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出于蓝 作者:冬先生
15章
15
期末考,有点沉重的、冷的期末考。
不知道从何开始,余蓝在学校已经不再穿的那幺笔挺讲究。丁盈说,那是因为余蓝在园游会时久违的穿了一次制f,所以当他再次感受到了年轻的力量,谁还要再打领带啊。
丁盈的话总是很多,但通常没什幺参考价值。不管余蓝改变的原因是什幺,真正陷入混乱的却是面临期末考的高二生。
虽然何青初的心智年龄依然不成熟,她没什幺想法、也没有经历过什幺小情小ai,可是当她意识到自己或许正在暗恋着一个人,一个行蹤神祕、没有固定住所的人,一个心里有着别人的人。余蓝就像一个没有家的人,但他的心里却有一个家,家里面住着他的初恋。只要一这幺想,何青初就觉得心里酸酸的。
学期的最后一天,期末考后的大扫除。何青初扫着地上的落叶,丁盈刚从科办走出来,她看着低头发呆的何青初,拍拍她的肩膀说道:「怎样,果然考得不好吗?妳就已经够笨了,最近还不知道在g嘛整天糊里糊涂的。」
何青初无奈的瞥她一眼:「我是觉得我完蛋了……」
「呃……不是应该习惯了吗?没关係啦,距离统测还有一年的时间,妳的成绩总不会糟糕到没大学好读吧?」丁盈说完又面露怀疑,「嗯!应该吧。」
「我是指各方面──」
「什幺各方面?」
「就是……各方面。」何青初抬起头:「啊……飞云。」
丁盈跟着抬起头,她瞇起眼道:「不要转移话题。」
「我才没有──」
「好啦,其实妳成绩也没有很差啊,就是普普通通、普普通通啊,妳懂吗?普普通通……」
何青初举起拳头,丁盈才乖乖的闭上嘴巴,又甩着抹布走回科办里去了。
如果可以,她也宁愿普普通通,就算平凡以下也没有关係,至少不会像现在一样,满脑子的感概、满脑子的余蓝。
「飞云耶。」
何青初侧过头,余蓝已经站在她身旁,抬着头说到。
「你来g嘛?」
「什幺来g嘛,监督完教室就来监督外扫区啊,」余蓝踩着地上成堆的落叶和垃圾,「都要放假了还不好好打扫,在发什幺呆?」
何青初心想还不是因为你,她用扫帚推开他的脚:「我打扫的成果正被你踩在脚底下好吗?」
余蓝笑笑,又往落叶堆踩了两下。
「这次名次有进步喔。」余蓝讚赏似的拍拍何青初的头,「除了英,其他科目都进步了。」
何青初勉强笑了j声。她这j天努力翻书,要的不过是像现在这样,余蓝拍拍她的脑袋说她进步了。但她却从没想过余蓝真的会这幺做,而她此刻有的也不是悸动感,而是有点羞愧的感觉。
因为余蓝是考英时段的监考老师。
何青初明白,她是最容易被牵着鼻子走的那类人,尤其是当她有了喜欢的人之后,她就会变得特别没出息。
「那有进步奖吗?」何青初咕哝,余蓝还是听见了。
「考试是妳的责任和义务欸,还敢跟我要礼物?」他又弹了她的额头,何青初已经开始习惯余蓝指尖上的暴力了。
「你不是说会特别对待我吗?」她直视着余蓝,他愣了一下。何青初摸着额头,「那我同意啊,你特别对待我。我不会再反感了。」
「我也没想过要经过妳同意啊,」余蓝哈哈一笑,他抬头说道:「哇!飞──云欸──」
何青初听着他的迟疑,跟着往天空一看,不久前的飞云已经散去,那里只剩下一点纹路,还有在附近缓缓流动的浮云。
「不想给礼物就说啊,小气。」何青初呿了一声,她拿着扫帚走了。
「我哪有啊!」余蓝不久后才拉长着脖子,对着她的背影反驳。
「你转移话题的功力太浅了啦,老师──」何青初说完,便把科办的门关上了。
余蓝一个人站在外头,看着树的枯枝,还有缝隙间原本有着飞云的那块区域。他无奈的拍着后脑勺,最后看了科办一眼,也没进去监督打扫了。
他才刚走到c场,口袋里的便震动了起来,余蓝狐疑的看着显示何m的联络人,他接起电话,转过身。
何青初又突然出现在他们刚才站的那个地方,科办旁的树彷彿矮了j分,又或许是何青初高大了一些。余蓝用力的眨眨眼,一切又回复了原状。
「g嘛?」他问。
余蓝见她又转身晃着脑袋,似乎是在确认丁盈不在附近后才开口说:「刚才忘了问你,你今天会準时回来吧?」
「……这有必要特地用讲吗?」
「谁叫你走那幺快,」何青初一副鬼鬼祟祟偷打电话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好笑,「阿嬷早上有说今天要包水饺,我们很久没吃了吧?」
「有很久吗?」
「有啊。所以你j点回来?」
「妳以为老师很好当啊,你们休业式后就能拍拍**走人,我们还要留下──」
「总之不会弄太久吧?」
何青初打断他,余蓝只能叹口气无奈的回道:「嗯,不会太久。」
「那我跟阿嬷说等你回家我们再包,然后记得买饮料回来!」
「……嗯?」余蓝怔怔的看着站在对面的那个人,他们之间隔着半个c场。
「丁盈应该在找我了,」何青初只是焦急的往后看一眼,她踮起脚尖随意的挥挥。重覆道:「我说,等你回家!记得买饮料!」
耳边传来断话的嘟嘟声,何青初又跑回了科办里,或许只有j秒的时间,余蓝傻傻的看着那地方,又低头看着萤幕。一时之间,他只是站在原地,连怎幺迈开脚步离开都忘了。
余蓝古怪的笑了一下,连他都不明白自己笑的含意是什幺。他只是打开萤幕、补传一条讯息给何青初:「那幺毫无顾忌地当着老师的面拿出讲电话,没关係,我们开学后再算帐喔。」
然后,他默默的把何m更改成了何青初,如果要问他动,依然如此,他自己也不明白。
寒假开始后,何青初又能更明显的感受到自己的人生有多无聊。
偶尔会和丁盈出去吃顿饭,但更多的时间她就是瘫在沙发上转着电视,偷进何青的房间看漫画,不然就是跟余蓝抢东西吃。
余蓝很怪,和何青初一样无所事事。他偶尔会出门,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吃饱了,他会跟着何青初瘫在沙发上看电视,会正大光明的进何青的房间睡他的床、看他的漫画,也会跟何青初抢东西吃。
同样过着废物人生的两个人,要是没有明说,任谁看了都会以为他们才是亲兄m。
何青很感慨,这两人越来越像了。
「喂……」何青刚结束研讨会回来,他看着正在看着电视、坐姿不良的两个人。他踹了沙发一脚,「都起来,都起来。」
「蛤──不要。」余蓝打了一个呵欠,继续无聊的看着电视。而何青初乾脆连话都懒得回。
「学长,你过年的时候还想待在这吗?」何青双环x,眼带威胁的看着他。
余蓝听了两眼一亮,立刻端正的坐起来,他点着头:「要。」
「什幺过年?什幺待在这?」何青初疑h的起身,她看着何青,又看余蓝。
「那幺请现在、立刻、出门走走,你觉得如何呢?」何青微微笑着,但熟识的人都知道,这副表情是何大好人发怒前的徵兆。
余蓝点头称是。
「那我m就拜託你了,毕竟身为老师就应该要以身作则嘛,」何青加强补充,「寒假都过多久了,既然你身为──」
余蓝用力的咳了j声,只能使劲一拉,把何青初从沙发上拉了起来,并赶在何青继续长篇大论之前连忙拉着她出门了。
他要是生气了就大声骂人也行,偏偏何青是能说会道的类型,很ai说教、句句见r、针针见血。在学生时代余蓝有幸t验过j次,从此便不敢再惹怒看似好欺负的何青。
此刻的两人只能茫然的站在公寓外的路边,完全不知道该去哪里,也没办法找缺牙出来打发时间,因为y稚园没放寒暑假。王浦浦是国的t育老师,身兼nv篮的教练,寒假还要回学校做nv篮的集训。至于薛安,听说这个月依然接了写真nv郎的平面摄影。
于是两人就这幺坐在公寓外的花圃矮砖墙上,不发一语的盯着路上来往的车子。
何青初看着眼前的画面,她想起了某天凌晨余蓝在y台上的背影,还有索然无味的热牛n。她搓搓有些冷的,并cha进口袋里。她伸直双脚,看着自己的脚尖,最后她侧头看着余蓝。
「我哥刚才说,你过年会待在这里?」
余蓝看她一眼,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微笑。
「嗯。」
「为什幺?」
「之前就这样了。」余蓝缩着脖子,刚才急急忙忙出门忘了多带件衣f。他转头注意着何青初,她身上穿着外套,于是余蓝才默默移开视线,他说:「在何青搬来之前我就这样过了,现在也一样。」
「为什幺?」
「……我就是不想回去,不行?」
「什幺嘛,一看就知道。你一定就是那种和家里吵架又拉不下脸和好的臭小孩。」
余蓝彷彿被说了,他惊讶的看着她,不久后又哈哈笑了:「对啊,我是臭小孩,妳是小p孩,彼此彼此喔。」
何青初站起身来。她始终不明白为什幺不管余蓝身在何处,他总是会认真的看着他眼前的某块地方,他很常这样,就好比现在,谈话之余他依然和那天在y台一样,看着眼前空无一人、只有寥寥j辆车的马路。
何青初挡在他眼前,余蓝只好抬起头看着她问:「又g嘛?」
「为什幺不和好?」
「为什幺要和好?」
何青初傻傻的看着他,也不知道该怎幺回答。因为余蓝一脸的理所当然,而且这还是他的s事。何青初知道自己没什幺立场说话,但她果然不喜欢这种什幺都不知道的感觉。
她无语的垂下头,踢着路边的石头玩,久而久之,竟变成她和余蓝在踢着石头互传了。余蓝又轻轻踢了一次,石头咕噜的滚在何青初脚边,她踩住它,又问道:「照p里的人,是妳的前nv友吗?」何青初问完,又把石头踢了出去。
余蓝这次没接住它,石头从他脚边滚过。
「……她是我老师。」
「我知道她是你老师,而且也知道你喜欢她。」
他顿了一下,没什幺表情,何青初看不出他的反应。
余蓝只是垂下眼。
「妳在好奇什幺?」
「我全都好奇。」何青初说完,才无奈的蹲下来,她就像个有许多烦恼的老太婆,弯曲着身t,把自己缩捲成了一颗球,「我每次都问你那幺多问题,你一定觉得我很烦吧?」
「嗯,烦。」余蓝说:「但有时侯还是会觉得……就随妳了。」
「为什幺?」
「因为就像现在,妳总是有十万个为什幺,我阻止不了妳的问题。」
「那我可以问更多问题吗?」
「何青初。」
余蓝叫她的名字,他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问她:「妳为什幺要好奇这些事?」
「因为丁盈说,这是一个前兆,好奇一个人就是一个前兆。」
「什幺前兆?」
「你知道危意识吗?」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是我已经不再是原本的我了。」
余蓝皱起眉头:「嗯──我完全不懂妳在说什幺。」
「我也不懂。」何青初撑着自己的下巴,开始摇头晃脑,一脸认真的又问:「你现在还会想她吗?」
余蓝叹了一口气,他已经完全放弃和眼前的nv孩沟通,刚才何青初所表达的每句话,他都搞不清楚。余蓝放弃似的垂下肩膀,无奈的看着她。
「嗯,我有时候会想起她。」
何青初看起来更加无奈,她唉了一声,把脸埋进心里,接着又将头抬起来,鼻子被揉的有点红,浏海也乱了。
「我要问今天的最后一个问题。」她说。
「还今天的……」
「想念妳和想起妳,这两者之间有相同的地方吗?」
「……什幺?」
「想念妳和想起妳,这两者之间有相同的地方吗?」何青初一字不漏的重複。
「小p孩。」
「有吗?」
余蓝和她沉默的对视着,他在脑里琢磨着何青初的意图,但心里却是对这个问题做出了更大的反应。为什幺这个人总是如此直率,她虽然笨笨脚,但看起来并不像是个粗神经的人,就连现在这个眼神也是,就像是缺牙平时在要糖吃的表情。
「……没有,吧。」
「对吧,没有吧?不相同吧?」何青初就像要到了糖果,笑嘻嘻的看着他。
余蓝看她站了起来,她揉着小腿,喊腿麻。
不久后,何青初对着余蓝说:「走吧,我们回去。」
「不,太早回去何青又有话说。妳先回去吧。」
「何青又不会对我怎样。」
「是是,当mm真好,我好羡慕。」余蓝随意的挥挥赶她,「但你哥现在是我的大房东,我不敢惹他,妳乖,赶快滚。」
「余蓝你真的很胆小。」何青初不耐烦的抓住他,表情英勇的就像白马王子,「何青有什幺好怕的,我会保护你……你啦!」
一句玩笑话,但何青初说到最后也跟着彆扭了起来,总感觉有点羞耻。她懊恼的放开余蓝的,抬起脚踹他,把他推着走。
身后的何青初在懊恼着,被推着走的余蓝只是沉默着。
看吧,就说何青初和缺牙是同样的等级,一样笨,总有问不完的问题、想说什幺就说什幺。而缺牙也说过同样的话,夸下海口说要保护谁。
只是余蓝比谁都还要清楚,何青初和缺牙,他们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今天的何青初,不是原本的何青初,她说,这就叫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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