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有人说,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候准的不可思议。
我觉得,他说的有时候绝大部分都指不好的时候。
林玲手里的钥匙一下子摔了下来,发出清脆的响声。
肖磊的脸又一次僵了。
付辰愣在原地。
我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林玲首先回过神来,淡定的说了一声,“你怎么在这儿。”拎着东西进来了。
我看了一眼,有胡萝卜,山药,和土豆。
“啊啊啊,夏天,我给你说,你可有口福了,我沈佳欣下厨包你养得白胖胖的!”沈佳欣高调的嗓门首先出来,接着她呼哧呼哧拎着一大堆东西进门儿,“医生说林玲要好好补补!”
我身上惊出一身汗——幸好她没说什么!
再一看,她手里拎着**,蘑菇,香菜。
这个……
肖磊担忧的看着林玲问,“你生病了?”
林玲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没有。”
肖磊连滚带爬的从沙发上下来,拉了拉自己的衣服,“林玲,我们谈谈。”
林玲放下手中的菜,转身进了小厨房,肖磊连忙跟进。
沈佳欣看到这个傻眼了,指着我说,“你你你你你……你竟然带男人来过夜!”
我为她的无知白了一眼。
付辰望着我,“夏天,我们也需要谈谈。”接着转身走了出去。
我连忙跟进。
我们租住的小屋外面是一个公共花园,景色相当不错,可惜我现在没心情欣赏。
我跟到付辰身后,在他停住转身的一瞬间,我双手合实求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看我年少无知就饶了我吧。”
我透过抬起的胳膊看付辰的脸——一片黑云。
付辰选的地方很好,小坛景的转角处,很少人来。
他的脸一直磨不开,我心里很忐忑。
“夏天。”他以我的名字开头,“你不信任我。”
我强笑,“你怎么这样说啊,我挺信任你的。”
他摇头,“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林玲的事。”
“那是林玲自己说不要告诉你的。”我急忙表态。
“林玲为什么不让你告诉我?”
这还用问?我迟迟诺诺说,“……她说,她怕你把她在哪儿告诉肖磊。”
付辰盯着我,“所以你就不和我说了?”
我瞪大眼,“那我怎么说?!”
付辰叹气,转眼看向别处,沉默了很久,“……夏天,林玲不想让我知道是因为她不信我,可你呢?你为什么也不信我?你就这么肯定,如果你告诉我,我一定会告诉肖磊?”
这是一个很复杂的感情方程。
我不告诉付辰一定意义上代表我对友情的信任大于对爱情的信任,刚刚付辰告诉我,他对爱情的信任却大于对友情的信任。
他很伤心。
我突然间好像明白了付辰为什么接二连三的问我不着边儿的问题。
面对这种状况,我本不知道要说什么。
付辰不看我,只是在说,“我不了解你,夏天。但是我很想了解你,你让我觉得很轻松自在,我以为我们之间不需要这样的质问,可是,每当我越靠近你,我就越不了解你,我想了解你时,你就会离得很远……”他沉默了一会儿,“……你在我想了解的地方从没讲过实话……夏天,不要考验我的情商,再笨的人都能看出你和那个叫仲齐的关系,可我问你时,你是怎么回答我的?”
我支支吾吾,岔开话题,“可你也没有把你从前的‘感情史’给我讲啊,这……没必要啊。”
“关键是你本就不想对我说!”付辰好像有些烦躁,“如果你问我,我会毫不保留的对你说我以前的事情,可我问你时,你回答了什么?!”
我愣愣的看着付辰,好像从来不认识他一样,我真的从没见过他发脾气。
付辰平复了一下,口气很淡的说,“……还是你始终忘不了他,一直介怀?”
我被他的话瞬间击中,毫无反抗能力,心里却在抽搐。
因为这个问题,也是我在深夜里无数次问过我的。
我是不是忘不了仲齐;是不是真的在介怀他背叛过我,所以我才在对付辰有好感的时候并没有说,却是一等三年;所以我才在面对仲齐的时候始终不能好言好语?
我无法回答。
当年我追仲齐,死皮赖脸死缠烂打死不要命,追到手时就是给了他无限的信任,才对他的花边儿新闻不闻不问;我喜欢付辰时,却不敢开口不愿表明不想妥协,在一起时就对他身边的女生很敏感,始终无法信任。
是仲齐对我影响太大?还是我真的很在意付辰?
付辰看着好像在看天边,又好像没再看,仅仅是在发呆,半晌,才轻轻说,“夏天,你为什么和我在一起?”
我沉默,“……因为我喜欢你。”
他轻笑一声,又问,“那你为什么喜欢我?你喜欢我什么?”
喜欢?喜欢一定要有一个理由么?
是,一定要。
爱一个人或许没有理由,但首先喜欢上一个人,确实需要一个理由。
喜欢他的声音,喜欢他某一瞬的动作,甚至是喜欢他带给你的感觉。
如果没有理由,那你‘喜欢’什么?
那么,我到底喜欢他什么呢?
这事儿还要从入学开始说起。
其实,我首先注意付辰,不是因为新生报到时他明媚的一笑,而是因为他的衬衫。
仲齐很爱穿衬衫,白色的尤其多,可也不仅仅是白色。
我心里一直认为,习惯穿衬衫的人都是很优秀的人,所以我很爱穿衬衫的仲齐。
仲齐偏爱一种牌子,不是很有名,但所有衬衫都是这个牌子的。
那天付辰就穿了一件这个牌子的衬衫。
我一眼就看了出来。
迎新晚会上,我百无聊赖的在座位底下剪指甲,却被一个磁的声线吸引,抬眼望去,就是拿着吉他弹唱的付辰,那一瞬间,我承认,我想起了仲齐。
仲齐很会唱歌,也很会弹吉他,他和仲齐的声线很像。
我从此开始关注他,他在我的视线里夹杂了太多仲齐的影子,我关注了仲齐近十分之九的时光,突然来一个很像他的人,我很难忽视。
从他和林玲谈恋爱,到仲齐和我说分手,再到林玲和他分手。
很难说清,我当时的感觉到底是怎样的。
爱情就是这样一个糊里糊涂的方程。
等我还未明白过来,我就和付辰在一起了。
我心底很白痴的想,如果仲齐不来这里,是不是这些问题就没有了?
可我心里也明白,就算仲齐不来,这个问题我迟早要面对——我还能不能像年少时,那么肆无忌惮的爱上一个人,并为之疯狂?
还是说我们的激情,真的会被岁月磨散?
我最终选择了欺骗他,我抬头看着付辰的眼睛,低低的说,“为什么喜欢你?……我不知道……”
我看到付辰眼中一瞬间类似于受伤失望的情绪,却在下一秒被尽数隐藏。
付辰弯起唇角,最终还是没笑出来,他对我说,“可我很清楚,我喜欢你,是因为你的直率,你毫不做作,你让我感到无比快乐……可现在,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继续喜欢下去了。”
清晨的公园里,真的有几声鸟鸣,听起来很脆耳,可我已无心听。
我只希望这世界的声音能够一起消失,最好让我听不到他下来的那句话。
可他的话还是清清楚楚响了起来,“夏天……我觉得,我们应该分开来好好想一想。”
分开来……
想一想……
我仰头望天,天边是一派希望的红,灿烂的正像我心底的哀伤。
在这样一个美妙的清晨,我的付辰清清楚楚的告诉我,我们应该分开了。
他没有直接说分手,却以另一种方式,切断了我们之间的联系。
有风吹过,吹散了无边的哀愁,或许它也吹走了……我还未萌芽就被扼杀掉的短暂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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