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没有动静。

    “你拥有了智慧。”死神的声音低沉，沙哑，难以言喻的悲伤涌上了乔的心上，“你到底是谁？”

    修·哈姆雷特，亨利·拉曼，还是迪伦·威廉？或者是他的弟弟，死神费亚罗廉？

    哪个才是自己看到的？

    “我是你的另一半，你身体分解出来的黑暗的，负面的情绪。”费亚罗廉缓缓的诉说，不知何处吹来的风将他的斗篷弄的呼呼作响。

    紫色的眼睛，红色的瞳孔，因为情绪的问题，胸膛起伏，银白色的头发在蓝的近乎发黑的帽子底下显出的勃勃生机，如此诱惑，让他心动。

    “你也是他们，对不对？”乔·雷蒙德笑了起来，如同春风唤回大地，让其苏醒。

    “是的，他们是我。”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让我失去了希望，奉献了所有，却一无所得。”

    “因为你让我感到恐惧，开始变得让我觉得可怕。”费亚罗廉低声道，“恐惧侵蚀了我的内心，我不怕死亡，只害怕失去。”他上前一步，一把拥住了眼前的这人。

    “你不会死亡，你就是死亡本身。”乔任由他抱着，声音清冷，理智的让人无法忍受，或许这就是神明，不带着感情，才能让世界安然的运作。

    “你到现在还是不懂，哥哥。”费亚罗廉轻声喟叹，“我可以掌管着众生的死亡，却无法知晓你，生与死就在一瞬间，我们是一体的，所以我们彼此平等，而你只将我视为附庸，这是错误的。”

    “我没有错，负面情绪让这个世界走向了恶，只有我的消逝才能拯救这个世界。”乔·雷蒙德轻轻闭上眼睛，睫毛如同蝴蝶翅膀在扇动。

    “哥哥，你只是拥有了智慧，牺牲，和坚毅，你在灵魂上并不完整，此刻的你不是完整的你，或许再次的经历，会让你懂得并不是光明才是正确的，有时候，黑暗会让人的思维更为延展。我想我需要让你完整，你才能真正的站到我的对面，告诉我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而那个时候我将会反驳你。”

    费亚罗廉的微笑如此漫不经心又如此诱惑，尽管这个笑容本身就带着冰冷。

    “没有经历过黑暗的灵魂不足以宣称自己新生，哥哥，你在第一次出现之前经历了那么久的黑暗和混沌，我想你现在需要再次度过，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人性，不会全部是光辉，永远不会。”

    他的手掌覆在乔·雷蒙德的脑勺后，将那中间承载的记忆再次抽取，乔的灵魂从他的怀中散开，飘在空中，然后离开。

    费亚罗廉目送着那纯白色的灵魂远去，忽然摔在了地上。

    黑色的披风铺在了地面，他就倒在了上面，帽子被自己跩在手里。

    他的紫色瞳孔仿佛被火点燃，成为了灰色，然后又开始变的通红。他的灵魂在经受着痛苦的折磨。

    这是必然的，因为他将和自己双生的哥哥的灵魂摧毁，这也将以自己灵魂燃烧为代价。

    天下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费亚罗廉苦笑，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掩住自己的嘴角，那边有鲜血涌出，“我离不开你啊……哥哥……你怎么总是……不明白呢……光和暗……从来相生相伴……不能分割……”

    光和暗从来相生相伴，不会出现只有光明，或者只有黑暗的时候，哥哥总是觉得，自己给世人带来了苦难，让他们的灵魂堕入地狱，可是他不知道吗？所有人的灵魂都在光明的天堂，会带来另一种失衡，使得创造他们的神明承受这部分痛楚。

    神不应该有这种过于悲悯的感情，应该努力维持平衡，得失自然由世界的规则来评判。

    他们只需要将最后的结果拨正而已。

    保持公正的态度，和神智的清明，才是最重要的。

    乔·雷蒙德醒来的时候，发现周围一片寂静，他睁开了眼睛，一瞬间以为自己瞎了。

    但是很久之后终于能够寻觅到一丝光亮，发现并不是自己的眼睛出现了问题，而是他身处的环境就是一片漆黑。

    他站了起来活动自己的手脚，摸到了地上的草，随手一扯，泥土都洒在了他的脸上。

    他的力量很大，乔脑中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到了这里，又要做什么。

    既然漫无目的，就随性的往前走好了。乔心中没有方向，还是决定好好筹划一下，他的身边没有水没有食物，徒劳的走来走去大概会白费力气，这是一种非常愚蠢的行为。

    这时候他听到了一阵低吼声，本能一样的让乔·雷蒙德一跃而起，靠近背后的一棵树。在黑暗中，眼睛的作用并不如耳朵，因为耳朵敏锐，而眼睛有时候出现的延迟和欺骗，会让人在陌生的环境失去警惕。

    乌云渐渐离开了月亮，月光洒下来，这时候乔才能观察到周围的环境，也不怪他，这里树木的高度太高，茂盛的枝桠遮住了所有的光。

    眼前出现了刚才发出声音的生物——原来是一只豹子。

    乔·雷蒙德摸向了腰间的剑，抽出来的时候反射着月光，印出了他的面孔，俊朗，英挺，眼神坚毅，他跨出自己的右腿，做出防御的姿态。

    “我不会伤害你的。”那只豹子忽然开口，乔·雷蒙德差点摔在地上，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一只豹子怎么会说人话？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乔·雷蒙德皱着眉头，警惕心没有丝毫放松。

    “哼。”那只豹子从鼻子里发出不屑的声音，“你是外来人或者活在外星？低能的人类，看你的样子，还是一个自忖骑士的人吧。”豹子迈着矫健的步伐，神态高贵的靠近乔·雷蒙德，仿佛这是一个恩赐。

    乔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有攻击性的，因为他发音是如此的不屑，让乔有种怀疑，难道自己降落在的这个世界，人类成为了食物链底端的生物吗？

    不应该这样，乔心中进行了自我否定，智慧生命在不断的进化中虽然丢失了最初的力量，但是这种脑域的进化会弥补这种不足——比如学会借助了外界的力量，力量就成为了最低能的东西，事物的价值来源于其不可取代性，智慧就是这样的东西。

    如果人类都处于了底端，那么统治这个世界的生物，该是一群怎么样的生命？

    看到了他的神态，那只豹子懒洋洋的躺在了乔的旁边，询问着乔的经历。

    乔觉得即便自己说出来，眼前这人也不相信，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时间，地点，人物，起因，经过，目的，结果，他一无所知。

    “那你之前来的那个世界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