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小的商场和店铺都贴着喜庆的红对联，暂停营业回家过年了。

    这个城市甚至让人觉得有些寂寥。

    钟离羽玉一个人走着，每一步都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这种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感觉，午夜梦回时总让他无比心悸。

    再也不想回到那个时候，可是现实总是这样，冷冷的甩人一个耳光。

    把所有虚幻的幸福和期待抽的粉碎。

    钟离羽玉说不上来这一刻的心情是怎样的，那是一种难过与释然交织的憋闷。

    走累了，他就在一个商场前面的台阶处坐了下来。

    地面很硬，也很冷。

    丝丝凉意从衣服外面透了上来，穿过了骨头，来到了心上。

    很冷。很疼。

    钟离羽玉吸了吸鼻子，喃喃自语。

    “又不在乎，有什么好难过。”

    是的，从很多年前开始，他就告诉了自己，又不在乎！

    别人不在乎他，他也不要去在乎别人。

    可是，为什么还会难过。

    “钟离羽玉，你已经不是需要父母才能长大的孩子，没什么可想，从一开始就没有。”钟离羽玉闭上眼睛，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不疼，不怕，不在乎。

    从中午到傍晚，钟离羽玉走遍了小时候熟悉的街头巷尾，走到腿酸，脚疼。

    口袋里的手机不停的再振动，直到没电彻底关机。

    他没有拿出来看一眼。

    一直到当时高中的校门前，他才再次停了下来。

    钟离羽玉喘着粗气，靠着校门旁边的墙壁，扭头从紧锁的大门看了进去。

    学校的大门还和以前一样，是电动伸缩门。教学楼也是当初的样子，只是此刻并无平日的喧嚣，和这座城市一般安静。

    这所学校是钟离羽玉记忆最深的地方。

    在这里他一天天的从那片黑暗之中走了出来，在离开这里的时候他成功的成为一个正常人。

    在这里他努力的抛开束缚住他的一切。

    离开之后，这是他第一次回来。

    钟离羽玉不知道为什么会走来这里，可是来了，站在了这里，好像也不需要什么理由。

    小半天的劳累，所有的疲乏在停歇的这一刻涌了上来，钟离羽玉突然有些困了，他慢慢的靠着墙滑坐下来，缓缓闭上眼睛。

    就小睡一会儿，好累啊。

    钟离羽玉觉得自己刚睡着，突然整个人离了地，好像被谁抱了起来。

    他皱着眉头推搡着抱住他的人，不悦的睁开疲惫不堪的双眼，入眼的却是一双满是焦急和慌张的眼睛。

    钟离羽玉愣了愣，扬起一丝浅浅的笑。“墨莘？”

    墨莘在他面前说了什么，钟离羽玉没有听到，他只觉得很累，很困。

    “大大，我就睡会儿，一会儿……就好……”

    *

    墨莘在段家睡得正香时被段天睿从被窝里揪了起来。

    被子刚被掀开的时候，被强行打扰的暴躁让他差点把人给揍了。

    段天睿抱着被子闪到一边，边躲边喊。“小徒弟出事了！”

    一句话，本来还处于迷糊状态的墨莘瞬间清醒。

    “你说什么？是不是隔壁那几个臭小子欺负他。”

    段天睿看到人光着脚，外衣也没穿就向外冲，赶紧把人拦住。

    “别着急，你听我说。”

    墨莘黑着脸看他，段天睿把衣服丢到他怀里。“行了，再看都要被烧出个窟窿了。你出去也得先把衣服穿好不是？别磨蹭赶紧的。”

    墨莘虽然不痛快，还是开始穿衣服。

    段天睿趁这个时间赶紧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一遍。

    “刚才我和小墨瑜出去溜达，回来的时候看到蒋家那几个小子。本来也没理会，结果听到他们说，那女人带着女儿回来拜年了。我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太妙，小徒弟那个性怎么可能呆下去。结果一问，果然那几个小子幸灾乐祸的说小徒弟走了，还说以后再也不用见到他心烦。”

    墨莘握拳，手背上青筋暴起。

    蒋家那几个家伙，就是欠收拾。

    “你别生气，蒋家那几个家伙我来收拾，现在最主要的是去找小徒弟。”段天睿到底还是旁观者，着急但也不会失去理智。

    墨莘知道他说的没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速穿好衣服之后开车出门。

    他一路都在给钟离羽玉打电话，可是他根本不接，后来手机也关机了。

    这个城市并不小，能去的地方太多太多，墨莘根本不知道钟离羽玉会去哪里。

    后来，他只能用最笨的办法，把他最熟悉的地方都走遍，看能不能找到人。

    幸好，老天还是眷顾着他。

    小半天之后，墨莘在高中的校门口看到了钟离羽玉。

    他本来是特别高兴的跑过去，没想到却看到他缓缓地滑落在地。

    那个瞬间墨莘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用了多快的速度，等他把人抱到怀中的时候，钟离羽玉整个人都很冷，体温低的吓人。

    “小羽毛？”

    “小羽毛，你怎么了？不要吓我！”

    “小羽毛！”

    墨莘一直叫着他的名字，可是钟离羽玉好像根本听不到一样，嘴巴动了动，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然后就昏睡了过去。

    墨莘抱着怀里的人，整个人都是懵的。

    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惊慌失措，一向有主意的他，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很害怕。

    害怕就这样失去这个人。

    “哥，你怎么样？”墨瑜从车上跑下来，被自家哥哥的样子吓了一跳。

    在他心中从小无所不能，像个超人一样的哥哥，现在居然像个孩子一样无措。

    “你别着急，我们现在就回家，给家庭医生打电话让他过来。”墨瑜安慰着墨莘，然后开始打电话。

    电话未接通，就被墨莘抢走。

    墨莘的手指冰凉，抓着他的手腕，冻得墨瑜打了个哆嗦。

    “张医生，你知道xx小区的钟离家吗？嗯，现在你就往那边赶，我很快就到。”墨莘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很快挂断，手机向墨瑜丢去。

    墨瑜赶紧接住自己的手机，就见自家哥哥已经抱着人上车。

    墨瑜自告奋勇的上了驾驶座，“我来开车吧，你抱着他就在后座，让他舒服点。”

    墨莘看了他一眼，没有拒绝。

    墨瑜暗自松了一口气，就墨莘这情况，要是真的来开车，怕是要把车开成飞机的速度。

    如果有个万一，那简直是后悔的肠子都要青。

    路上，墨瑜派人把自己的车开回去。

    幸好路上并没有什么车辆，这一路走得特别顺利。

    张医生虽然不解为何要去钟离家，不过他有个好习惯，主人家不说的他也不会问，做好该做的事情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