馀趁他背对自己和弟弟,拽起祈月烬就拼命跑,直到抵达后花园的假山群,才喘了口气,将祈月烬塞进某个小洞窟,自己揉揉肩膀压压腿,也艰难的挤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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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顾了一番惊险经历,祈月馀免不了小心肝嘣嘣跳。
可他倒是想起还有正事要问祈月烬了,便清清嗓子,低声叫道:“嗨嗨嗨!烬弟!”
他用肩膀去撞紧贴他而坐的小兄弟的身子,刻意压低的声音活像敌后特工在交换情报,“我告诉你啊……你不许跟别人说!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家爹爹和别人家爹爹很不一样?咱爹那么好看,比别人家的娘都好看,不太像个男的,倒……?可我确实是爹爹和娘亲生出来的!烬弟你,又是爹爹和那个槐花树院子里的男人生……出来的……?那,爹爹又是男的,又是女的啰?”
“哇哦!”祈月馀朝着眼前的虚空瞪大了眼睛,玄色的眸子里跳跃着活泼的光芒,“爹爹好特别!不愧是爹爹,祈月家的主人!别人家爹爹绝对做不到的事,我们家爹爹就能做到,太厉害了!娘亲果然没说错,爹爹是世上最强最美最英明神武的男——噢,好像不太对,嗯……烬弟,你说说看,以后我们该怎么称呼爹爹啊?还是像现在这么叫吗?”
祈月馀弯着脖子斜过眼,努力透过赤红的发丝,想瞧见祈月烬的表情。可他那素来反应迟钝的小弟弟此时更加呆滞傻愣了,只见他鲜红的兔儿眼瞪得老大,活像两盏热气充盈的灯笼;很女孩子气的小嘴儿却被牙齿噬咬得毫无血色,和他的面颊一起,泛着阴深深的惨白,好似苍白的小女鬼往脸上扑多了粉般骇人。
“烬弟?”祈月馀又用胳膊肘捣了捣祈月烬的手臂,见他仍无反应,便再次捣了捣,可祈月烬好像被掏空了,如一个泥塑的小人儿般动也不动,头发丝都不带晃一下的。
他之前也显现过这番模样,但祈月馀一通狠力敲打,他不消时就会回神了。可这一次,情况好像尤为严重,不管祈月馀怎么压低了声音催促吼叫,外加推推挤挤撞撞攘攘,他就是一句话也不说,一颗眼珠也不转,一瓣屁股也不挪,就连呼吸好像都有式微之势,简直要成风中灰烬,是挥之即去的东西了。
“烬弟你别吓我!”祈月馀怕了,他想到方才,差点被爹爹发现自己和弟弟在偷窥偷听,自己 “快被吓死”,而他还算个胆大的孩子王了,祈月烬那么胆小怕事,该不是已经“被吓死”了吧?!
洞窟小,祈月馀钻了出去,试着将祈月烬往外拖,可祈月烬的屁股像被什么黏住了,愣是不动弹,害得祈月馀以为他被夜里的妖怪附了身,便冷汗簌簌下,颤着腿往后退,抖着声音叫:“我、我找安老大去!”
只是一刹那的事,一粒火星突然炸亮在祈月馀眼前!
“噼啪”一声,像是花种裂开,又像是远方的烟火一腾,点滴的火苗携带着细碎的火粉飘零而下,光影相携,好似在夜空中盛开了一束迷胧的藤萝花,直让人怀疑是不是银河不慎甩下了它。
“……烬弟?”祈月馀愕然的看着祈月烬主动钻出了洞窟,表情平静的站到了他面前。
他还是那副瘦骨嶙峋的小个头,大眼睛,锥子脸,赤红的长发毫无点缀,自然而然的披覆而下,像是滚滚的红尘,不知怎的就倾泻到了一个小孩儿身上,让他过早承受了欢悲聚散。
祈月馀俯视着弟弟,上上下下的瞧。明眼看去,祈月烬毫无变化,可祈月馀总觉得心里像梗了根刺,似乎火星一爆,弟弟就不再是弟弟了……
“我知道了。”祈月烬突然开口。他的声音依旧稚嫩,却像裹进了冰棍儿里,泛着飕飕的寒意。
“什么?知道什么了?”祈月馀嘴上在问,心里在想:刚才炸开的火星,是烬弟弄出来的?那就是灵力?
“……”祈月烬的神情蓦然飘忽,好像自己也心存了一份对那惊世骇俗决意的怀疑。
可游荡的决绝并没有离开他太远,下一秒,汹涌的光色就重回了他鲜红的眼瞳,他唇瓣开阖,一字一顿的说:“我知道我该做什么了。”
祈月馀好似有所感应,询问的语气有些抖:“烬弟……?你该不会要——”
祈月烬很郑重的点头,刹时间,看上去比祈月馀还要成熟稳重,他抬高了声音说:“安是我的,我要从娘手里抢回他!”
祈月馀倒抽一口冷气,拽住弟弟的袖子,东张西望侦查了敌情,才凑近他耳边道:“你是要违逆爹爹吗?你不要命了?!爹爹那么喜欢安老大,你不让安老大跟爹爹在一起,爹爹绝对会打死你!你又不是没听见,安老大逆了爹爹的意,爹爹都让他疼得直叫,要是轮到你,你——咳!那个,烬弟……嗯……爹爹说过,他不喜——咳!嗯,是……他不那么喜欢你……爹爹会让你很疼很疼很疼,连叫都叫不出来的!”
祈月烬捏紧双拳,浓黑的睫毛在颤抖,但语气强硬:“我不怕!安说他爱我,我也爱安,安应该和我在一起!娘威胁安,欺负安,娘坏!我不能怕娘了,我受不了看着安疼,我却躲在一边,什么都做不了!我、我要——”
反拽住祈月馀的袖子,祈月烬几乎是第一次说话如此流畅:“大哥!有时候,我的脑袋里好像有人在说话!‘它’知道我在想什么,‘它’什么都知道,刚才我问‘它’怎样才能长大,‘它’一下子就告诉我答案了!”
“我要去找施伯伯!”祈月烬抖起了兄长的袖子,表情焦急,“大哥,带我去!大哥!”
祈月馀可谓二丈摸不清头脑,他糊里糊涂的,就带着祈月烬七拐八绕,重新冲回了竹院。
一进院门,祈月烬就甩下了兄长的手,往充当餐室的偏房跑了。
祈月馀刚想追上去,却听得身后一声:“你干什么去了?”
做贼者,总免不了心虚。
祈月馀浑身僵硬,四肢发颤,心中大呼“不妙”,牙齿却嘎吱嘎吱,吐不出解释的字眼。
他伸直了耳朵,只听得身后那人衣料的轻响就像竹叶的碎乐,夜猫子般轻飘飘的脚步声好像可以荡开水蜘蛛划出的涟漪,声响逐渐变大,他便逐渐接近自己,好似一抹月光,“铮”的一声,就抵达了头顶,泻下如水清辉。
祈祷着自己能瞬间消失,可临时的祈愿一般不会被月亮理睬。
身后的那人倒像是在瞬间便走到身旁了,祈月馀依旧僵硬,却感到披在背上的头发被撩起,丝丝缕缕,轻扬而下,就算没有月之色,自有发之光。
那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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