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野外的鸟鸣声唤醒了沉睡了一夜的未恋。
她睁开眼睛,看到昨晚背着她逃命的女人在火堆上架起的铁锅旁忙碌着。
“你醒了?”女人放下手上的勺子,从一边木盆里面拧干一块布,走到未恋身边,扶起她轻帮她擦拭着面颊。
未恋看着女人怜爱地看着自己的目光,昨晚一夜的思考,她知道自己的灵魂在另一个地方重生了。上天既然给了她这个机会,她就得紧紧抓住,她要在这个新的朝代,新的地方,寻找回自己,一个真实的自己。告诉这个女人真相也是迟早的事,而她,夜未恋做事从来不喜欢犹犹豫豫。
未恋将女人手上的毛巾拿了过来,“我不是你妹妹少花。”
看到女人疑惑不解的神情,未恋继续解释,“我是来自一个遥远的国度,在另一个世界我死亡了,当我醒来的时候,就成了你妹妹,或许说我的灵魂进入你妹妹的身体。”
“那……我妹妹去了哪里?”女人惊呆了,这个明明是妹妹的身体,却说不是她的人。
可是聪颖如她,又怎么看不出此时的少花已经不再是那个傻乎乎的少花了。她的妹妹少花,是个轻度弱智患者。可眼前这个女孩子眼神沉稳,言语具有条理,具备了超乎年龄的冷静心智。
“我不知道,我连自己怎么到这里都不知道。”未恋苦笑,身上的伤没有停止过疼痛。
“肯定是他们。”女人瘫坐在一边,一连串的泪珠滑落眼眶。“那些人杀了我妹妹,如果我早点带她走的话就不会这样了。”
未恋听了女人的话,猜想少花应该是在昨晚就被暴打致死了,她身上的伤痕就是证据。
“你叫什么名字?”未恋轻声问。她不懂得安慰人,也从来没有安慰过。只能转移她的注意力了。
“梁雨花。”雨花声音哽咽。“少花是我妹妹。我娘早亡,我爹是柳府公子们的教书先生。我爹两年前病重去世了,柳府欺侮我们姐妹孤苦无依,逼我们写下卖身契。少花智力等同于六七岁的小孩,我唯有佯装逆来顺受,趁机寻找逃跑的机会。两年里除了服侍小姐们战战兢兢,倒还算平和。可前不久柳府的老爷要收我为房,我不从,他们就用少花威胁我。”
听了雨花的话,未恋沉吟着,无论朝代如何变更,人吃人的社会游戏原则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雨花打开昨晚逃跑时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两张棕黄色的纸张,未恋猜想这应该是她们的卖身契了。
“昨晚是我最后的机会了,今天是我过房作妾的日子。”雨花嘲笑地拉过身上绣着大朵大朵妖艳牡丹的紫色绫罗,“我设计了两年的路线,偷出卖身契,一心想着带上少花,远走高飞。少花怎么就等不到这一刻了呢?!”
“世间万物,冥冥中自有定数,少花可能已经在另一个空间生存下来了也说不定。”就像她,以为自己即将化为一堆朽骨,可偏偏用另一个身份出现在另一个世界。
听了未恋的话,雨花稍稍释怀。转而问之,“你怎么死的?”
“我叫未恋,无父无母,被人谋杀死的。”未恋淡然道。想起在泳池底下,波光粼粼,姚蔓脸上的冷笑化成一片片碎片。那一刻,她真觉得姚蔓的这副面具还真***丑陋。
“也是个可怜人呀!”雨花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无论怎样,等你伤好点,你得跟我一起走。我们长时间呆在这里,柳府的人迟早会搜查到我们的下落。你年纪那么小加上人生地不熟的,很容易被他们抓住的。”
年纪小?未恋不自觉地挑了一下眉,三十多岁的老女人了,还被人说年纪小,这感觉还真奇怪。不过也只有跟着梁雨花逃命这个选择了,她看得出梁雨花是个坚韧而善良的女人,值得信任。
未恋在接下来的谈话中,得知了现在是允朝455年,是个架空的历史。当今由允姓宗族掌权,允国是最大的统治国家,占领了最大的领土。其他周边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国家不下十来个。开朝祖宗允先恩平定天下以来,五十年后的今天开始走向繁荣巅峰。各国交流制度日益完善,各色人种来外贸易不但不受限制,还受到官府的保护。
而未恋她们所在的青瓷镇距离天朝只有三天脚程,是全国最大的青瓷制造基地,所造的青瓷器除了上贡朝廷,还是官府指定结交外邦的珍品。开国以来,柳家祖先就靠着为朝廷烧制青瓷起家,世代传袭,柳府也成为了青瓷镇数一数二的大富人家。
“你打算去哪里?”未恋想知道梁雨花的计划。
“青瓷镇在允朝的北部,我们向南走,看到哪个地方适合的就落地生。”梁雨花眼神透露出的坚毅打动了未恋,她点了点头。
“少花……啊,不是。”梁雨花想起了眼前这个女人不是她妹妹了。“……未恋,你先好好休息,等你的伤好转了,我们再起程。”
“没关系,你可以叫我少花。”未恋这个名字也不是她的原名,只是她在夜未央的一个代号。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名字对于她来说也只是个代号而已。如果叫她梁少花,梁雨花会觉得安慰一点的话,那就用这个名字吧。
“嗯!我给你勺碗稀饭。”梁雨花转过身去,未恋知道她又哭了,要她接受她妹妹已经不在的这个事实恐怕要一段时日吧!
夜未恋,你什么都没有了。
夜未恋,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失败?
夜未恋,你拥有的这些东西,我都要抢过来。
夜未恋,你怎么还不死?
你怎么还不死……
你去死吧!
……
“啊!”未恋猛然惊醒过来,燃烧着的火堆散发出温暖的光,梁雨花还在一旁沉睡着。
未恋擦了一下额上的冷汗。姚蔓,我都离开了,你还是不肯放过我吗?还是因为她的心装载了太多东西,还放不下这过去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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