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你就这么回来了？”

    纷争天使握着个意义不明的水晶球，激动的几乎就要捏碎它一样冲过来质问。只不过这次的语气颇为无奈，已失去了前几次那熊熊的怒火。

    “恩。”

    千重毫无自觉的惦着手中的网球，将它高高抛起接住，如是反复。他笑得好像一朵渐渐绽开层层花瓣的大丽菊，点点掩饰不住的幸福从眉眼流出，傻乎乎的好像将全世界的阳光都采集到了脸上，一点也不像刚刚才净化任务失败归来。

    “呐，哥哥，你说，苍白的永恒和灿烂的刹那，你会选择什么？”

    千重抛着球，笑着这样问向有点愣住的纷争天使。

    “我讨厌竞争，讨厌和任何人成为敌手，可是，大家一起流汗，追逐梦想，互不相让的感觉，其实也不坏。”

    “哥哥，那个人告诉我，他无论如何都不想输，可是为了我，他却真的放弃了他的坚持。所以我……怎么能扔下这种笨蛋不管呢。”

    千重带着回忆的神情，注视着手中那个网球，不停的转动着它，就好像转动着地球。

    纷争天使本来是要质问他的，这个傻子究竟知道不知道他已经放弃了多少机会，五世了啊！五世！只剩下两次机会而已了，可那个当事人却一脸悠哉的跟自己讨论竞技的快乐！

    开什么玩笑！

    可是，千重问的话他却答不出来。

    在四季如春的天界，拥有永远的生命和永不凋谢的美貌，千重也好，自己也好，大家因为没有得不到的，反而不知道追求的快乐和幸福。不知道幸福的滋味，也能算是幸福吗？

    的确就如千重所说，他们的生活，似乎很苍白。

    苍白的有点无聊。

    永永远远的存在，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浪费，感动的事情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消失在记忆深处，一百年，一千年，到最后，沉淀下来的珍贵的东西，少得可怜。

    纷争天使不得不沉默了。

    他将手中的水晶球放在千重房间内的桌上，在离开他手掌的瞬间，水晶发出了纯白的光芒。

    “这是？”千重好奇的凑上去，却看到了那一天的全部过程，就好像电影的回放。

    他用结界困住了所有队友，然后施展了最强的□□法术。方微蓝坐在球场边的旁观席上，一只胳膊装模作样的打满了绷带。

    千重就这样带着化为队友样子的□□走过去，冲着他微笑。

    方微蓝露出困惑的眼神。

    千重告诉他会赢，他当然不怀疑千重的实力。但是其他队友的球技却并不能保证最终的胜利。可是千重却笑得很自信，为什么？

    他永远也忘不了方微蓝吃惊的眼神。

    所有技术平庸的‘队友’，就像换了个人一样，华丽的发球、扣杀，每一个动作都完美的无懈可击。

    到最后，千重穿着烟青与银白色交错的队服，学着方微蓝那样将球拍扛在肩上出场，大肆肆的指向对手——那个铂雳企业的太子爷。

    ——方微蓝，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我将用你的技术，维持皇帝最后的尊严。

    你的梦想，就是我的梦想。

    在这一刻起，我就是你，你就在场上。

    洒着月光的发球伴着一声轻哼如蛇袭去，华丽中另有一种凄冷，看到这样的绝技，竟然莫名让人感到忧伤。云千重，就像名副其实的月神。他挥拍的刹那，仿佛凝着千束苍白的月光，又如刀尖上流走的点点寂寞。这一招将全身的力气与杀气全部聚集在腕上，出手便无退路！

    好似千道月华炸开，每个人都觉得眼前一花，白芒已经袭来，刺眼的光芒化成了星星的碎片，又化成了千重的发球砸在了对面的半场。

    原汁原味的‘皇帝’方微蓝的成名绝技——‘一地月光’。

    ——微蓝，虽然我对球场并没有你那样执着，虽然我是很笨的天使，虽然……我没有梦想。

    但我可以，把你的梦想当作是自己的梦想。

    我不知道软弱的自己能够守护多少人的幸福。

    但，我会拼命守住你的幸福。

    你是我唯一认可的，队长。

    ——微蓝，如果是你的话，会这么做的吧？

    千重高高跃起，极尽完美的强力扣杀，结束了所有的战斗。

    ——受到挑衅就毫不留情的反击，将对手击溃的打法，你的扣杀，应该是这样骄傲而华丽的吧？

    千重挥手止住了水晶球的影像，转过来抬眼看着纷争天使。从纷争天使的角度看过去，那双眸子下面便有三分留白，越发显得清亮而忧悒。

    清亮如月，忧悒如月。

    而且很静。

    那一眼不知是阳光闪耀还是别的缘故，看起来就象他颈上的挂坠一样。

    他有一双仿佛水晶般好看的眼。

    他还是那个千重，纯净的眼神，一尘不染的气质，纯粹得让星星都想要落泪。

    “他现在，应该忘了你吧。”纷争天使还是难以理解千重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啊，居然为这种事破戒，输一场又不会死人。“

    “恩。报道上说月神队在方微蓝手臂受伤不能出场的情况下激发了斗志，所以赢得很漂亮。”千重笑得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一样：“胜负是没什么关系，但是，我就是不想让他这样难看的输掉。”

    “他可是——皇帝啊。”

    千重开心的好像自己才是战无不胜的‘皇帝’本尊一样。

    庭院内，繁花尽落，飘飘扬扬的好似细雪。

    那种繁华到了极致，却反倒觉得空洞起来。

    呐，哥哥，你说，苍白的永恒和灿烂的刹那，你会选择什么？

    《卷五·孤高法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