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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86

    旧家燕子傍谁飞 作者:南方赤火

    分卷阅读386

    这样的晚上,算是怎么回事?她似乎为了等着这样的歌声,沉默了许久。

    她在月光下坐了一阵,心里却当真愿意听一个人来唱歌。久之,对溪除了一片草虫的清音复奏以外别无所有。奉书走回家里去,在房门边摸着了那个芦管,拿出来在月光下自己吹着。觉吹得不好,又递给杜浒要杜浒吹。杜浒把那个芦管竖在嘴边,吹了个长长的曲子,奉书的心被吹柔软了。

    奉书依傍杜浒坐着,问杜浒:

    “师父,谁是第一个做这个小管子的人?”

    “一定是个最快乐的人,因为他分给人的也是许多快乐;可又象是个最不快乐的人作的,因为他同时也可以引起人不快乐!”

    “师父,你不快乐了吗?生我的气了吗?”

    “我不生你的气。你在我身边,我很快乐。”

    “我万一跑了呢?”

    “你不会离开师父的。”

    “万一有这种事,师父你怎么样?”

    “万一有这种事,我就驾了这只渡船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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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书到河下时,小小心中充满了一种说不分明的东西。【鳳\/凰\/ 更新快  请搜索】是烦恼吧,不是!是忧愁吧,不是!是快乐吧,不,有什么事情使这个女孩子快乐呢?是生气了吧,——是的,她当真仿佛觉得自己是在生一个人的气,又象是在生自己的气。河边人太多了,码头边浅水中,船桅船篷上,以至于吊脚楼的柱子上,也莫不有人。奉书自言自语说:“人那么多,有什么三脚猫好看?”先还以为可以在什么船上发现她的师父,但搜寻了一阵,各处却无杜浒的影子。她挤到水边去,一眼便看到了自己家中那条黄狗,同顺顺家一个长年,正在去岸数丈一只空船上看热闹。奉书锐声叫喊了两声,黄狗张着耳叶昂头四面一望,便猛的扑下水中,向奉书方面泅来了。到了身边时狗身上已全是水,把水抖着且跳跃不已,奉书便说:“得了,装什么疯。你又不翻船,谁要你落水呢?”

    奉书同黄狗找杜浒去,在河街上一个木行前恰好遇着了杜浒。

    杜浒说:“奉儿,我看了个好碾坊,碾盘是新的,水车是新的,屋上稻草也是新的!水坝管着一绺水,急溜溜的,抽水闸时水车转得如陀螺。”

    奉书带着点做作问:“是什么人的?”

    “是什么人的?住在山上的王团总的。我听人说是那中寨人为女儿作嫁妆的东西,好不阔气,包工就是七百吊大钱,还不管风车,不管家什!”

    “谁讨那个人家的女儿?”

    杜浒望着奉书干笑着,“奉书,大鱼咬你,大鱼咬你。”

    奉书因为对于这件事心中有了个数目,便仍然装着全不明白,只询问杜浒,“师父,谁个人得到那个碾坊?”

    “岳云二老!”杜浒说了又自言自语的说,“有人羡慕二老得到碾坊,也有人羡慕碾坊得到二老!”

    “谁羡慕呢,师父?”

    “我羡慕。”杜浒说着便又笑了。

    奉书说:“师父,你喝醉了。”

    “可是二老还称赞你长得美呢。”

    奉书说:“师父,你醉疯了。”

    杜浒说:“师父不醉不疯……去,我们到河边看他们放鸭子去。”他还想说,“二老捉得鸭子,一定又会送给我们的。”话不及说,二老来了,站在奉书面前微笑着。奉书也微笑着。

    于是三个人回到吊脚楼上去。

    有人带了礼物到碧溪岨,掌水码头的顺顺,当真请了媒人为儿子向渡船的攀亲起来了。杜浒慌慌张张把这个人渡过溪口,一同到家里去。奉书正在屋门前剥豌豆,来了客并不如何注意。

    来人说了些闲话,言归正传转述到顺顺的意见时,杜浒不知如何回答,只是很惊惶的搓着两只茧结的大手,好象这不会真有其事,而且神气中只象在说:“那好,那好,”其实却不曾说过一句话。

    马兵把话说完后,就问作杜浒的意见怎么样。杜浒笑着把头点着说:“大老想走车路,这个很好。可是我得问问奉儿,看她自己主意怎么样。”来人走后,杜浒在船头叫奉书下河边来说话。

    奉书拿了一簸箕豌豆下到溪边,上了船,娇娇的问杜浒:“师父,你有什么事?”杜浒笑着不说什么,只偏着头看着奉书,看了许久。奉书坐到船头,低下头去剥豌豆,耳中听着远处竹篁里的黄鸟叫。奉书想:“日子长咧,师父话也长了。”奉书心轻轻的跳着。

    过了一会杜浒说:“奉儿,奉儿,先前来的那个伯伯来作什么,你知道不知道?”

    奉书说:“我不知道。”说后脸同颈脖全红了。

    杜浒看看那种情景,明白奉书的心事了,便把眼睛向远处望去,在空雾里望见了十五年前奉书的母亲,杜浒心中异常柔和了。轻轻的自言自语说:“每一只船总要有个码头,每一只雀儿得有个巢。”他同时想起那个可怜的母亲过去的事情,心中有了一点隐痛,却勉强笑着。

    奉书呢,正从山中黄鸟杜鹃叫声里,以及山谷中伐竹人唦唦一下一下的砍伐竹子声音里,想到许多事情。老虎咬人的故事,与人对骂时四句头的山歌,造纸作坊中的方坑,铁工厂熔铁炉里泄出的铁汁……耳朵听来的,眼睛看到的,她似乎都要去温习温习。她其所以这样作,又似乎全只为了希望忘掉眼前的一桩事而起。但她实在有点误会了。

    杜浒说:“奉儿,船总顺顺家里请人来作媒,想讨你作媳妇,问我愿不愿。我呢,人老了,再过三年两载会过去的,我没有不愿的事情。这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想想,自己来说。愿意,就成了;不愿意,也好。”

    奉书不知如何处理这个问题,装作从容,怯怯的望着杜浒。又不便问什么,当然也不好回答。

    杜浒又说:“大老是个有出息的人,为人又正直,又慷慨,你嫁了他,算是命好!”

    奉书明白了,人来做媒的大老!不曾把头抬起,心忡忡的跳着,脸烧得厉害,仍然剥她的豌豆,且随手把空豆菜抛到水中去,望着它们在流水中从从容容的流去,自己也俨然从容了许多。

    见奉书总不作声,杜浒于是笑了,且说:“奉儿,想几天不碍事。洛阳桥并不是一个晚上造得好的,要日子咧。前次那人来的就向我说到这件事,我已经就告过他:车是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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