弃婴，无父无母的弃婴。

    小时候又过于瘦小，看起来干巴巴的，看起来不健康。

    被人欺负不说，也没有人愿意领养他。

    没人保护他，他就只能自己保护自己。

    小小年纪就会争强斗狠。

    以前在福利院的时候有一个大一点的女孩对他很好，小明星把她当成自己姐姐。

    福利院的位置很偏，有一天女孩带他出去玩，就遇上了一个醉酒的男人，对女孩有了色心。

    小明星要保护女孩，他因此进了少管所。

    出来之后遇见了他干爹。

    据说他长得像他干爹早逝的儿子。

    他干爹洗了他的档案，又把他养大，送他去最好的学校念书。

    然后他做了明星。

    被孔雀先生包养。

    孔雀先生所看见的小明星的个人资料当然是被洗之后的——他小时候品学兼优，为人乖巧，老师对他赞不绝口。

    孔雀先生听完之后沉默了很久，抬头看着小明星的时候，忍不住将他抱在了自己怀里。

    “我小时候有一段时间经常去福利院。”孔雀先生笑笑，“那时候我吃不到零食，福利院有一个小男孩就会把他的糖和蛋糕分给我。”

    “我现在都记得是什么味道。”

    43.

    小明星其实有很多话想说。

    他想告诉孔雀先生，那个小男孩其实是他。

    他那个时候每天都会期待见到小孔雀先生，他像是一个漂亮的洋娃娃，比院里所有的孩子都漂亮，像个小姑娘一样漂亮。还哭哭啼啼的，红着眼睛来找他伸手要糖要蛋糕。

    小时候的小明星会把自己有的全部零食都给小孔雀先生。

    他觉得小孔雀真的好可爱。

    大孔雀先生也很可爱。

    他因为自己刚才说的话而羞愧，红着脸用自己的嘴堵住了小明星想要说的话。

    动作很轻缓。

    落地窗前有一个纱帘。

    风把纱帘吹起，阳光泻到地板上。

    孔雀先生躺在沙发上，小明星坐在他身上起伏。

    小明星的手按在孔雀先生的胸肌上，弯下腰轻吻孔雀先生身上的伤痕。

    “疼吗？”小明星问。

    孔雀先生点头说，“很疼。”

    那些一条条的红痕，在小明星的吸吮下充血，变成了一个个小草莓的样子。

    在小明星亲吻孔雀先生脖颈的时候，孔雀先生推了推他，“别弄那，一会儿我没法上班。”

    小明星却咬了他一口。

    然后在孔雀先生的脖子上重重吻了一下。

    孔雀先生无奈，只好纵容地笑笑。

    44.

    他们一起发泄出来之后，并肩抱在一起。

    春天的风暖暖的，心也是暖暖的。

    小明星抱着孔雀先生说，“我要告诉他们，你是我的。”

    孔雀先生眼睛定定地看着小明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明星看见孔雀先生，“合同到期了，我想跟你在一起。”

    想跟你正式地谈恋爱，也想跟你抱在一起看老电影，晚上的时候做爱做的事。

    最后再一起起床，一起变得很老很老，走向生命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