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他一开始没有想到,他起初是打算借助于江北冬季低温,直接冻死那帮见不得光的飞蛾腐蝇。方才他触到了陆含章的后心,想起了朱点衣说的那句“接近窒息”,才活学活用的想到一种方法——冻死这些小东西还得有人给它们收尸,干脆先驱赶再烧掉好了。
等到再没有东西飞出来后,柳长洲站起身,径直朝朱点衣的方向走过来,看上去似乎有些面带忧色。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碧绿的东西交给朱点衣,说:“朱哥,这个月底,你回京城带上长玔,你们去南疆找一个叫柳江的糟老头。你跟他说‘给我在三个月内滚回来,我就不恨你了’。”
朱点衣接过那个信物,说:“南疆,你是要我去找药谷对不对?柳江……你那神秘的爹?”
这寡妇鼻子哼气道:“说真的,要是别人,敢当着我的面提到别的药师,我一定把他揍得恨不能回到娘胎。”
柳长洲面无表情的撸起衣袖,把胳膊伸到朱点衣眼皮子底下,凉凉道:“借你十个胆子,来揍。”
朱点衣一耸肩,表示“方才本姑娘纯属一时嘴贱”,下巴微抬,朝陆含章和谢一桐那一对倒霉兄弟的方向点了点,“为了陆含章?他是你谁啊?”
而后转身十分潇洒的给走了。
晚上回到衙门里,他搂着金斗上了屋顶,顺着金斗的毛,对着虚空自言自语道:“陆含章他是……你爹的心上人呐……”
这句话,不曾对着陆含章讲,此刻终于光明正大的涌出心口,下弦月藏进云朵里,城楼上的更鼓恰好敲过三巡,除了天和地和自己,依旧没人听见。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过得猪狗不如est!
另外,六一快乐~~~
第28章 午梦千山
朱点衣是个十足的坑爹货,她那个十分不切实际的“把粮食泡到酒坛子里”的主意要实现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因为那寡妇压根儿就不知道地下粮仓里还藏了几十万石粮食。要真把每袋粮食都那样在酒坛子里泡一遍,那估计整个大庆的酒坊老板都得乐疯不可,况且他们本意是要尽量减少粮食的浪费,如果为了这些粮的净化浪费了同等量的酒,那就失去了原本的意义了。
柳长洲把她打发走了以后,自己掩着口鼻在那仓库里来回转。
八仙桌子底下那个什么“共轭阴阳关”被暴力破坏后,那底下果然出现一条十分陡的滑道,近乎笔直,直直通到底下粮仓的库口。那底下粮仓一共有两个,一左一右蹲在滑道底部的两侧,呈锥子形逐渐凹进墙里,越往里走空间越大,一直到最底部,收为一面平整的墙。
放眼望过去,粮库里密密麻麻全是袋子,层层叠叠堆了有三丈高。
他背着手神经兮兮的绕着粮食山走了几圈,觉得这贺云简直能耐大发了,把这么多粮食屯起来是要等着给他生个儿子么?
贺云是个有来头的人,柳长洲把他丢到锅里煮一煮之前就知道。华容两大肥缺,一是粮运,一是盐运,能坐到这两个位置上的,背后没有靠山简直难于登天。贺云胆子再肥,肥到竟敢扣留北防将领的粮饷,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除非朝廷里有什么人和樗里昊将军有个人恩怨。
柳长洲想来想去,丝毫理不出个头绪来,因为樗里昊将军常年驻守在外,能和京官结下什么梁子那才叫见鬼。
那么只有一种解释了,这种解释叫柳长洲十分想揍人——是先帝的旨意。樗里昊战功显赫,常年驻守边防,在军中有极高的威信,即便是皇上一手提拔上来的,也没有理由不留着一手以备后患,毕竟人心难测。
所以贺云私自屯粮的事不是没有人知道,只是有人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也或者是有人把贺云当枪使,指使他扣下了军粮。
如今樗里昊年事已高,再厉害又能有几分嚣张颜色?新帝这时候给管窥阁下达的指令,可谓是卸磨杀驴、一石二鸟了,既是对樗里昊解释了为何军粮常年拖欠的原因,把户部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同时又顺水推舟的除掉了贺云。
柳长洲面无表情的伸出手,指尖抵着墙壁一步一步蹭着往前走,心里十分厌恶这种“蜚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戏码,但这几乎是势之必然,不是简单的谁对谁错就能解释得了的。倘若有一天,他也成为下一个陆辅之或者下一个樗里昊,他想,他也必然没什么怨言的。
管窥阁,顾名思义,借管以窥。历代皇帝是管窥阁的最终命令者,皇帝借助管窥阁以查天下事,是个隐在幕后的组织,说白了,就是皇上手里的一把不能见光的刀,更有些时候,管窥阁就是整个大庆的遮羞布,是大庆用以出奇制胜的“奇兵”。
柳长洲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他的首要任务是完成皇帝的指令,他可以为这个任务不择手段,不用害怕得罪谁,因为皇帝是他的靠山,这也是他敢直接煮了贺云的原因。剩下那些需要左右权衡、维持稳态的事,自然有人出谋划策,就不是他该操心的事了。
那些你来我往的应酬、尔虞我诈的官面离他十万八千里远,他不用每天不胜其烦的来往在形形色/色的试探与猜忌里,他想想就觉得宗仪对他简直是真爱,他感动的呼天抢地的。
粮仓的墙壁上点缀着一排油灯,只能照亮一片十分有限的空间。橘色的火光不知踩到了这“刀头”的哪根神经,他突然打了个响指,对着得令到来的手下做了好一番交代,就一屁股坐在墙角下闭目养神去了。
这些日子几乎连轴转,还被半路杀出来的陆含章折磨得心累,这一坐下来,瞬间觉得那老狐狸有句话说的简直太对了,“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坐着就不站着”,于是他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直接躺在了地上。
没一会儿,钦差衙门里的衙役集体出动,不知从哪里扛来了上百口大锅,陆陆续续得架在了粮食山四围的空地上。那锅的口径一个个大的逆天,供一个成人在里头横着转个圈都没问题,似乎是屠户用来刮猪毛的锅。随后,上千坛子酒被倒进了那些大锅里,衙役手持火把,引燃了锅里的酒原。
一时间,整个地底被火焰照得亮堂堂。很快,酒原沸出的雾气便充满了整个地下粮仓,鼻子里充塞的都是十分浓烈的酒味儿。
所谓酒原,就是酒坊里还没勾兑白水之前的烈性酒,纯度大,蒸成了水蒸气自然威力无穷,把柳长洲熏得简直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他有心想多晕一会儿,结果十分不幸的发现,随着酒原的燃烧,地下粮仓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憋得他喘不过气儿来,心跳慌得有些快。
他方才看见那些油灯,觉得如果一定要充满整个粮仓的话,光、声、气应该都办得到,这才有了煮酒原的主意。事实证明这个主意还挺有效果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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