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警告你，不要再触碰我的底线。”

    满世界静寂。

    “小尚，先去医务室吧。”樱乃担忧地拍了拍苏尚的肩，“都肿了。”

    “哈……不要以为他给了你这种乱七八糟的能力，就以为我会怕你。苏尚，如果你今天不和我比一场，那么明天我就转到青学来，反正这个经理的位子是我的，住在龙马家的也应该是我。是我的就是我的，我终有一天会全部夺回来。”安吉利亚回过神来，拨弄了一下长发，继续挑衅，混身上下都是嚣张的味道。

    “苏尚，你受了伤。”龙崎教练按住她的肩膀，严肃地说，“先去医务室。”

    苏尚闭上了眼睛，然后转身大步往前走。安吉利亚尖锐的女声仍旧在身后回荡：

    “哎，我给你时间治伤，一个小时后网球场见，否则我明天就转到青学，到时候你和龙崎樱乃都吃不了兜着走！”

    同时窜入耳朵里的，还有乒乓社员的窃窃私语：

    “喂喂，那个托米勒不会说真的吧……”

    “惨了，苏尚伤的这么严重就算要打比赛，恐怕也赢不了吧。”

    “oh，my lady gaga，青学无宁日了，我要转学！”

    “喂喂，没那么严重吧，她长得挺漂亮的……”

    …………

    刷的一下，医务室的门被拉开了。苏尚的胳膊肘刚刚被老师喷了消肿水，以大石秀一郎为首的一群人就冲了进来。

    “怎么样，小尚！”大石秀一郎紧张兮兮地看了看她的胳膊，立刻转向医务室值班的老师。

    “受到重压，扭伤了。至于有没有进一步的损伤，我建议去一趟医院。”医务室的老师这样回答。

    不二周助抹了抹苏尚的发顶：“疼么？”

    “疼死了。”苏尚抽了抽嘴角，“最糟糕的是伤的还是右手。”她一向把自己的右手保护的好好的，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

    不二周助弯了弯眼角：“听你的意思，还想跟那个女生打球？”

    “什么？！”剩下的一群人集体惊呼。

    “打啊，为什么不打。”苏尚息事宁人地冲他们笑了笑，“必须打。”

    “不行，小尚。你的手肘——”大石连忙阻止，却被某个刚刚才赶到的人打断了话，

    “苏尚，痛吗？”越前龙马衣衫不整地直奔过来，眼睛里还有不曾抹去的惊慌。

    苏尚眨巴了两下眼睛：“你衣服好乱阿……”

    “切……你不要转移话题！”越前龙马似乎想起了烦人的事情，一手压住她的肩膀，不自觉地用力。

    “阿阿阿，痛死了痛死了。”苏尚装模作样地叫了几声，然后耷拉下半截眼皮，“不痛也被你抓痛了阿，越前。”

    嗖的一下收回手，越前龙马松了口气：“还能开玩笑，正常。”

    不二周助饶有兴味地下巴：“是很正常，她还想和那个圣玛利亚的女生打球呢。”

    “……”越前龙马眯起了眼睛，“你确定？”

    苏尚心虚地往身后缩了缩，清了一下嗓子：“你是最没资格阻止我的啊。樱乃跟我说你曾经眼睛受伤血流如注还是坚持把比赛比完了。”

    “……”越前龙马愣了一下，然后挑眉，“你带拍子了么？”

    “没……”

    苏尚耸了耸肩，“难道网球社那么多人还借不到拍子？”

    “一不是用自己的拍子，二你的手肘还受了伤。”龙崎教练开口严肃地说道，“苏尚，你要打的话别说我没提醒你。输的几率是百分之百。乾，你说呢？”

    “阿……据资料显示，那个叫安吉利亚·托米勒的法籍女生三个月前入学圣玛利亚女中一年级，并且立刻打败了网球社的部长，创立了王子后援团，成绩优秀，也是她们学校新推选出来的学生会会长……总之，头衔很多。网球水平也应该不是泛泛之辈。”乾推了一下眼镜，“以小尚你的水平要打败她应该不难，但是，一受伤，赢的几率恐怕就只有百分之三十二。”

    “阿……”苏尚诧异地张大了嘴巴，“这样啊……”

    “小尚还要打么？”菊丸眨巴着大大的猫眼，“这么低的几率——”

    “不，已经够了。”苏尚挑了挑眉毛，“居然还有百分之三十二的胜率，出乎意料。”

    “什么？！”

    这家伙难道也跟着那个女的大脑不正常了么！

    忍足侑士赶到青学网球场的时候，自家表妹正居高临下地站在网前用无比优雅的贵族微笑吐出奇怪的发音。而苏尚则捂着右手臂，满身狼狈地跪倒在地上。

    比分牌是4-0，安吉利亚·托米勒领先。

    “骗人吧，安吉利亚的技术哪有这么高……”平光镜一闪，眼睛敏锐地捕捉到她拿着拍子的左手，“恩？苏尚是……左撇子么？”

    “当然不可能，忍足，你没有发现她受伤了么？”迹部景吾抱着双臂，凌厉的眼神直向场地上站着的那个女人。

    “安吉——”忍足刚要制止自家表妹的行为，却被另一个人制止。

    “美少年阿，安心在这儿呆着吧，我家小妞没那么脆弱。”灰紫色的长卷发在微风中飘扬，女人致的素容上挂着浅浅的微笑。

    “您是，苏尚的母亲？”忍足瞥了一眼目不斜视的迹部景吾，试探地问道。

    苏苡回过头冲他灿烂地一笑：“诶，没错。我是苏苡。”视线不经意间扫过另一边的迹部景吾，脸色不为人察觉地一僵，迅速掩饰过去，“噢，对了，你们是冰帝的学生么？”

    “是的，美丽的夫人。”忍足优雅地冲她鞠了一躬，“我是忍足侑士。”

    “美丽的夫人就算了，我是单身。”苏苡像对小屁孩儿一样揉了揉他的发顶，忍足的嘴角一抽，“阿，青春真好啊。”说完，她戴上了茶色的墨镜，拍了拍另一边一直沉默的迹部景吾，“这位小帅哥太闷骚了可不好噢。”然后扬长而去，目标是站在网球场边上的龙崎堇菜。

    迹部景吾抿了抿双唇，冷笑一声：“啊恩，闷骚？本大爷是华丽。”眼神很复杂。

    “诶~，原来你那么弱阿。”安吉利亚又开始模仿越前龙马的语气，“作我的对手，完全不够资格嘛。”嚣张跋扈，却自傲过了头。

    苏尚淡定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抬头看了看阳光，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然后转身退到了底线。安吉利亚被无视了。

    她的左手握着越前龙马借给她的拍子，右手肘火辣辣地疼。安吉利亚的网球很奇怪，力量、速度、旋转、控球力看起来都很强，而且她还有一大堆花里胡哨的必杀技。可是她挥拍的时候，姿势和手上的感觉相当虚无。

    就好像哪些力量和速度都是假象。

    左手是使不出错觉的。苏尚并不是左右手通用的选手。她的左手比越前龙马的右手弱得多。但是，左手的基本功却和右手一样扎实。至少控球力还是很准的，虽然球速和力量远远比不上右手。

    又输了一局，这是苏尚这么多年来局势最为悲剧的一场球。

    安吉利亚把拍子举过头顶，然后从上而下直指使劲给自己扇风的苏尚：“madamadadane！”

    越前龙马的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苏尚亦然。她冲着场边的口头禅版权所有者招了招手，吸引他的注意力：“啊啊啊，越前，你以后能别说这句话么，我全身起了**皮疙瘩。”

    “哈，你凭什么——”安吉利亚刚要不屑一顾地冷笑，越前龙马却毫不犹豫点头应道，

    “好。”

    “龙马？你怎么能够因为这个女人的一句话就改变自己的习惯呢，完全没有必要听她的。”安吉利亚急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让这个女人不知天高地厚擅自改变剧情的女人和你道歉。”

    越前龙马理都不理她，淡淡地对苏尚说：“啧，你是不是该认真点了？索地差不多了吧。”

    “啊……，还没有完。”苏尚冲他挥了挥手，“在等一会吧。”

    “诶？索什么？”菊丸不解地眨了两下眼睛。

    “前辈看着就知道了。”

    “哈……”

    苏尚继续输球，安吉利亚拿到了赛末点。

    然后这个时候，一直无视安吉利亚挑衅的苏尚懒洋洋地开口了，语气却无比冰冷：

    “阿，安吉利亚·托米勒，如果你输了，请你做到我说的三件事。”

    “哈——”

    “同样的，如果我输了，我也会做到你希望的三件事。”

    “哈，你这是在自掘坟墓。好，我答应你。”安吉利亚胜券在握，立刻点头答应。然后退回底线，准备接最后一个球。

    “喂喂，小尚没事吧……是不是气糊涂了？”桃城武担忧地问，没注意身边的人是海堂熏。

    海堂熏也不知道她在打什么注意，竟然还好好地回答了：“我不知道。嘶……”

    “哎呀呀，我家妞气场越来越强了。”苏苡勾住龙崎教练的手臂，一脸陶醉。龙崎教练无语地叹了口气。

    “阿……阿姨，不担心小尚会输么？”樱乃和朋香紧紧攥住双手，满是担忧。

    “开玩笑，你们也不看看她妈妈我是谁。”苏苡捏了捏两个女孩子的小鼻子，又开始自卖自夸了。

    “但是……”

    “啪！”——“哦呵呵呵呵，这么慢的球，苏尚你是在逗三岁小屁孩么？”安吉利亚漫步走到球的预设落点，洋洋得意地挥拍，“哗！”“咚！”一拍挥空，脚边在同时炸起一阵青烟。全场寂静。龙崎教练的瞳孔一缩，然后兴致盎然地扬起嘴角。

    苏苡忽然收敛了所有的漫不经心，不可置信地趴到了铁丝网上：“诶诶诶？！！！”

    苏尚刚刚太过专注，现在才发现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大洋彼岸跑到了小岛国上来，用拍子指着她大叫：“ 啊啊啊！！！”

    “你怎么办到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苡摘掉了墨镜，讨好地笑了笑：“我这不是放了一天假嘛。”

    苏尚无语凝噎，默默地收起手中的架势，“天哪，败家老妈，飞机票多贵阿。”

    “开玩笑，飞机票能比得上我家宝贝妞么？”要不是有网隔着，苏苡估计就一巴掌拍下去了。

    龙崎教练在一边勾起嘴角：“嘛，还真是你的思维阿，苏苡。”

    “你待到多久？”

    “六点的飞机。”

    “现在几点？”

    “三点半。”

    苏尚皱了皱眉头，麻烦地挠了挠碎发：“阿阿阿，你也不早说。”然后，冲呆愣的安吉利亚打了一个响指：“嘿，回神了。我要在十五分钟之内解决你。那三件事，就一并说了阿。”

    “哈——”安吉利亚气得不轻，“只不过巧合而已。”

    “啪”——“咚！”再次挥空，脚边又是一阵青烟。安吉利亚全身僵硬。

    “啪”——“咚！”……接下来的十分钟，安吉利亚没接到过一个球。

    围观的众人渐渐从震惊中回过了神，开始助威欢呼。

    “什么啊，小尚的左手也完全没有问题嘛~！！”菊丸和桃城振臂欢呼着。

    一直在边上旁观的知念理惠瞥了一眼手冢国光：“如果我来挖角，你会放人么？”

    “这个问题去问她自己。”手冢国光的表情和她如出一辙。

    “嗯，多半是不会的。”知念微微一笑，如冰雪消融，“你的运气一向这么好。可惜她是个女的。超级新人只剩一个越前龙马。”

    “你的运气也不错。”乒乓社的新人各个值得培养。

    “呐，越前，你发现了没有？”不二周助睁开了双眼，露出冰蓝色的双瞳。

    越前龙马压了压帽檐，眼里给快地闪过一丝担忧：“切，那个笨蛋。”

    直到苏尚拿到了赛末点，懒洋洋的声音再次响起的时候，场地才重新安静下来。

    “恩……我好像忘了说话了。”苏尚挠了挠碎发，“那么——”她发了一个普通的发球。

    安吉利亚银牙一咬像一匹恶狼似的扑了上去，以最大的速度和力量挥拍。可是奇怪的事情再次发生了，就像是有一股气流从苏尚的周身散发出去一样，安吉利亚的高速回球一过网就像是在努力冲破那股气流一样，变得奇慢。

    越前龙马压了压帽檐：“诶~不赖嘛。”

    “那个球是在动吧，是吧？”不少人揉起了眼睛。

    “太虚幻境。”苏苡自豪地扬了扬下巴，“啊，不愧是我家的宝贝妞~！”

    “你真是一点没变。”龙崎教练无奈地扶着额头。

    迹部景吾点着泪痣，嘴角一勾：“你表妹要输了。”

    “这是预料之中的。”忍足侑士低沉的嗓音透着无奈，“而且，我现在很怀疑这个安吉利亚的真实。”以前那个安安静静的永远不会主动找麻烦的姑娘去了哪里。

    “第一。”苏尚优哉游哉地走向那个缓缓移动的球，“向乒乓社的所有道歉，因为你对他们进行了人身攻击和侮辱。”

    “啪！”——又是一个普通的回球。

    安吉利亚心下一慌，嘴上仍旧逞着强：“我还没输！该死的他偏心！”

    “第二。”苏尚几乎是散步散到那个球面前的，“向樱乃道歉，理由同上。”

    “神马？！那个疯子欺负你？”朋香立刻激动了。樱乃尴尬地咧了咧嘴：“嘛……其实我没听清楚……”

    “我凭什么和那个虚伪的女人道歉！”

    “做不到么？那么，你有什么资格模仿越前龙马说话呢？”苏尚慢吞吞地走向迎面而来的小黄球，“他身上最基本的素质——敢于直面自己的失败，你都没有。”

    “啪！”——“咚！”

    “比赛结束，苏尚7-5，获胜！”

    “我总感觉她是故意把对方捧到最高的位子上，”不二笑眯眯地说，“在让她狠狠地摔下来的。”

    “这不是不二你的做法么……”菊丸耷拉下半截眼皮，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全场静寂。

    “第三。”苏尚甩了甩头上的汗，“请你拿着那五封情书回你的圣玛利亚女中，不要再来骚扰青学的任何一个人。”

    “情书？”桃城武想了想，恍恍然大悟，“噢！就是那个海棠——说是喜欢你的那个——可爱的小安吉利亚？！安吉利亚？！！”

    “阿勒，阿桃你给我的那封信的署名，也是小安吉利亚诶……”菊丸差异地瞪大了眼睛。

    “如果没记错的话，似乎，我们五个人的信都是名为小安吉利亚的人写的呢。”不二了下巴尖。

    海堂熏的脸色不自觉地黑了。手冢国光和越前龙马都毫无反应。

    苏尚也是刚刚才想起来。本来她的第三件事是想让她因为那句“网球天才的福利”给自己道歉来着。但是用这种心态戏弄纯洁可爱的少年——尤其还是她尊敬的前辈们的人，绝对不可轻易原谅。

    “他偏心！他明明说所有的穿越者都是一样的！”安吉利亚猛地冲向苏尚，然后一个背包又要把她飞出去。

    “穿越？”苏苡挑了一下眉毛，“谁跟你说我家女儿是穿越的。”这话她用的是中文，“我家妞可是靠着自己的能力吃了那么多年的苦才有今天这番能力的。”她一点也不担心再一次被抛出去了的苏尚。

    “苏尚？！”众人看着在空中抛出抛物线的苏尚惊呼，“小心啊!”

    “彭！”苏尚落地的地方扬起一阵浓烟。所有人的心为之一震。

    “苏……”越前龙马张了张嘴，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如释重负地长嘘一口气。

    上回那一次她没反应过来，但同样的错误她不会犯第二遍。苏尚不是柳涟漪那样的空手道高手，但是因为出生网球运动员，再加上无愧那几年的魔鬼训练，在高空中怎样安全落地，她还是略懂一些皮毛的。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在安吉利亚惊恐的目光中，走了过来。眼神左移：“忍足侑士，把你家表妹带回去吧。”

    忍足抬了抬泛光的平视镜，走了过来。

    没想到安吉利亚一见到他就跑，一边嚷嚷着：“我不去医院，我没有病！！！”

    “安吉利亚！”忍足求助地看了一眼迹部景吾，后者打了一个响指：

    “桦地！”身后巨大的人影立刻追了过去。

    于是闹剧终于在手冢前辈一声“大家迅速到a场集合”中结束了。下面就是计划之内的惊喜大作战。

    迹部大爷和忍足侑士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苏尚后来听说那个安吉利亚被强行送去了法国的神疗养院。

    苏苡在五点的时候走了，连晚饭也没吃，就往机场赶。在校门口照例揉乱了苏尚的发型。她轻快而又温柔地冲众人挥了挥手：

    “拜拜！”

    “真是个美人啊……”有人这么感叹着。

    苏尚听力心里有些小小的窃喜：“嗯，因为是花瓶啊。”

    越前龙马在最后回去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把她拖去了医院。

    “你那副无所谓的样子是打算以后就用那个稀奇古怪的气场比赛么？”越前龙马狠狠地握紧她的右手腕，“啧，这样下去手腕不会废么？！”

    “阿阿阿……莫生气……”苏尚心虚地回避他的瞪视，“只是一次而已。”

    “啧……”

    “……”

    为什么这个家伙的眼睛这么尖，一下子就看出了“太虚幻境”的不完美。如果再多打上两场球，苏尚的左手确实是要废了。

    幸好医生说右手手肘只是轻微扭伤而已，养一个礼拜就好了。

    不然……越前龙马周身散发出来的那种冰火两重天的气场，估计会让她死得莫名其妙。

    回去的路上，苏尚抱着书包，慢吞吞地走在少年身后。直到前方传来了类似宣战的声音：

    “下个礼拜，和我打一场吧。”

    琥珀色的眼睛映照着夕阳的颜色，勾起的唇角洋溢着坚定不移的斗志。

    “绝对会赢。”

    苏尚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忽然变好了。笑呵呵地点了头，应道：

    “嗯，好。”

    结果，世事难料。计划总赶不上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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