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定会。」

    他话说的信誓旦旦，令錤沣不由缩回身子，蹙起眉头。「你怎么这么肯定？他们说了什么吗──在你被绑起来的时候？」一想到这些人渣对羊甯所做的事，气就不打一处来。要是他们不肯善罢甘休，打算把对羊甯进行到一半的卑鄙行径执行到底，錤沣忽念及此不禁大为光火。

    强迫自己理性思考，他轻抚羊甯的脸。「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你是不是无意中听到了他们的计划？」

    「也不是啦。」羊甯迎上他的目光，既大胆又尴尬的情绪写在脸上。「我──我做了个梦。」

    錤沣瞪大眼睛看着他。「梦。」

    「至少我感觉那很像是个梦。」羊甯绞起眉心，视线移向壁炉。「就在昨天晚上，你睡着了以后，我躺着想事情，突然有一道金黄的光在炉火边越来越亮。跟着看见有一个女人──长得很漂亮，艳美绝俗──跟我说她是爱芙罗黛蒂……」

    「司爱的女神。」錤沣打断他的话。「宝贝，我们才刚花了半个晚上做爱，也许你是太激动了，才会做那个梦。」

    「不是这样的。」羊甯摇摇头，倔强地否认了。「听我说，錤沣。她──爱芙罗黛蒂──告诉我，我们要提高警觉。那群盗贼今天就会回来。不只带枪，还找了更多人手。这回他们可要动真格的了。他们以为我们毫无防备，他们知道这儿收不到手机讯号。虽然预料到我们会求援，但雅典的警方不会这么快就赶来，所以他们一定有时间在今天就把遗址洗劫一空。」

    《欲火燎原》57

    錤沣继续盯着他看，一时之间不知该做何表示。

    「我想我一定是在做梦，可是又很真实。」羊甯脸又红了，表情开始凝重起来。「你别笑我啊。」

    「先让我搞清楚。」錤沣坐直身子，睡袋滑落下来，在早晨的冷空气中打了个寒颤。「女神爱芙罗黛蒂托梦给你，告诉你要顾好帕尼萨22号坑，因为今天会有大批武装匪徒来行抢。」

    羊甯点头。「对。」

    「那她有没有告诉你那帮恶徒几时会到？如果有，就好办多了。你可以事先煮好开水，替他们沏一壶好茶。」

    「你不相信我。」羊甯推开他，脸上露出受伤的神色。

    「那只是一个梦嘛，小羊宝贝。没什么好担心的。」錤沣任由爱人将他推开。叹了口气，他离开两人温暖的卧处，光着身子赤足走到屋子另一头，开始穿衣。套上牛仔裤，把脚塞进运动鞋里。「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难怪你会挂心遗址的安危了。」

    「就算那是个梦，你也得承认不无道理啊。」羊甯辩驳着。他把睡袋拉到了腰间，坐起身子，去找自己的衣服。「这里收不到手机讯号，而警方也不大可能只因为有极小的机率盗匪会出现，就浪费警力上山巡逻。如果我是盗贼，我很有可能会趁着有关当局介入、把遗址关闭之前，将已经开了头的任务完成。」

    錤沣找到一件干净的t恤，往头上套。「好吧，你说的有道理。这倒是有可能的。」

    「你相信我？」

    羊甯注视着他，大眼睛里充满希望与爱意。那样子真的很可爱。錤沣想去抱他、保护他。该死的，他想要剥光他衣服，回到床上缠绵一整天──可这是不可能的。至少现在不可能。

    錤沣咳了咳。「我认为你的下意识符合某种程度的逻辑，而我呢，只要你有道理我都愿意听。曾经有好几次，我只是凭着直觉或预感去追寻古物……好比卡丝翠尔画板画。当时我根本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能在那种地方找到它们，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它们就在那儿。」

    他顿了顿，瞄了爱人一眼。内心希望这能带给他一些安慰。「如果你真的认为盗匪今天会回来，那么我会尊重你的看法。」

    羊甯的眼睛亮了起来，开心地展露笑靥。「你真的信我。」

    「小心一点总是好的。」錤沣大步走向他的背包，打开，把里头的东西全翻了出来，包括衣服、书本，还有弹夹。羊甯深情的笑容似乎已经烙印在他的视网膜上了。

    他觉得喉咙一紧。如果羊甯的直觉没错，那么他们两人都已身陷危险。以前类似的情况都不会令他感到胆怯。他已经习惯了：他知道该如何应付，如何判断情势、评估风险。可是这一次有羊甯牵涉其内，风险就更高了。

    錤沣希望可以成功解决这场危机。确保爱人的安全突然成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

    从背包底部他摸出了一个小型装置。于背包前袋取出手机，打开。

    羊甯凑了过来，睡袋还裹在腰间。他目光越过錤沣的肩膀看向他手中的东西。「那是什么？」

    「讯号强波器。别问我从哪儿找来的。在很多国家这是非法物品，可是却非常有用。」錤沣把强波器接上手机，等待萤幕显示讯号强度。出现了两格，他摇摇头。「讯号还是不够强。我得上山头去。」

    羊甯跟着他走到门口。「你要打电话给谁吗？」

    「嗯。」錤沣突然投给他一个大大的笑容。「我要找人来支援我们。」

    《欲火燎原》58

    羊甯放下相机，在日志上草草记下一些东西。尽量保持语气平静地问道：「那么，你的计划是什么？」

    这已经是他今天早上第六次问这个问题了。錤沣以前也时不时会顽固的什么都不说，可是羊甯知道这回他不能再沉默了。接近正午时分，帕尼萨国家公园里山岚氤氲，气候酷热。他没料到古物盗匪会跟昨天一样等到日落才现身，可是这煎熬的等待和内心的疑虑再再令他神经紧绷、心情郁闷。

    羊甯抬起头，面朝他的爱人。「錤沣？」

    錤沣似乎陷入自己的幻想里。手握着他的小铲子，可是眼睛却凝视着面前的虚空，若有所思似的。羊甯希望他是在思考保护遗址对抗匪徒的方法，又或者在估算稍早打电话求助的对象抵达的时间。

    「沣。」羊甯的双颊绯红。这是他头一次用这么亲腻的称呼，暗暗期望他的爱人不会觉得他太冒昧而不高兴。「沣，你在想什么？」

    錤沣眨眨眼睛，思绪拉回到现实里来。促狭地睨了他一眼，说：「我在想啊，你穿短裤的样子很诱人。我在回味昨天对你做的那些事。我帮你抹油，然后……」

    羊甯觉得自己的脸越来越烫。「沣！」

    「对不起，我不应该取笑你。」錤沣原本轻松的心情倏地严肃起来。「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