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精神病 作者:礼若蕴
分卷阅读13
承受,又无能为力。
周女士亦如此,她为人母的心,只能被千倍万倍的放大,再然后,比谁都要焦虑不安。
她怕吓着我,也怕出现别的情况,只要碰上这个时候,必然隔绝别人,她独自撑起要垮的柱子,在我看不见的世界里力挽狂澜。
手机轻轻响了,是秦裴照,她大概要叫我回家吃饭。我不想让她在电话里听见乔的声音,就发了短信告诉她,一会儿后回家。
我又走到窗户边儿上,望向似乎要落雨的天空,脑中忽然浮现了一首遥远而温暖的歌谣......
歌谣压在我的喉咙里,变成了几句请求周女士开门的话,刚开始她好像没听见,里面太嘈杂了,在我加大声量,用力拍门后,她才抽出空搭理了我,“阿秦...乖...外面好生呆着...。”
“姨,我有办法让乔好受一些,开门好不好?”
她没有回答我,我明白她是在保护乔,亦是在保护我。我见过她刚安抚好乔的样子,头发散乱,满头大汗,憔悴得像生过一场大病。
互相僵持了一会儿,我再次开口了,“你得让我试试,不是吗?她是你的儿子,也是我的同窗,我的朋友,我的志愿对象...。”
在沉闷聒噪的嘶吼声里,开门的声音被淹没了。她喘着气,眼圈通红,疲惫地擦了一下脸上的汗后,她深深看我一眼,马上又转身进去了,“但愿你别嫌弃他。”
我语气颇重地说,怎么会?!
周女士倒顾不上我的情绪,她想方设法地按住躁狂的乔,我连忙锁了门,防止他跑出去。
他那双狭长的眼睛比周女士还要红,猩红如血,充斥着惊惶,以及深深的痛苦。面前困兽般的男人,在生不如死之中苦苦挣扎,他的痛不欲生,令人忍不住别开眼睛。
我没有靠近他,只立在原地,将压在喉咙里的歌谣渐渐和他的嘶吼声进行了一场双重奏。
“天黑黑,要落雨。阿公仔举锄要掘芋,掘呀掘掘仔掘,掘着一尾旋留鼓。依呀夏都真正趣味。天黑黑,要落雨。阿公仔举锄头要掘芋,掘仔掘掘仔掘,掘着一尾旋留鼓,依呀夏都真正趣味。阿公要煮咸,阿妈要煮淡,二个相打弄鼓锅,依呀夏都,当差枪,娃哈哈,阿公要煮咸,阿妈要煮淡,阿公要煮咸,阿妈要煮淡...。”
外婆是闽南人,后嫁到了南京来,打小她就爱唱这歌给我听,秦裴照以前也爱唱。这首歌对于闽南人的意义像是精神上的避风港,听过孙燕姿的另一首天黑黑,局外人也许就会明白这种怀念感了。
歌谣天黑黑的调子原是比较轻快活泼的,只不过我没唱出它原本的味道,唱得太过柔和,似箜篌演奏般空灵,似山洞风声般轻飘,没有轻快之感。
我循环唱着天黑黑,用歌声来安抚他,想要把我童年的感觉带给他,哪怕唱得不传统,能起码安慰到他一点点那就足够了。
也正如孙燕姿所唱,下起雨也要勇敢前进。
唱着唱着,我眼眶里,脸颊上,涌动着一股温热,我擦了擦眼,继续清唱,“天黑黑...要落雨...。”
我的外婆已不在世,寻常我不会随便去怀念这首歌谣,因为素来喋喋不休的秦裴照会变得安静孤独,我也会开始想念外婆。
外婆去世的那天,秦裴照在医院病房里直直地坐着,她哑着声儿唱了很久的天黑黑,并没有痛哭流泪,反而很平静。
可越平静,看不到的难过也越深。
童年,外婆和秦裴照把天黑黑带给了我。
现在,我又把天黑黑带给了他们,歌声朴实陪伴,周女士始终抱着乔的头部,她亲吻他狰狞流汗的额头,也夸我唱得好听。不知是时间的作用,还是歌声的安定,乔渐渐平息了,他疲惫地闭上双目,一场回忆的恶斗似乎落幕了。
我忐忑的心,终于有所平复。
周女士拉起被子给他盖上,她的声音带着可爱的小固执和浓浓的希望,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他,“会过去的...都会好的...肯定会...一定会。”
她的碎碎念念结束,屋内恢复平静,静得只能听见乔不平稳的呼吸声。
斜开墙面的书桌和满地的小物件,杂乱无章。
周女士扫了一眼周围的狼藉,她握着我的手臂带我慢慢退出房间,我们轻声关门,给他安眠的时间。
才刚退出去,周女士就将额头稍微磕在了墙壁上,我伸手轻拍她的背,她顿然直起腰,眼中流露愧疚,“乖孩子,对不起。”
我从口袋里搜出一张卫生纸,折叠起来帮她擦满额的汗,也撩开她脸庞濡湿的几缕凌乱黑发,纠正道:“应该说,辛苦你了。”
“是,辛苦你了,谢谢...谢谢...。”
我声明,“不要说谢,说谢就生疏了。”
周女士瞎擦了擦汗水和眼睛,又开始夸我是好孩子的话。
我的手机铃再次响起,接通后,秦裴照对我果然一通臭骂,不管她骂什么,我都说是是是。
接电话的期间,我瞧见周女士匆匆忙忙地取了一把伞过来,她一指窗外给我看,我转头看过去,薄帘大半部分的颜色很深,布料上的深深浅浅象征了大雨对它的摧残,窗台和地上也被飘进来的雨水打湿了,空中的雨似乎下了有一会儿,或许在我唱天黑黑的时候就下雨了。
等我的通话结束后,周女士问我是要住一晚还是回家?
在外留宿?我怕秦裴照会打断我的狗腿,届时还得靠老杜罩着。稍微想象了一下在外留宿的后果,我一个激灵,取过伞准备打道回府。
周女士解开手中另一把折叠伞的粘扣,不容拒绝地要陪我打车去。我屁股还没落到计程车的后座上,她就以最快的速度付了车费,并嘱咐司机开稳一些。
计程车由慢到快的前移,她颦眉撑着腰,目送我好一会儿后,才转身消失在了雨夜老街的拐角处,而雨棚遮挡下的干墙面,残留了一个又一个手印,连成了一条模模糊糊的黑线,末到拐角处,也瞧不见了。
回家老老实实听了秦裴照的数落,我才被放行,要不是有老杜帮忙的几句话,我恐怕还有大半个小时的数落要听。
她训起人来,比起高中教导主任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要是反驳一句,我已经是成年人了,她就会瞪着情感强烈的金鱼眼大吼,我是你妈!
她都可以用“我是你妈”来封杀我的任何抗议。
对于赐予我生命而伟大的中国式母上,对于善用长辈威严来蔑视我平等交流的亲戚,对于他们理所当然而猖獗的联手批评,被围剿的晚辈该叹一声,我本好汉人格能立!今由祖规缩成乌龟!
往时,只要秦裴照当祥林嫂打几通电话给关系好的亲戚诉苦,谁都可以以劝矛盾的理由来践踏我,不由分说的教育我,肆无忌惮的批评我。
对此,我挂电话挂的相当利索。倒有一次我忍不住对大姨说了句关你屁事,她还专门跑到我家来,合着秦裴照一起整治我。
我么,来了一招假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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