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了过去。我摊开手掌，愣愣地盯着它们，那是一片虚影，甚至可以透过它们看到潮湿的地面，那是无法接触人类的梦鬼的手掌。

    “唉。”良久之后，我只能轻轻叹息。

    月上梢头，微风轻拂，枝叶草丛随之摇曳。

    远处，传来几声犬吠，但又很快沉寂。

    顾蔺生终于等到了换班时间。保安甲乙不在四处巡逻，而是走进了门口保安室。

    他快速地奔跑起来，像是很熟悉这片地区的布局一般，迅速去到了一处铁栅栏前，右脚一个着力就翻了过去。我心下一惊，生怕他会被电子监控器拍到，但显然我多虑了。他一个普通青年能够单枪匹马闯入这个地方，相比是有什么样的倚仗，很显然，他知道这是电子监控器的死角地带。

    是那个之前顾蔺生一直在联系的人帮忙的吗？

    顾蔺生顺利地进了别墅，矮身藏到黑暗的大树后面，抬头看着别墅二楼的落地窗。

    我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自己开始发起呆来。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在我恍神的那么一刻，顾蔺生已经奇迹般地跃到二楼的太阳上，撬开了紧闭的窗户，弯腰钻了进去，随即又快速地掩了窗子。

    怎么做到的？我纳闷起来。

    门口，换班完成，保安丙丁开始持电击棍四处巡逻。

    第4章 四 end

    我穿过大理石纹的墙壁，飘到二楼，一进别墅，一个宽敞的大厅便出现在眼睛里。

    看看周围精美的摆设，如果是普通人类，铁定十有八九会流露出羡慕嫉妒恨的神色，我飘到顾蔺生面前，想知道他带着什么表情，然而他黝黑的眸子里带着的是小心翼翼的戒备，还不时四处张望，想要寻找着什么。

    在黑暗中，想要摸清位置似乎对于人类而言具有困难性，片刻之后，他才眼前一亮，往一个方向而去。

    他打开了一扇门。

    很奇怪的是，门没锁，这让跟过去的我突然心砰砰跳，明明身为梦鬼的我已经没了心跳，但仔细感受了下，我才发现原来是他的心跳声。

    顾蔺生开始轻手轻脚地四处翻找起来，神奇的是，之后他还能迅速地将东西恢复原状。但很快，他的额头上开始冒出细细的汗珠，我看到他的嘴巴微微蠕动着，所以我更加凑近，于是听到他的念叨。

    “咦？没在书房吗？”

    我点点头，表示同样的纳闷，据顾蔺生翻找的情况来看，多是文件之类的东西，估计他想要寻找的是具有重要意义的文件表函账本之类的，一般来说，这些东西也就只能在书房了。不过，或许东西过于重要，别墅主人将它们藏在了更隐秘的地方也说不定呢？

    顾蔺生很快意识到这一点，离开书房后，在这个偌大的别墅里开始四处寻找。

    时间越久，他的表情就越肃然，一双黑色的眼睛在黑夜中居然流露出了让我心悸的流光。

    终于，他将目光瞄到了一个保险柜上。

    东西就在保险柜里。我这么想道，像是有某种预感一般。

    他一咬牙，索性开始撬柜。

    为了完成这一项任务，顾蔺生似乎是多有准备，因为我没在他的脸上看到任何惊慌失措，有的只是七分专注与三分警惕。

    唉。我又忍不住叹口气。

    顾蔺生是一个很有胆色的人，但终归是太着急了一些。

    我听到门外的细微脚步声，这是人类的耳朵所不能捕捉到的，已经有人往这栋别墅的正门而来了，看来是那个别墅主人，他的离开或许只是一个请君入瓮的假象。

    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吗？

    柜门成功被撬开，且没有引起任何警报声，顾蔺生如愿地取出一叠文件，愣了一会儿后，他躲到角落死角位置，开了手机，将文件内容一一拍摄下来，并朝某个人按了发送。

    他的脸上终于难得地扬起了真诚的笑容，但很快，笑容又掩了下去，我注意到他的心跳已经越来越急促，仿佛下一刻就要蹦出胸膛。很显然，青年也注意到了这顺利得反常的局面，他迅速地将文件塞到后腰，就要想办法离开别墅。

    也就是在这一刻，刺目的白光忽然亮起，直接闪住了我们的眼睛。我看到顾蔺生身子一僵，伸手捂住了双眼，等完全适应了这样的光线后，他在再次睁开眼睛，看着站立在门口的人。

    那个三十来岁的精英男人，也是别墅主人，顾蔺生的报仇对乡。

    似乎也意识到了这样的结果，顾蔺生的脸上竟不见任何惊慌，只是垂下眼帘低声叹息。

    甚至又露出开心的笑容。

    为什么笑呢？

    我不解，但很快想到那张床头柜上的照片，很快心又沉了下来。

    在这一刻，我意识到一件事。

    顾蔺生根本没打算能够顺利地走出这栋别墅。

    “果然抓住了一只偷偷摸摸的小老鼠。“别墅主人悠悠然地说道，怜悯一般地举起□□。“说吧，是谁派你过来的。”

    顾蔺生不说话，眼帘垂了下来。

    别墅主人低声一笑：“算了算了，反正我多多少少也能猜得到是谁了。”

    再没有丝毫话语，只一声枪响。

    逃不掉的。

    我闭上眼睛，心情沉重起来。

    顾蔺生是为了死去的“舒宜”才这么做的，难道说，对于这样的结果，我难逃其咎？

    下一刻，我的脑袋又开始绞痛，像是有无数的小人在里头打架一般，难以忍受，我忍不住痛苦地□□出声，抱着头蹲到了地上。

    好痛苦！我好痛苦！

    谁来救救我？

    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一张脸颊，那是带着温和笑容的熟悉脸孔，慢慢地，脸孔的主人完完全全地显露了出来，那是一个英气的男人，修长的身形，白色的衣服。我艰难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的周围逐渐化为苍白，什么别墅，什么顾蔺生，就在一瞬间消散开来，像是水花打落在海平面一般什么波澜都不起。

    这是……怎么回事？

    面前的男人并没有随之消散，而是走近到我的面前，他半蹲下身，却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

    我怔然地看着他。

    他笑：“你醒过来了。”

    我继续用疑惑的目光一声不吭地注视着他，记忆如潮水一般随之涌上心头，根本掩盖不住眼中浮上的惊愕。见我没有什么反应，他扶起我，脸上却划过些许悲伤。

    他继续说：“我在这里等了很久了，蔺生。”

    他说，他在这里等了很久了。

    迷迷糊糊的脑子一下子就完全清醒了过来。

    我的目光带着些许怀念，专注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情不自禁地扬起笑容，但是眼泪却不受控制地往下掉。良久，我才低声回应：

    “又见面了，舒宜。”

    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