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了，你不要生气。”

    狐狸使劲儿瞪她。

    明月站起来，把它抖到了地上：“你慢慢瞪着，我走了。”

    狐狸有些呆。

    明月走了几步，回过头来：“我走了哟。”

    狐狸眨了眨眼。

    又走了几步，回头看它：“我走了哟，你不跟上来我就又丢掉你了哟。”

    狐狸看着她不动。

    真会耍脾气。

    明月忍不住笑起来，抬脚朝台阶下走去。走了许久，低头看到脚边一团雪白的狐狸，颇有不甘的跟着，偶尔抬起头幽怨的看她几眼。

    明月笑着弯腰把它捞起来，掐着她的肚子使劲儿揉了几把，这才把它放到肩头：“这回可千万不要再跟丢了。”

    小狐狸狠狠地揪着明月肩头的衣裳，再也不肯松开。

    等到明月再回到长生殿，花妖已经不在了。红儿换好了衣服倒了茶等着她，明月开口问了一声，她答：“不是说还有棋局没有下完么？谁有心思等你。”

    明月笑了笑，坐到了一边。

    茶很香，雨前龙井。明月抿了一口，忽觉无话可说。

    可不是无话可说么。从一开始视对方为知己所以有些事情可说可不说，到如今，两个人心底都藏满了秘密，已经不知道如何相处。

    “没有好说的就不要说了。”红儿笑着又给她续上了一杯，“喝完了茶就陪我到街上去走走吧。难得大臣们都不在，也没人要我约束言行。”

    明月笑道：“好。”

    红儿又道：“衣服已经准备好了，我帮你换上吧。”

    明月点了点头。

    红儿依旧如从前一般，细细的给明月宽衣。仿佛十年的时间只是弹指一挥，两个人从来没有分开过。她的手触到明月依旧光滑细腻的肩，又若无其事的缩回来了，只对着铜镜里的人，若无其事的看了一眼。看明月，也是看自己。

    明月的脸，和从前一样，不曾改变。而镜中另一张脸，却添了岁月的痕迹。红儿看到自己眼角细细的纹理，很小，是她从前在娘亲身上见到过的。这些纹理日后会越来越多，她会渐渐的衰老，渐渐的不敢再照镜子。

    没有任何是东西能阻拦岁月在她身上的流逝，昂贵的珍珠粉不能，价值连城的玉石也不能。

    她怎么会不知道瑶姬为什么笑自己呢？

    因为她看着红儿的脸，就知道红儿已经输了。

    明月看到镜中的红儿垂下头，慢慢的整着她的袖摆。

    “红儿。”她叫她。

    红儿拉过她的腰带，在她腰间系好：“怎么了？”

    明月笑：“只想叫一叫你的名字。”

    红儿笑着瞪了她一眼，这才转到明月身前，把她胸口的衣带系做了一个好看的同心结。

    “你不是想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进宫么？”明月道，“我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说红儿无情……我什么也不想解释。我就是要写这么一个女人，管她是不是无情无义蛇蝎心肠，我都爱她。我连暮楚玉姬都敢爱，还有谁不敢的。ps：你们上一章热火朝天的讨论与质疑其实我很开心。有问题总比什么都不说的好。宝儿的身世这一段，有人说觉得红儿只是个容器，我后来看了一遍，也有点这样的感觉。我的本意是要让两个人之间有个羁绊，谁知道闹得大家头昏脑胀的。这种事情不太好说清楚，凑合吧。

    ☆、章四十六

    从长生殿到宫外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明月和红儿共乘一轿，慢慢的讲着旧事。

    她说，故事关于武皇。

    红儿许多年前就猜到了，只是没说透而已。如今明月这么说，她也只是打笑的骂了一声：“哟，你还是武皇情人不成？”

    谁知道明月竟然摇了摇头，不带半分犹豫的回她：“不是。”

    “不是么？”红儿想了想，忽然猜到了一半。她猜，和瑶姬有关。

    “明空和你不同。”她说，“她是天生的王者。对她而言，情可有可无。”

    红儿不插话。明月便继续说了下去。

    “我初遇她时，她还在感业寺出家。我避雨到了那里，偶然间遇到的她。”明月淡淡道，“雨一下就是半月，下山的路不好走，我也闲来无事，就在感业寺住了下来，偶尔去找她。”

    “她确实有经天纬地之才，也善用谋略。我和她下棋从来没有赢过，她的棋和她的人一样，霸道，步步藏杀机。她说，她这辈子只输了一个人，就是太宗皇帝。”

    沉默了半晌：“她是枭雄。”

    红儿说，她视明月如知己。只是她对明月终于多过了知己，武则天却没有。

    一月之后，雨停。

    武则天着素衣，给明月送行。感业寺是皇家寺院，外人不得随便进入的。明月是个例外，也不过看在她是女人，而武则天肯让她留下来陪自己的份上而已。如今明月走，她也根本没有多少的离别意。

    武则天本来就是个寡情的人。

    她唯一异常的地方，在最后分别时和明月一个淡淡的拥抱。她朱唇微启，在明月耳边轻声道：“你喜欢我么？”

    明月有些诧异的去看她：“你……”

    武则天已经松开了她，笑盈盈道：“若是有缘，你我会再见的。”

    “我后来才知道，是瑶姬去找过她，和她说条件，让她放弃我。只要她肯放弃我，瑶姬就给她想要的。”

    “明空是个聪明人，当然知道瑶姬的意思，也就知道了……我喜欢女人。”

    红儿一直沉默不语。

    马车在宫门前的广场上停了下来，宫女打起帘子，让两个人下了车。随行十几位宫人在三丈外跟着她们，这边的谈话他们听不清。明月便继续着这个未完的故事。

    “我再见她的时候，已经是好多年之后了。她不再是当年雨下陪我下棋的废妃，而是万人之上的女皇。她要我陪她进宫，陪着她。”

    “我拒绝了。”

    “她转而在宫外陪着我，只是同我下棋，或者去城郊走走。朝廷政务她交给了大臣，再也没有理会。”

    明月顿了顿：“我并不知道她心里想着什么。”

    “那年四月的时候，她在长安修了祭台。”

    明月记得在那座祭台建成之后，她带着自己到了祭台之上，问明月，你能不能让百花齐放。

    明月点头：能。

    可是等到武则天要她这么做的时候，她却拒绝了。她记得武则天当时是起了杀意的： “你敢违背我？”

    明月不愿回答。

    武则天看了她许久，终于一怒之下拂袖而去。武则天一走，明月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