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淮安沉默。自然是江山。
“为什么要帮本宫?”
“帮你?”钱道庭一声嗤笑,望着她仿佛蝼蚁, “这场戏还没唱完,不能就这样结束罢了。”
“你一会儿自己从后门出去,没人会阻拦你,那里停了一辆黑皮马车, 车夫是我的人,他会给你送到城郊,一个月以内,我会给你庇佑,一个月之后,你若是被人捉回来或是出了什么事儿。”他顿了顿, 露出一抹淡笑,里面的风华仿佛还是当年那个指点江山大权在握的季鸿章“那便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燕淮安还欲说什么,钱道庭已经从门里退出去了。
她知道,钱道庭根本不担心她拒绝这桩买卖。她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力。
一直到了钱道庭说的郊外,燕淮安还是恍惚的。下了马车,郊外的天高云淡,这几日像一场大梦,生活了十多年的皇城就在身后的不远处,那里有一处正升起滚滚的黑色浓烟,是她的公主府。
谢别了车夫,燕淮安冲着天发了一枚特制的信号弹,静静躲在一棵长的繁茂的树下,一个人思索着钱道庭的事。如今看来,这条毒蛇恐怕还是条巨大毒龙,她不知道他到底为了什么去做这些事,只有将自己变强。
天边有两个人影一前一后飞速赶来,燕淮安闭了闭眼,又平静睁开。
*************
两年后。
这两年发生了很多事。
众人皆知的有很多。燕回国的小公主府里走火意外烧死,皇帝伤心欲绝两年终于点头即日大婚,南相为首众人死里逃生福祸相依步步高升,温大人与李小姐喜结良缘相敬如宾,还有当年的那个在江湖上地位不高不低的湖黎楼骤然消失。
不为人知的也有很多,比如,当年的那个湖黎楼并没有消失,而是改头换面,一跃成为江湖上的新起之秀,如今数一数二的情报杀手组织,白衣阁。
白衣阁的总部在纸醉金迷的玉陵。这里满城是水,与沧州很像,又比沧州多出几分玉陵女子的雅致与温婉。
临岸的一个大花船上,扮了男装的燕淮安攥紧了手里的纸,一旁的白烟姑娘红袖添香,眉眼连波送秋水,她挥挥手,烦躁地给人赶出去。
钱道庭两年第一次给她来信,却是叫她回去赴那人的婚宴。两年,她苦心隐瞒身份,没想到还是叫人轻而易举识破。她手一抖,那纸成了飞灰,站起来掀起船帘走出去,外边的夜空比燕京要没得多。
西津与东青正守在外边,看起来东青是又惹西津生气,像只哈巴狗似的绕着西津跑来跑去哄人,燕淮安回忆起之前,想过要促成这两人,却被东青拒绝了。他说,不愿勉强西津,于是燕淮安对他更放心了。有机会就会给他们创造创造,也不枉这两人死心塌地跟着她的忠心。
见燕淮安出来,东青收敛了一些,那眼珠子却还是像用胶水黏住了似的粘在西津的身上收不回来。燕淮安又想起两年前,燕淮黎在床上对她说,看看你那一脸求.欢的模样。应该就是这幅模样罢。
真是年纪大了,越发地愿意回忆从前。
燕淮安微微晃了晃脑袋,冲这两人道:“准备准备,回去的时候到了,明日便启程。”
西津应了,东青吃惊,“这么急?”还欲说什么,被西津狠狠一拽,反应过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遂闭了嘴,又因西津的那一下碰触自顾自地傻乐起来。
燕淮安与西津对视一眼,皆看见了对方眼里的无奈,燕淮安一笑,回了船舱。
这次回燕京轻装上阵,燕淮安只带了二十个人,明处一个西津,暗处十九个,东青被两人无情的就在总部处理事务。左右玉陵到燕京不过两三日的水程,快些一日便能来回,调动人手时间足够,没必要带那么多的人引人注目。
两人以投奔亲戚到了燕京的时候天已经大黑了,再有一日,便是燕淮黎的大婚。找了间靠谱的客栈坐下,夜里燕淮安却坐不住,她想去看看她的公主府,看看眉雪姐姐,再问问,这两年的事儿。
另一个屋子的西津大概已经睡下了,她换了一身儿纯黑的衣裳,从客栈的窗户一跃而出。
公主府已经被重新修葺过了,与她还在的时候一模一样,只是外面没有重兵把守,里面儿也没了人气儿。
她小心地走进去,仿佛又走进了两年前的光阴。推开屋子的门,扑鼻而来的酒味令她皱了皱眉,床上一抹人影,竟然有人!
她转身欲走,那人梦呓般含糊不清地叫了声“淮安。”
燕淮安如今的武功已经登峰造极,臻入化境。也早就知晓了当年燕淮黎口是心非,并没有废了她,只是先皇后的事儿始终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心结,她这两年一直都在查这件事,所有的证据都在指向燕淮黎,越查越烦躁,索性她后来也就在这件事儿上怠惰起来。
床上的人又唤了一声,看起来是醉的深了,犹豫好一会儿,燕淮安迈步,走了进去。
燕淮黎正躺在床上,右手还拿着一个红棕色的大酒坛子,不少的酒从酒坛子里淌出来湿了床铺,在他一旁的地下横七竖八地也陈列着不少相似的酒坛。酒气冲天,倒是不惹人讨厌,清香的酒,漂亮的人,燕淮安又往前走了一步,却见他突然睁开了那一双合着的桃花眼,黑润润的,仿佛蒙了一层雾似的望向她,他歪了歪头,那个表情像哭又像笑,他说,“淮安,你又回来了啊。”
第58章 一只包子温念安
这句是醒里的梦话, 他说得酸涩,燕淮安听得也酸涩。
两人呆了似的互相望了一会儿,外头却忽然闪过来令眼前亮如白昼的光, 随即是轰隆轰隆的巨响,暴雨骤至。哗啦一下子豆大的水滴连着线砸下来, 打得那砖那瓦都哭嚎着喊疼,凉劲的风带着强悍的雨水从没合上的门口窗户灌进来, 她恍然想起这时正是燕京的夏秋之交,连雨的季节。
床上的人从听见雷声的时候就努力站起来了, 随手丢了酒坛, 踉踉跄跄地向她走过来,想是喝多了酒,他脚步虚浮,两步的距离走得看着比不会武功的普通人都不如。
两只胳膊张开, 他敞开怀抱,燕淮安皱眉欲躲,又听他疼惜道:“淮安,莫怕。”
身子因为这句从前说过了许多个日日夜夜的话一僵, 趁这个功夫儿,燕淮黎将人揽在了怀里,他左手紧紧搂着燕淮安的腰,右手轻轻拍着燕淮安的后背,轻轻在燕淮安耳边安慰般“我不会走的。”
外头的风声雷声雨声更嚣张了,嚣张地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给这两人单独辟了一处清净而密闭的空间。一滴温热的水滴轻飘飘落在燕淮安的颈间,她一惊抬眼,见到一双通红的眼眶,推拒着燕淮黎的手顿了顿,燕淮黎突然笑了,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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