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脖颈。

    而二人双目之间的距离，甚至不足十公分。

    就像是一场闹剧，被这样莫名其妙地开了头，难以轻易结束。

    顾亦禾凝视着她的那双墨黑的眸中，除了往日那份如水的沉静外，正流淌过一湾浓而醇厚的温情。

    几乎是下意识的，顾亦禾再次低头吻住了她，与刚才蜻蜓点水式的亲吻不同，此番他竟在稍稍流连于她的唇瓣之后，便伸出舌尖，从她因讶异而微张的唇缝间长驱直入，带动着她的唇舌反复辗转、厮磨。

    正当她几欲窒息之时，他又恰到好处地退出，微凉的双唇从她的嘴角而起，沿着脸颊的轮廓一点点地亲吻，不着痕迹地划过她脸侧的敏感，又在她温暖而散发着皂香的颈间徘徊、流转。

    就在他的亲吻即将蔓延到她的锁骨之时，他的动作却倏滞住了。微喘着气，顾亦禾的声线变得低哑：“我不能…”

    沈小涵满脸涨得通红，脑子里一直在嗡嗡作响。可鬼使神差地，她却更加收拢勾着他脖子的双臂，并靠近他，在他有着点点碎胡渣的下颚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顾亦禾一时读不懂她的心思，更加没心思再去耐心解读。他极其主观地理解为她的默认，凭一股情到深处的冲动，他忽然转身，在她的惊呼下，将她牢牢摁在了木门上。

    时隔好几个月，沈小涵再一次从他的眼神中察觉到了极强的占有欲。

    原来这个男人像极了一头孤狼，平日里收敛起所有的霸唳，而一旦动了情，便如生龙猛虎般难以招架。

    不等她心头生起那么一丝丝的懊悔，亲吻便如屋外密集的雨点般落下。

    她的心理防线在他的攻势中轰然崩塌，只能软绵绵地挂靠在他的身上，任他为所欲为。

    “亦禾…”

    她几乎是用尽所有的力气念着他的名字，那句令人十分羞赧的话语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顾亦禾最终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抱着她，用膝盖顶开她卧室的房门。将她轻放在柔软的大床上。

    他随即俯身压了上去，一下却又忽然没了动作。

    在暗淡的光线下，他就这么静静地注视着她。

    沈小涵到最后是受不了他那直直的目光了，索性酡红着脸，伸手欲要摘下他还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摘到一半，被他猛地握住手腕，在空中滞留了半晌，他才顺了她的小小心思，取下了眼镜，放到一旁。

    他的亲吻再次淡淡落下，却骤然间收起了方才的霸道与蛮横。如绵绵细雨，轻柔而又不曾停歇地在她的锁骨与脖颈间徘徊，却始终不肯再进一步。

    沈小涵哪里会明白他的用意，更不知自己已在不知不觉中开始浑身发热，而呼吸似乎也变得更加紊乱起来。

    “小涵…我刚刚听你说，你是晚上十点钟出生的？……”

    他逐字逐句在她耳畔低语道，喑哑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再加他因教师身份而十分圆润的发声方式，更加撩拨着沈小涵的内心。

    “嗯…”

    她此时已胀得发痛的脑袋哪里还能思考，只轻哼了声算是回应。

    “那我们…等到十点吧？不然你未成年，我不好下手啊……”

    沈小涵一听，这才懂了他的意思，一时竟害羞到无言以对，只娇嗔着捶打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够了喔…顾亦禾，你真的够了喔……”

    也就在几分钟后，床头的闹钟“滴”了一下，提示时间到了整点。

    她自知抵抗无力，索性闭上了眼睛。

    谁知却迟迟等不到他有任何出格的行为或举动。

    “傻瓜…对不起。是我太急了。”

    她诧异地睁开双眼，看见的是上方他那张清晰而俊朗的脸庞。

    “是我想的太简单了。我甚至都还没资格说要永远保护你。是我太快把你当成一个成年人了。”

    屋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只剩挂在屋檐上的水滴还在不断往下，砸在下一层的屋檐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顾亦禾弯了直直撑在沈小涵脑袋两侧的手臂，躺到她的身旁。

    悄悄地，沈小涵靠近他，再悄悄地，钻进他的怀里。她感到一种久违的踏实，与温暖。

    ☆、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夜里不知何时，脑袋忽然有些犯晕，就窝在顾亦禾怀里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第二天睡过了头，抓起椅背上的校服套上，就往家外面冲……总算赶到了学校，却是全班在上着自习。

    她感到十分奇怪，周一第一节课是化学，她不可能记错……悄悄钻进教室，小声询问李知，听到他回答，却有如晴天霹雳：

    “涵涵，你总算来了！就在上课前的五分钟，顾老师在水房接水，好好的，突然整个人就软了一下，然后就扶着水池一直一直咳嗽、接着就吐血了！”

    沈小涵只感到浑身一阵战栗，顷刻便从梦中醒过来。

    惊魂未定地环视四周……

    “呼~”

    还好还好、自己还在家里、那不过是一场滑稽的噩梦罢了。唉，这已经是自己第二次梦见他出事了…就不能梦见点儿好事儿吗？！

    她放下撑起自己上身的手肘，望了眼窗外刺眼的阳光，又缩回到被窝里去，顺带掀起薄被单，盖住自己的脸。

    虽然不断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却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顾亦禾…顾亦禾…

    诶？昨晚不是一直都陪着自己的么……那现在他人呢？

    下床，双脚钻进拖鞋里，“啪嗒啪嗒”跑出去。

    她闻到一股从厨房里传出来的很令人怀念的香味。

    “啊啊啊老爹是你回来了咩？我闻到了你的专属味道了哇哈哈哈！”

    沈小涵一把推开厨房的门，从小便烙刻在记忆最深处的味道更加溢鼻。

    然而……

    隔着一层淡淡的、朦胧的从铁锅冒出来的水雾，背对着自己的干净且整洁的白衬衣，微微向上挽起的袖口，手腕上精致的银色手表。那只白皙却又骨节分明的右手，正捏着双浅色竹筷，从锅里将细面条一次性挑起，拖着下端挂住的面汤，一齐放进碗里。

    面条的热气使得瓷碗中的芝麻油不断向空中发散，和着葱花的香味，氤氲四方。

    沈小涵呆立在门框处，心像是跳漏了一拍。

    “你先去喝杯温水。”

    隔着几米远的距离，他并未回头，只是淡淡说到。

    “啊…？”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稍稍回头，瞅她一眼，随即有些好笑地叹气，端起茶壶，朝厨房中原本倒放的水杯里倾倒，再用手背试了试温度，最后才将水杯推进她手心里。

    她正仰头欲喝，却见他的手掌覆了过来，撩开睡得凌乱不堪的刘海，贴到了自己的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