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了十六年前的那个午后,一个高大英俊的少年也是这样出现在了宿舍门口,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从此以后,他的眼中、心里便满满地都是他,再也装不下别人。
他们对望的眼神中有太多说不明道不清的东西,那饱含了他们十六年所经历过的所有感情――甜蜜、忧伤;热恋,决裂;守候、背叛;醒悟、悔恨……
一眼万年,过往的种种如幻灯片一般在眼前飞速闪过,两人的心里不约而同地感觉到了酸楚。
杨岸青和阳阳的脸上一片被热浪哄抬的红光,他焦急地拿出刀子割断了绳子,获得自由的杨岸青连忙揭下了自己和儿子嘴上的胶条,顾不上说别的,连忙抱起儿子对宋珏说:“快走!”
宋珏点头,却从杨岸青手上抱过了儿子护在身前,然后脱下了大衣罩在了杨岸青头上,示意他先走。虽然分离九年,可曾经的默契仍在,只是一个眼神,杨岸青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宋珏身高腿长,爆发力惊人,大学里的时候年年都是校运动会的短跑冠军,即使抱着阳阳,他也能够很轻松地追上他。
杨岸青使出了百米冲刺地速度奔向出口,抱着儿子的宋珏就在他身旁,和他并列狂奔着。关押他们和潮生的仓库顶棚是连着的,所以他们遇到了和海东麟他们同样的境况。横梁接二连三地掉落,两人只能用速度来和它们竞赛。
二十米、十米、五米、他们距离门口越来越近,曙光就在眼前,只要越过那道门……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条长形的巨大横梁直直地掉落下来,而它下落的方向,正是杨岸青即将踏出步伐的地方。
“阿泽――”
宋珏大喊了一声,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他转身往右顶开了杨岸青,让他往旁边退了几步,然后下意识地弯下腰,让怀里的孩子不受到上海。
杨岸青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条燃烧着烈焰的横梁就这么砸在了宋珏的背上!
“阿珏!”
“宋叔叔!”
就在宋珏因为被撞倒在地上的时候,一大一小同时发出了惊呼。宋珏的背部承受了巨大的冲击却在倒下的时候艰难地用双臂撑住了地面,不让自己的体重压倒阳阳。
横梁倒在了一边,宋珏的后背冒出了火焰。
“阿珏!”
杨岸青用他的外套帮他扑掉火焰,宋珏强忍着疼痛,咬着压艰难地站了起来,“没事,快走!”
他重新抱好阳阳,几个大步就冲了出去,杨岸青跟在他身后,发现他的背上已经焦黑一片,黑糊糊地看不清那些是衣料那些是皮肉。烧焦的味道传来,他突然明白宋珏的伤远比他想象得要重很多!
来不及多想,两人就再度飞奔起来,离开了这个已化为修罗地狱的地方。
他们在入口的铁门出看见了海东麟,他的怀里抱着潮生和海宝,潮生昏迷不醒,一直没有睁开眼睛。
他们一起跑出了这片厂区,就在他们跨过铁门的时候,身后传来响彻天际的轰隆声,正片仓库轰然倒塌,无情的烈焰却一刻不停地继续吞噬着它的残骸。
几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杨岸青担心潮生的情况,开口问海东麟:“潮生他……”
“宋叔叔!!!”
阳阳的喊声打断了他,让他不得不往身后看去,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心跳都漏了一拍,之间宋珏放下了阳阳后,捂着心口喷出了一口浓浓的鲜血,然后整个人往地上倒去。
“阿珏!”
情急之下,杨岸青的口中冒出了这个尘封已久的称呼,他连忙上前扶住了宋珏坠落的身体,发现对方脸色铁青,冷汗直冒。他把视线转向他的身后,看到了在被烧焦的皮肉间不停流出的鲜血……
――――――――――――――――
潮生醒来的时候,入眼的是白花花的一片,刺痛了他的双眼,让他迷茫了一阵。他好像做了一个梦,一个噩梦,他和海宝差点葬身于火海。
然后,他看到了身上蓝白相间的病号服,才惊醒那不是梦,那是他切切实实经历过的!后来、后来怎么样了……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似乎看到了海东麟……
他微微支起了上身,就这个细微的动作,惊醒了一直守候的某人。
海东麟彻夜守在他的病床边一直没有合眼,终于抵抗不住困意的侵袭,把头靠在床边就逐渐睡了过去,他心里记挂着潮生,所以只是前面,潮生一动,他就猛地抬起了头,看着睁开眼睛的潮生,欣喜地说道:“潮生,你醒了?”
“海东……”潮生刚想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十分难听,就像用砂纸磨墙壁发出的声音一样。
海东麟坐到他身边,把他抱进怀里,蹙着眉安慰道:“你吸入了太多浓烟,医生说你的嗓子要静养几天才能好,这几天里尽量少说话。”
熟悉的温暖怀抱让潮生有了一丝重生的感觉,想到他和儿子差点死在……
对了,海宝呢!
他从海东麟的怀中睁开,哑着嗓子问:“海、海……宝……”
“海宝没事,吴妈正在隔壁给他喂奶,我一会就去抱过来给你,”海东麟把水杯递到他的面前,“别说话了,多喝点水。”
听到儿子安然无恙的消息,潮生终于松了一口气,想要去接杯子,海东麟却自己喝了一口,然后凑到他面前,突然吻住了他。
温和的液体通过海东麟炽热的双唇流到了他的口中,潮生连忙咽下,暖流过后,就是海东麟霸道急切的舌头,在他口中不停地翻搅着。
他的身体也压了上来,双臂紧紧地拥抱着他,仿佛下一秒他就会不见了似的。他用尽全力和他亲吻着,掠夺着他口中的津液,那些刚刚从他的口流入潮生口中的液体有一部分又被他吸取了回去。
本就疲惫的潮生被吻得头晕目眩,却仍然伸出双手回抱住了海东麟。从两人身体相连的地方,他感受到了海东麟的恐惧和不安,他正在以这种方式确认自己平安无事。
他激烈地回吻着,两人的舌头紧紧交、缠在一切,像两条发了疯的蛇抵死缠、绵。
他差一点就失去了他……
海东麟被这个念头折磨得几欲发狂,他怎么可以让他处于那样危险的境地?
潮生的心里却只有满满的感动和幸福,他还活着,他们一家都好好地活着呢,他们将来的日子还很长、很长……
病房中的空气在不断升温,两人忘乎所以地肆意亲吻着,就连房门突然被打开也没有注意到。
“哎哟哟,哎哟哟……可臊死我喽……”
吴妈抱着吃饱了奶的海宝,打算来看看潮生醒了没有,推门就看见了让她老脸通红的一幕,连忙闭上了眼,顺便遮上了海宝的眼睛,不让他看见这少儿不宜的画面。
潮生听见她的声音连忙推开了上方的海东麟,后者一时不防,被推了个踉跄,还好他用手抓住了扶手,要不真要摔到地上去了。
潮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似乎自从两个人在一起后,海东麟身上的优雅贵气就总是受到挑战,这种尴尬的样子不是一次两次了。他拉起海东麟让他坐在自己身边,然后冲海宝张开了双手。
海宝看见爸爸分外高兴,连忙伸出小手要抱抱,吴妈佯装气愤地捏着他的下巴说:“这么小就会过河拆桥了,刚才给你喂奶的时候可舍不得离开我了,见了爸爸就把你吴妈给扔了?”不过还是笑着把孩子递给了潮生,然后转身离开了病房,把空间留给这刚经历了生死患难的一家人。
潮生把孩子抱在怀里,不停地用脸颊去蹭他的嫩脸,一边蹭一边亲,怎么都亲不够,那腻乎劲让一旁的海东麟又开始吃起飞醋来。
他干脆把一大一小都搂进怀里,把头横在他们父子之间,让潮生即使要玩贴脸游戏也只能碰到他的。刚和爸爸亲热了一阵的海宝感到不满,用小拳头去打老爸的脸。
他那点力道还不够海东麟挠痒痒的,他毫不在意地继续和潮生面贴面磨蹭着。海宝见父亲们不搭理自己,顿感委屈,本想来个惊天动地的嚎哭让他们注意自己,没想到一开口就变成了一个字:“爸……”
海东麟和潮生同时被这个声音惊倒,瞪大了眼看着八个月大的儿子。
海宝天真无邪的小脸上写满了急切,他也想要和爸爸亲亲抱抱!
于是他又喊了一声:“爸……爸……”
“他他他、他、说、说……”
首先反映过来的是潮生,可惜嗓子嘶哑得他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好用行动来表示自己的喜悦。他抱过儿子亲了一口,然后又高高举起,玩起了“飞高高”的游戏。海宝最喜欢被举高,乐得咯咯直笑,于是很赏脸地又蹦了几个“爸、爸。”
很快潮生的手臂就发酸了,几个小时的生死惊魂不但没有让海宝瘦个一两半两的,反而让他在脱离危险后胃口大涨,现在吃饱喝足的他比之前还沉了几分。
海东麟知道他坚持不了多久,就从他手中接过了儿子放在腿上,这次海宝没有用拉臭臭或者吐奶来表达自己对老爸的不满,而是乖乖巧巧地坐在他腿上,不时还抬头看海东麟一眼。
潮生觉得新鲜,从鬼门关回来后,他们父子俩的关系都好像变得不一样了。他不知道的是,从当时海宝睁开眼看见父亲的第一眼起,对他的感情就产生了变化,不再把他当成敌人,而是和爸爸一样能够带给他温暖和安全感的人。
看着他们父子俩难得的和谐画面,潮生不禁在心里疑问着――刚才海宝的那声“爸爸”指的是谁?原本他有十足的把握是自己,可是现在不确定了,看他们父子俩和睦温馨的样子,没准海宝喊的是海东麟呢。
这回轮到潮生吃醋了……
――――――――――――――――
潮生的身上只是一些皮肉小伤,没有伤到骨头和内脏,而宋珏的情况则要危急多了,在仓库门口喷出了一口鲜血后,他就失去了意识,是被人抬进医院的。那根横梁的巨大冲击让他的内脏受损破裂,所以才会吐血。一进医院,他就被送到了手术室进行了紧急治疗。
闻声而来的宋家老两口看见儿子狰狞的伤口和苍白发青的脸色泣不成声,他们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只要他出了什么意外,他们老两口这辈子活着也没意思了。
手术很成功,但宋珏还没有脱离危险,需要在重症监护室里观察几天。
他的病床边是宋家老俩口,而正对着床坐着的则是杨岸青父子。手术成功后已经整整三天了,宋珏一直没有醒来。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瘦下去,两颊的肉都凹了下去。
宋父颓然地坐在那里,这几天他天天和老伴守在儿子身旁,就盼着他什么时候能睁开眼。这小子虽然总是气他、不听管教,却是他割舍不掉的骨血,在看见他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瞬间,他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儿子的。
宋母在一旁默默地擦着眼泪,轻轻地啜泣着,这几天她不知道流了多少泪,却盼不来儿子的苏醒。
杨岸青每天都会带着阳阳来看他,他和儿子的命都是宋珏救的,无论他们曾经有多么难堪的过往,他现在只盼着他能够早日醒来。
他无法做到和宋父宋母坦然相处,干脆闭上了嘴,静静地守着宋珏。阳阳坐在他的腿上,抬起头问爸爸:“爸爸,宋叔叔什么时候才会醒。”
杨岸青极力想要忽略心里的刺痛,却抑制不住自己悲伤的眼神,他苦笑着对儿子说:“快了。”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声音,宋珏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他的母亲第一个发现,喜出望外地喊了出来:“动、动了,阿珏动了!”
宋父也凑过去看,果然发现儿子的手正在微微颤动着,他的双眼也有睁开的迹象。
杨岸青坐不住了,他带着儿子凑到了病床旁边。由于背上的伤口没有愈合,宋珏是背朝上趴在上面的。众人屏住了呼吸看着他的变化,终于,在他们充满期冀的眼神下,宋珏的双眼露出了一条缝。
他换换地挣开了眼,在双眼聚焦到一起后,看见了满脸担忧的父母。
“爸……妈……”
然后,透过他们,看见了后面的杨岸青父子。
“阿珏,你感觉怎么样?饿不饿?渴不渴?”宋母老泪纵横,趴在儿子的床头关切地问道。
宋父虽然高兴,却还是拉起了她,“医生说儿子需要静养,你别问这么多,我们去问问医生,他这时候能吃点什么喝点什么。”
他早就看出来了,自打儿子苏醒,那眼神除了第一眼是落在他们老两口身上,之后就一直透过他们盯着杨泽父子。他之所以能醒,没准还是因为听见杨泽的声音。
阿珏因为这个杨泽,还真是入了魔了……
却不知道杨泽心里是怎么想的。
他如今想得很通透,儿子的事情就让他自己去处理,就算孙子是他们宋家的,他也不打算强求,如果阳阳能叫他一声爷爷那当然好,如果杨泽不允许,那他也只好作罢,不会再打扰他们。
他拉着依依不舍的老伴走了出去,病房里只剩下了他们三人,杨岸青觉得有些局促,经过这件事,他和宋珏之间的关系似乎更乱了,至少他无法再像以前横眉冷对,这到底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但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的……
“你、你怎么样……”
宋珏的眼神贪婪地挂在杨岸青身上,虚弱地回道:“还好……”
杨岸青:“绑架那事……谢谢你……”
宋珏:“不、不用……”
他如此无力的样子让他有些不忍心说出接下来的话,只好换了句话说:“醒了就好,医生活你还需要观察几天,但没有什么危险了,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阳阳,跟叔叔说再见。”
阳阳只有九岁,但还是感觉到了大人间奇怪的气氛。他很喜欢宋叔叔的,可是爸爸好像不太喜欢。
他失望地伸出手冲他挥了挥手,舍不得的样子,“宋叔叔,再见,我明天再来看你。”
可是第二天来的却只有杨岸青一个人。
宋珏醒来后恢复的很好,精神也不错,他侧靠在床头,看着专心给他削梨的杨岸青,嘴角勾起了笑。
这伤得真是太值了……杨泽都有多久没对他这么温柔了?
他是不是可以抱有一点点希望?
杨岸青把鲜嫩多汁的梨递给他,擦了擦手说:“宋珏,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现在他的身体还没大好,他本不应该在这时候说出那样残忍的话,可是看见他充满了期待的眼神,他就觉得这事不能再拖了,要不然对宋珏的打击会更大。
宋珏心里咯噔一下,杨岸青的表情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说。”
杨岸青清了一下嗓子,正视着宋珏说:“我很感激你救了我和阳阳,所以,以前的事……一笔勾销吧……”
宋珏皱起了眉,心里的不安在扩大,“什么意思?”
“就是说……”杨岸青避开了他略带着受伤的眼神接着说,“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都忘了,也……不恨你了。”
宋珏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但也不会再爱我了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本想今天完结的,可是一写就没了,好多人的结局都没交代清楚,尤其是顾晓,所以明天再收尾~还有好多人物的下场没说呢~
第97章
杨岸青无言以对,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他整了整衣服,站起来对宋珏说:“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他已经没有勇气再爱上一个人,因为爱对他来说,代表着疼痛和悲伤,再美好的记忆都被残忍的背叛所替代,那种伤害深藏在他的心里整整九年,再次见到这个男人的时候,它们蠢蠢欲动、呼之欲出,提醒着他不应该再靠近这个男人。
但是他们还有阳阳,这是他们之间唯一的羁绊,他很感激宋珏在危难时刻保护他和阳阳的举动,他同意宋珏或者他的父母偶尔看看孩子,却无法说服自己忘记曾经的过往。
就在他转身离去的时候,宋珏抓住了他的手,带着恳求的目光说道:“你……还会来看我吗?”
杨岸青本想摇头,但是看到宋珏依然发白的面色和背上的伤口时还是忍住了,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宋珏失落的脸上绽开了一个笑容,他觉得自己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却在这个时候听见杨岸青说:“我来看潮生的时候会过来看看你。”
原来自己只是那个顺带的,但尽管这样他还是感到很高兴,杨岸青收回了自己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他的背上却一直感受到了宋珏不舍的目光。
潮生的伤恢复得很快,在当了几天哑巴之后,第三天终于能正常说话了,虽然声音有些嘶哑,不过他自我调侃说那是男人性、感的表现。
“你已经足够性、感了。”海东麟看着越来越精神的潮生,心情也跟着好起来。绑架事件后的一段时间,他一直处于心神不宁的状态,即使晚上睡觉也总被噩梦惊醒,让他更是一步都不肯离开潮生,几乎快要把医院当家了。
潮生:“什么时候学会拍马屁了?”
“实事求是。”这是他的真心话,无论潮生是什么样子都能让自己食指大动,就连他穿着蓝色条病号服的样子也是那么吸引人,他已经无数次在脑海里把他扒光过了。
不过也只是想想,海东麟最近老实的很,他对潮生被绑架的事情感到自责不已,觉得是自己的疏忽才导致了这场悲剧,如果他能在海智杰找自己借钱的时候就警戒起来的话……
正如此想着,病房门突然被撞开,海东麟往门口望去,居然是海智杰的母亲――王莹。
这人的存在感一直不强,他对于她仅有的记忆,就是他低眉顺目地伺候父亲的时候,可是现在的她和他记忆中的判若两人,总是被打理成优雅端庄的头发此刻杂乱地披散着,脸上还有不少碎发,挡住了她的脸,却挡不住她浑浊的双眼。她的脸色很不好,枯黄中发着青,上面的皱纹明显,眼下还有重重的乌青,这一切都让不到五十的她看上去像一个垂暮的老人。
海东麟疑惑着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可是王莹看到他的时候,突然露出了一个无比狰狞的表情,那暴凸的眼珠子布满血丝,快要从眼眶里蹦出来的样子。
她咬着牙恨恨地说:“海东麟!我要杀了你!!是你杀了我儿子,我要你为他偿命!”
说着就挥舞着拳头冲了上来。海东麟没把她放在眼里,却恼她打扰了潮生的静养,于是抓住了她的手把她往后一推,这时候海泰安及时赶到,从后面接住了她。
海泰安擒住了她的双手,王莹发了颠一般地用力踢他,充满仇恨的目光却从未离开过海东麟:“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你杀了智杰,我要把你千刀万剐,我的智杰、我的智杰啊……”
说着说着,就开始大哭起来,海泰安叹息着放开了她,跌坐在地上的王莹开始恸哭。
“我的智杰啊,还那么年轻……你们杀了他……都是你们……你们都该死……”
一会哭诉一会咒骂,海东麟看了一眼父亲,觉得王莹的精神似乎出了问题。
同样遭受的丧子之痛的海泰安收到了儿子的眼神后,扶起了在地上撒泼的王莹,“你们……别怪她,智杰的死对她打击太大了,医生说她需要住院治疗,今天不知道怎么的跑了出来……”
海泰安在说这些的时候,感到了钻心的疼。痛苦的何止王莹一个人,海智杰是他们两个人的儿子,作为父亲,他的悲伤一点都不比妻子少。可这又怪的了谁?他见财起意,绑架潮生的海宝,最终咎由自取葬身火海,他海泰安怎么会有这样的儿子!
在得知智杰的车就停在那口枯井附近的时候,他感到天都塌下来了,他没想到智杰居然会为了钱干出这种事!他希望他回头是岸,一遍遍地给他打电话想要劝说他,无奈怎么也联系不到他,时间对他来说就是煎熬,他攀着大儿媳妇和孙子安然无恙,更盼着小儿子能够回头是岸。
可他等来的却是一个噩耗,这个噩耗让他当场就因为伤心绝望而昏了过去。他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去接受这个现实,但是在看到那具焦黑的尸体里承受不住打击再度晕厥。在终于认清了这个事实后,他感到无比悲哀。因为在那个废弃仓库里,除了潮生他们几个人质,就只有海智杰一个人,尽管海泰安极力想要说服自己,说智杰不会干出这种事,可是事实摆在面前,他的小儿子要烧死潮生和海宝,没准还有……海东麟……
这个认知让他觉得天都要塌了,他的小儿子居然想要杀死东麟一家三口!
畜生!畜生啊!
他海泰安英雄一世怎么会养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智杰小的时候是那么纯真可爱,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为什么?
突然间,他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这个当爹的才是最该死的那个人!!!
大儿子和他形同陌路人整整二十年,小儿子丧心病狂,为了钱居然要拿亲人的命来开刀!子不教父之过,这都是他的错,是他造成了今天这一切!
王莹几乎把人生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了儿子身上,比丈夫更加难以相信这个噩耗。她认为他们都在骗他,智杰好好地跟人谈生意去了,怎么会跑到那个废弃仓库区,而那仓库里正巧关着江潮生和海宝?
她摇摇头,表示一定是他们弄错了,她的儿子才不会死,他还要出人头地给她看,还要娶个媳妇生个孙子给她抱呢。
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就在看到儿子尸体的那一刻,王莹疯了。
作为一个女人,她没有得到丈夫太多的爱,自从海智杰生下来那一刻起,儿子就变成了她的命、她的天、她的世界!所以无论智杰要什么,她都会满足他,无论他做出多么荒唐的事,她都会原谅他,因为这是她的儿子,她唯一的骨血。
可他却被烧成了不可辨认的一堆焦炭。
王莹的的世界轰然崩塌,大多数时候,她都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每天看着天花板发呆,口中念叨着海智杰的名字。
妻子的精神虽然出了问题,但她是无害的,她从不和别人交流,只是自言自语地躺在床、上,这放松了海泰安警惕,也让他松了一口气,终于有时间去处理智杰的事,他是这个家的家主,无论有多难过他都不能倒下。可就是这样的疏忽给了王莹逃脱的机会,她找到了海东麟,并固执地认为是他杀了自己的儿子。
王莹的哭声凄厉哀伤,她的模样落魄潦倒,完全没有了贵妇人的样子。
潮生转过脸,不想再看。海智杰完全不值得同情,这样心思狠毒的人已经得到了应有的下场。可是他的母亲是无辜的,同是做父母的,潮生能够体会那种悲伤,因为几天前,在被大火包围的时候,看着海宝稚嫩的脸颊,他也有过这种感觉。
海泰安招呼了门口的两个人进来,搀扶起了王莹,她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对所有靠近她的人又抓又恼,好像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海东麟一样。海泰安没有办法,只好让下属绑住了她帮他送回了精神疗养中心。
“东麟,你阿姨她……别怪她,伤天害理的是智杰,她完全不知情的……”
海东麟:“我不会同她计较,伤害潮生和海宝的人已经得到了应有了惩罚,这件事到此为止。”
他这话话中有话,他指的不仅仅是海智杰,还有郭奇、顾晓……
就在顾晓和郭奇以为自己可以带着巨额赎金逃出升天的时候,却被几个健壮的汉子给拦了下来,他们都是海泰安的人,服役中的特种兵,个个都是好手。他们被安排在远处监视仓库的动静,无论是运钞车回到仓库,还是顾晓他们离开仓库都没有逃过他们的眼睛。
一看到他们,顾晓就知道大事不好,他大喊着让郭奇和他的手下跟他们拼命,求得逃脱的机会,却发现同样配着枪,郭奇的人还比他们多写,可一旦动起手来战斗力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他们损伤惨重,郭奇被乱枪击毙,他的手下死的死伤得伤,没多久,他们这边就只剩下了他一个。
他向他们求饶,甚至拿出了箱子表示自己愿意与他们分享这笔巨款,那几个兵不为所动,直接拷上了他把他交给了海泰安。
海泰安知道海智杰虽然品性不端,但如果不是被人挑唆,干不出绑架杀人这种事,这个顾晓才是始作俑者!
作为父亲,他想一枪毙了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但这样太便宜他了,他害得自己的两个儿子反目成仇,大儿媳和孙子差点丧身火海,断不能轻饶了他。这时海东麟对他说:“把他交给我吧。”
在他的授意下,顾晓度过了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日子,他被关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只有一个小小的通风口,房间只有五平米不到,空无一物,单调得让人快要发疯。起初他还觉得庆幸,没想到海家只用这种方式来报复他,这没什么,又不能关他一辈子。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外面的人完全没有放他出去的打算,所以屎、尿都自能在房里解决,通风口只是一个不到碗口粗的圆形小洞,气味根本散不出去,小小的房间里充满了恶臭,熏得他几乎要晕厥。更要命的是,没有食物和水,他饿得前胸贴后背,却找不到任何能够入口的东西。第一天,他还能咬牙忍下来,可是到了第二天,又饥又渴的他双眼血红,恨不能吃下自己的肉去!
这时候他已经接近于半昏迷状态,就这样勉强支撑到第三天,他开始寻找房间里所有能够入嘴的东西,却发现除了自己的排泄物就只有冰冷的水泥地和墙面。
这里阴冷潮湿,他早就因为感冒而发起烧来,这让他的脑子越发的不清醒,由于本能的驱使,他开始吃自己的排泄物,恶臭对他来说已经不算什么,只要能让他的胃感到不那么难受,他什么都可以吃!
顾晓就靠着自己拉出来的东西度过了最后一天,他的精神在这种折磨下彻底崩溃,连做人的基本尊严都丧失了。
这种循环终究支撑不了他的生命,看守他的人会在他奄奄一息的时候放一些食物和水给他,然后又开始惨无人道的循环。
他不知道这种折磨何时会结束,他的身体很虚弱,他感到自己快要死了。他哀求着忏悔着,他宁愿去坐牢被枪毙都不愿意再忍受下去,可是没有人会听见他的声音,因为那实在是太微弱了。
顾晓渐渐感到绝望,他开始放弃自己,每天他都会麻木地吃下自己的排泄物,然后死了一般躺在地上,等人送来维持生命的食物。
等他终于被放出来的时候,头上、身上、脚上,浑身都被排泄物所沾满,那臭味隔了三里地都能闻见。他的精神已经完全崩溃,目光呆滞的他除了“吃”这一个字再也发不出别的声音来。
但报复远远没有结束,被人收拾干净后,他又变成了那个眉目精致的顾晓,只是神情呆滞像个木偶。他被送上了法庭,法官判他被终生监、禁,而关押他的地方就是华国最出名的第三监狱。
那里关押了最穷凶极恶的犯人,每个人手上都有不止一桩命案,他们凶狠、残暴、乖戾无常,而且大多长相丑恶狰狞。所以当白净的顾晓进入这个监狱的第一刻起,无数双眼睛就盯上了他,像是饥饿的野狼看到了肉质鲜嫩的肥羊。
顾晓依然是那样呆滞无神的样子,却在晚上看到那些眼睛冒着绿光的粗壮男人扑上来的时候,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
听了儿子的话,海泰安放下心来,王莹跟了他一辈子,功劳苦劳都有,无论她是颠是傻,他都会照顾她直到终老。
有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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