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之后,晓乐团的团练就开始了。
迪达拉三人倒是挺来劲的,乐团团徽、甚至团服都设计出来了;乐器租借、练团场地等杂事也分头进行,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个团没有主唱。
预定主唱人选采取不合作策略,对乐团一切行动不闻不问,不理不睬。
还有,本来就称不上活泼的鼬越来越沉默了。
与其说沉默,不如说郁——不过他的郁也只针对釉初,只要那女孩出现在他方圆几公尺内,鼬就是一副南极圈冰山,冻死人不偿命的模样。
这样下去不行,与其说是桃花运,不如说鼬本是走桃花劫。几个兄弟(其实也就只有飞段和迪达拉,蝎只等着看戏)越看越担心,放学后死拖活拉的把鼬拖到飞段家的神社,嚷嚷着说要帮他驱除邪运。
被强押到神坛面前,他还没说话,飞段那神官叔公就先发制人的开口:
「年轻人,被不好的东西缠上啰?」
「妈啊,好准!」迪达拉大惊小怪的叫了起来:「法师,你看得出阿鼬被什么缠上吗?」
「嗯....」老神官摇头晃脑:「女鬼。」
「宾果!」
「还是艳鬼。」
「再宾果!」
「年轻人,」老神官凑近,一脸诚恳:「身体要顾,知道吗?」
「顾什么!?」兄弟们盯着他的目光都带着鄙夷,鼬简直要怒了:「我什么都没做!」
真是的,简直是莫名其妙.....鼬转身想走,就看到飞段捧着捐献箱蹲在他面前。(诈财才是目的吧?)
勉强投了买路钱,正想回家,一旁看起来一点都不仙风道骨的老神官突然又说话了。
「年轻人,这个月要特别注意水跟女人。」
「什么?」鼬还没听清楚,飞段已经嚷嚷着「神谕神谕」,又把捐献箱塞到他怀里。
在被迫捐出香油钱后,鼬等人终于可以走出神社。
「阿鼬,你真的不想跟我们一起组团噢?」迪达拉有些失落的问:「一点、一点点意愿都没有吗?」
鼬没答话,看到小迪那种小狗受伤眼神,他心里也有点歉疚。说真的,他对组团这事并没有这么排斥,只是不想任着釉初那女人摆布起舞而已。
「不过,我记得形代以前格没这么糟的。」牵着脚踏车,蝎突然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
嗯?众人互望一眼,齐看向说话的少年。
「对噢,」飞段点了点头:「蝎子,你要不是留级(蝎瞪了他一眼),应该是和学姐同届的吧?」
「所以其实你早就认识学姐了?」迪达拉哼了一声:「认识也不早说,大叔你真够险的,嗯。」
「只是听说过,不熟。」蝎微微的偏过头,像是在思索什么:「我记得她初二时好像发生一件事,大概是那之后才情大变的吧?」
「发生了什么事?」鼬终于开口问道,可蝎只是侧着头陷入沈思。
「快说啊大叔,发生了什么事?」
蝎严肃的望着他们,高深莫测的道:
「我忘记了。」
「吼~~~!!」拜托你脑袋装些人偶以外的东西好不好?你这死阿宅!!
x x x
这样僵持不下的状况持续了一个星期,鼬即使不能出赛,每天还是按原有步调进剑道部练习;即使对社长屋山学长有些不满,看到睦月怯怯的出现在他面前,他也还是认命的担任传递便当大使。
「便当拿来吧。」
「不是啦,宇智波君,」睦月有些畏怯的道:「我、我可以跟你聊聊吗?」
两个人走到顶楼,推开安全门,又是一片蔚蓝天空。就跟那天逃课一样的好天气,只可惜,他就是从那刻起跟那女人牵扯不清。
「宇智波君,你真的不能出赛噢?」每日来剑道部偷看练习,对最近发生的风波,睦月多少也有听闻。看鼬每天还是认真到社团报到,她忍不住开口问道。
「........」鼬已经懒得解释,只冷冷的看着她。
「对不起,我姐给你添麻烦了。」看他的表情,睦月突然鞠躬道歉:「真的很抱歉!」
「......这不关妳的事,妳不需如此。」要道歉也是那女人来才对吧。
「我........」睦月站直身,显得很是懊恼:「我,我有劝过她,可是我姐她不会听我的劝.....我真的不知道她为什么一直针对你....」
所以果然是故意的?鼬冷哼一声。
「她这么做,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知道....」睦月怯怯的望了他一眼:「大概只是因为好玩吧?」
「因为好玩?这算什么理由?」鼬听了就满肚子火:「妳姐一直都是这样任的吗?难道她的朋友都没意见?」
「朋友?」睦月楞了一下:「我姐哪有什么朋友?」
「啊?」鼬一愣:「她整天嘻嘻哈哈,不是交游挺广泛的吗?」
「她那些交友不提也罢。」睦月叹了口气:「别看我姐她嘻嘻哈哈的,其实她跟谁都不亲近。男生看她漂亮、嘻嘻哈哈的好像很好搭讪,结果被她耍着玩,或者被甩后翻脸寻仇的也大有人在。她在女生里的人缘也不好,看她成天不正经的和男生混在一起,女生也会把她当狐狸看吧?」
「有这么严重?」鼬真愣住了,偏着头想想,似乎还真没看过釉初和谁亲近过。那女孩总是独来独往的,像只流浪的猫。
「要不你去她班上问问,我想她们班上大概有过半的女生都讨厌她。」睦月摇了摇头:「男朋友比朋友多,换男朋友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快,她这种玩法我看了都怕——宇智波君,这样会不会惹出情杀事件啊?」
「没这么夸张吧?」鼬安慰着,却不禁想起上次害他被一群小混混追打的状况。
「总之,我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睦月叹了口气:「这几年她越玩越过份,我想她大概还在生气吧...」
「生什么气?」鼬反问,却见睦月抿住了唇,一副说错话哽到的模样。她神情古怪,鼬看着奇怪,想起前几天蝎说的话,试探的问道:
「所以,和她初二发生的事有关吗?」
「你知道了!!??」睦月一脸震惊的望着他,随即又露出自暴自弃的消沈态度:「也是啦,那件事当时闹的很大,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只是听说,但我不知道详细状况。」
讲到那件事,睦月显得有些消沈,她靠着栏杆坐下,黯淡的眺着远方。
「....算了,外面流言说的很难听,与其让你误解,还不如我跟你讲清楚。」睦月托着颊,叹了口气:「姐初二那年,差点被她的班导冈岛侵得逞。」
短短一句话,却鼬惊怔着完全无法接话。看着他的神情,睦月难过的道:「那件事闹的很大,在这之前,冈岛就好几次骚扰我姐了;姐忍无可忍,和我爸商量,向学校检举,想要提告。」
「妳爸?」鼬疑道:「学姐她的父母呢?」
「伯父伯母很早就过世了,姐她寄住在我家,由我爸担任她的监护人。」
寄人篱下,是吗?鼬思忖着,问道:「那么,提告了吗?」
「没有提告。」睦月垂下眼帘,神色黯然:「冈岛背后的后台很硬,动用关系来威胁我爸,如果我们把事情闹大,就要让我爸的公司活不下去。」
「怎么....」
「就是这样,我家只是下游的一个小公司,要是倒了,全家都要喝西北风。」
鼬一时说不出话来。
在那剎那,他突然领悟了那女孩的愤世与偏激。
这世道就是如此,有后台的人说话就大声,有本事,你就找出更硬的后台把我压下去。
那时候,他只觉得这女孩行事偏颇,可在理解一切后,他突然觉得心沈甸甸的,很痛。
「我爸没办法,虽然对釉初姐很委屈,他也只能求釉初姐将这件事忍下去。」睦月讲到这,已经红了眼眶:「那时候我偷看到了,我爸对姐姐下跪道歉——我爸他其实一直以来都很照顾釉初姐,可是,他真的没办法拿全公司去赌——我是说,我爸他不是恶意的,他其实....也很痛苦,他....」
「我明白。」看出睦月努力的想替自己父亲辩护,鼬点了点头,沈声道:「公司倒了,受害的不只妳家,还有众多员工家庭,伯父的压力很重。」
「是....」睦月吸了吸鼻子,哽咽着说不出话。
「所以,学姐也同意放弃提告?」
「那时候,我爸跪在她前面道歉,姐她只是楞着,隔了好一会,才笑着说,好,那就当这事没发生过吧。」
「笑着?」
「对,她在笑。」睦月抹了一下眼角泪水:「所以,这件事就这么被压下去了,冈岛没被开除,两方达成和解。」
「那件事之后,我爸原本想帮釉初姐转学换个环境,但她不肯。她说,错的不是她,没道理转学。」
「....」
「姊姊的脾气就是这样,」睦月叹了口气:「学校谣言传的很难听,她就这样撑到毕业,初中毕业之后,她就搬出我们家,自己在外租屋生活。我爸愿意负担她的生活费和学费,但釉初姐不愿意接受,高一就开始到处打工。」
鼬沉默着,想起那女孩简陋狭窄的租屋处、想起她拖着没有修理的脚踏车,想起她叛逆愤世嫉俗的言论,想起当初理事长一说要通知家长,她立刻息事妥协的态度——
原本觉得莫名的行为,突然一切都变的有迹可寻。
「宇智波君,釉初姐为什么一直整你,我也不知道原因。她惹是生非通常是没有理由的——或者说——」
「想要惹事,就是她最大理由。」鼬淡淡叹了口气:「她不停惹事,其实就是因为心里有苦发不出吧?」
「可以这么说。」睦月吸了吸鼻子:「宇智波君,今天告诉你这事,是希望你不要误解我姐。她初中那件事闹的很大,现在虽然跨区到这来念书,如果你到邻镇问问,还是什么奇怪的流言都有。姐对她做的一切事情都不解释,只会弄得大家对她误解越来越深,可是有些事,真的不是表面上看的那样....」
「我知道了。」鼬对睦月淡淡一笑:「妳放心吧,我明白的。」
鼬抬眼望着蔚蓝如洗的天空,想起那天女孩躲在顶楼自弹自唱时,那轻柔的歌声。
很多事,眼见不能为凭。
他被釉初那嚣张轻慢的行事作风惹的心浮气躁,可是,也许也曾有过那么一小段的纯净时间,那女孩在他面前是没有任何防卫的。
就像当时,她那伴着吉他,轻轻柔柔的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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