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不吭声的低头走路。直至远离议事堂的无人处才停下。咬着牙等着江明笙走到和自己平齐的时候,小治没好气的挤出几个字来:“说吧,没事坑我干吗?”
“抱歉。”良久的沉默后,江明笙才低低的开了口。“没考虑到你的难处,是我的不是。”
“难处?!这是难处的事么?”几欲又跳脚的小治,在抬头看到江明笙抿紧嘴巴注视远方的样子,那一口气就这么莫名的生生又憋了回来。抓抓脑门,在原地转着圈来缓解郁闷的小治,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找个什么事情来分散下自己的注意力。
看看依旧安静注视远方的江明笙,小治随口问道:“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都说人生来都有八卦的因子存在,尤其是女人;小治一直觉得这话说的太以偏概全了,因为这话放在自己身上是绝对不合的。她一点儿都不喜欢八卦的感觉,不管是看人八卦、或者参与八卦人事。
所以,小治很肯定自己在那一刻、问江明笙的那句话,只是随意的搭话而已;因为她有情绪需要转移,因为她除那之外、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是还能和江明笙搭起来的。
小治以为这只是平常的搭话罢了,她也没指望江明笙就会对她说个明白。可是江明笙的反映却是出人意料的大。
“作为掌管一门的人来说,你难道连基本的尊重别人的隐私都不知道吗?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你都没个度量的吗?难道就因为你帮了我,就觉得有资格可以过问我的私事了么?”
怎么就忘了、这个人的骄傲是建立在敏感上的呢?
被这么一番夹杂了愤怒排斥质疑的问话、给轰的目瞪口呆的小治,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反映过来。
长这么大,对于小治来说,被人质疑询问的次数也多了去了,尤其在执掌家门开始的那一年多里,这样的事件多的算都算不清。可是那也都是针对她有没有能力处理好事情而言的,该算是单纯的对事吧;如今天这样直接被人质疑个人肚量、都和人格人品扯上钩的斥责、却是正正经经头一遭!
“江明笙!”
气的手指都在颤抖的小治,指着江明笙愣是没说出别的话来。
想起第一次家主会上,自己罔顾自身名声、不顾得罪谁,在众人前对她伸出手、却被她冷声驳回,落到被各家家主背地里嗤笑的日子;想起上午别人因为她说的:以后江明笙的读书依然由德清门来负责时,众人纷纷低首窃语她‘吃一亏都不长教训、还拿热脸硬去蹭人冷屁股’的话,委屈便如雨后春笋一般、迅速滋长满了身体的所有位置。
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把这委屈就这么咽下去的小治,在一番努力无果后、红着眼瞪着江明笙喝问道:“既然这么看我,你干嘛不离我远点?刚刚还拉上我干吗!?”
本来因为小治气到的样子而有了后悔神色的江明笙,在小治的瞪视里却又甩了句更让小治气爆的话来:“你以为看戏、是不用交费的么?”
吐气吸气、吐气再吸气。在原地不停的做着深呼吸、想消化掉因江明笙这句句冲死人的话而生出的闷气的小治,在稍微平静下来后、冲着刚刚对自己说完那话后就僵在那里、此刻正想往回走的人说道:“你往哪儿跑?你觉得你今天空手回家、那个人会不继续找你?现在跟我回去拿卷子,拿完之后你给我有多远、就离我多远!”
说完没有再做别的动作、掉头就往自己家走去;只是步伐跨动并不大。片刻后、听到另一双跟上来的脚踩在路面上的嚓嚓声响起后,才甩开大步走动起来。
开门、拿卷子、走回门口递过去、关上门。同时也把江明笙那张一直显得欲言又止的脸关在了门外。走回空寂的堂屋里坐下,盘腿倚在椅背上的小治,安静的闭上眼平息着自己的情绪。
当时的小治并不知道,江立曜之于江明笙,就好像另一个人之于自己,都是她们不能为人提及的话题。可惜那会她们还未相知,各自都看不到对方的痛脚在哪儿,胡乱中却又都踩到了对方的雷区。然后只能守着各自的委屈继续僵持着、就这么互不相让下去。
谁也不再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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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又真的对不起谁了呢?!
少年时的我们总是站在自己的位置上,警惕的注视着那些曾经刺激过我们的人事;怕他们死而不透、卷土重来的伤害我们。那些靠近温暖人事的勇气,往往只有第一次用的时候、才能挤出那么点来;若一旦被伤过后,又看不到鼓励的目光,就再不敢把它们去重复做来了。
小治是这样、江明笙亦是如此。
所以因了那次的争吵而愈加冷淡的她们两个,在开学后即使因为成绩相等而被安排成同桌、也没能让关系缓和些下来。
各过各、各理各,那就是她们开始时的全部状态。如果不是那次运动会的召开,估计两人还会无止境的僵持下去。
本来应该只在四月初就举办的运动会,那年因为教育体制的改革,教育局于是决定在五月底,加办一场十五公里的长跑;由两个地区十七所中学联合参与。
学校与学校之间所谓的联合办什么活动,即使提出人的意见是再单纯不过的联谊,落到下面人的手里、也都变成了含着竞争意味的比赛了。何况这次还是两个地区那么多所学校的集体参与!学生生活后面是所有家长的注视目光。所以一时间、两个地区的所有大人小孩的热情都被调动起来了。这场运动会在瞬间就成了最值得关注的大事件了。
因为身体原因,小治不能长跑,甚至过于激烈的运动她也从不参加。每一任老师在了解之后也从不要求她参加任何体育运动。可是这次她却没免掉的被人抓去参加竞选了。纰漏也就出来了。
学校极其重视这次的长跑,甚至还花钱专门从外面请了专业教练回来配合本校的体育老师、对全校学生潜能进行评估选拔、然后再进行为期一个月的训练;务求要在运动会上拿个好彩头!
坚持眼见为实、宣扬“人的潜能自己常常是发现不了”的外教,没同意小治的自动放弃,非逼着她上了跑道。
一圈跑道是八百米。反抗无效的小治跑完一圈后就已经脑袋涨疼的厉害了;勉力把第二圈跑到一半,涨疼到感觉要爆的脑袋、还有身体里的其他疼痛一起爆发到巅峰,人就那么一下子跌倒在了跑道上。
晕乎难受里,感觉有人把自己背起来放回教室中;一个多小时的休息后,已经醒过来,但是四肢酸疼、脑袋也依旧刺疼的小治,看着别班那些没被选上的学生开心的在放学铃响后急速离去的身影,想动却因无力只能继续趴在座位上发呆。
等到教室走廊的灯全亮起来后,昏昏欲睡的小治让人摇醒。转过头来,看见额头布满汗水的江明笙已经背好她那只军绿色的老挎包、正看着自己。
“上来,我送你回家。”见自己醒来就背过身、半蹲下去的江明笙,说着最简单的话语。在半晌没动静后忍不住的又催了句:“快点,你别磨叽。早点回家大家都舒服。”
咽下想反驳‘你不乐意就别管我’的话,撇撇嘴,用手撑着桌面、拖着软疼到快没知觉的双腿,爬上江明笙的背。
打小就不习惯跟人有肢体接触的。仔细算算,记忆里曾经也就只对一个女孩子的身体碰触是没有反感的;可惜也已经两年多没有再靠近过了。
“你不喜欢欠人,我也不喜欢。而且你不还讨厌我的吗?现在你希望我怎么还?”不想再在那念及过往的心境变化里浸着,拍拍身下人的肩膀,小治直接的问着;想通过不再沉默的气氛、打散掉自己一些不该再多想起的念头。
“到底还是个生意人!给予回报都是最直接关心的东西!”掌下江明笙冷嗤的声音、在这已经没什么人的路上,讽刺意味听来就格外明显。
翻翻白眼,忍下想回击的念头;在肚里正再一次总结她们是相克的两个人时的小治,听见江明笙的说话声在前下方又响了起来:
“那天比赛结束,是要我们自己回到起点那儿去参加总结的。我跑完了肯定是没力气了;你那天就骑车在终点等着把我带回去、就算还完了吧。”
这人果然被选上了呢!也难怪,她家离学校就有八里多路呢,这个人又没有车、一年四季上学都是靠两只脚跑来的;体能早就锻炼出来了。
挑右眉、眨左眼。小治本来是想夸夸这个骄傲的、死都不肯先跟自己低头的人的,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江明笙,原来你也一样现实。现世报那么快就要我兑现啊?!怕我反悔么?好。那天去终点接你就是。”
“哼!”
听着江明笙欲反驳却又打住的哼哼声,小治在她背上倒是开心了。其实她真不想和这个人老是针锋相对的样子的;毕竟这个人坚韧的生活态度,自己还是很欣赏的。跟一个自己欣赏的人老是拌嘴,那感觉、并不是自己喜欢想要的。
开心了,也就放松了。因为之前的劳累而有了困倦感的小治,干脆放任自己就那么在江明笙的背上、打起了小眯盹。
而江明笙就那么背着她、直到把她送回了家,然后再独自走上八里来远的路回她自己家去。
那还算和谐画面的一个晚上,并不是她们和好的开始;但却能算个靠近的讯号吧。
那晚在自家门口看着江明笙远去身影的小治,心情还是不错的。
七年同学,统共面对面接触了三次,也就那次没让小治跳脚。小治希望自己能跟这个人和平相处,不一定要多好,可起码可以如她跟其他同学一样、有点同学的样子,可以偶尔交流一下、学习的或者其他的,都可以;而不要再如之前的每次一样,不是气闷就是跳脚!
那个和谐的夜晚,小治觉得她看到了希望。她们,也是可以如别人般正常点的相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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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可望言好的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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