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她有没有可能又上演因为出言不逊结果和安菲娅大打出手的混乱闹剧,那样婚礼会彻底变成一场灾难的。
神父估计还会因此把他们家列为拒绝往来对象。
这个话题实在是太过危险,以至于俄尔不得不调动他在和家人相处时基本归零的社交技巧,他抵住拉伊莎的肩膀,谨慎的挑了一个最容易引开拉伊莎的话题,并且用能激怒她的怀疑表情点燃了引线:“说实话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早结婚,你和瓦西里只认识了三个月,而且你们还是从地中海到圣彼得堡的旅途中相遇并且一见钟情的……听上去真疯狂不是吗?我曾经以为这段恋情会像你和前几个艳遇男友的纠葛一样无疾而终,然而你们竟然在今天准备共度一生了。”
“你和威尔肯混到一起去也没多久不是吗?认识了几天来着?五天,还是一个星期?”果不其然,拉伊莎生气了,或者准确点说,她做出了筹备婚礼以来应对任何一个人质疑的标准反应。当然,面对俄尔的时候她还有那么一点别的针对的因素掺杂在了里面。拉伊莎顺着俄尔轻推她的力气粗鲁的用脚勾出板凳,在椅子与地面相互摩擦产生的刺耳尖鸣声中顺势在化妆台前坐下,有点恶狠狠的反驳他:“不仅仅是因为我一定要抢在安菲娅的前面!瓦西里和我可是真爱,从爱好到别的一些小习惯,我们都是完全契合的!这一定是上帝安排给我的奇迹!”
“虽然从你们出生开始就在互相比较,但是我认为在结婚这方面你真的不需要这么着急,安菲娅是真的不想那么早。而且我很遗憾我没有注意到你所说的这些,嗯,闪光点。”俄尔让开身体,让化妆师帮拉伊莎把那头长长的金发梳起来,他站在化妆台的一侧,看着自己无比动人的小妹妹,长长的叹了口气:“我只注意到了瓦西里过于出色的外貌。虽然你也很美丽,但是我无法排除掉你被他的外表迷惑而做出错误而导致自己仓促踏进婚姻殿堂的可能。”
“那怎么没有可能是因为他同样迷恋上了我的外表呢?”拉伊莎高傲的抬起下巴,让化妆师给她在脖子上也铺上薄薄的粉底。“看看威尔肯。”话里她丝毫不愿掩饰自己对赫伯特的厌恶:“看看他盯着你刚换上正装、迫不及待来帮你系领巾的样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愚蠢,既然你们竟然到现在还没分手,那么我和瓦西里也能做到。”
俄尔敏锐的指出:“但是你不能否认一见钟情是浮浅的外貌偏好,恋爱应该率先从灵魂开始。”
两个同样金发碧眼面庞精致的人一站一立,像是两个降临人世的大天使,几乎夺走了镜子里所有的光亮,绝大多数人不禁为此驻足。当然,类似这样的一幕在他们共同成长的十多年间频繁出现,以至于主角们并不在意这些。拉伊莎微微侧过头来,准确的保证俄尔能从镜子看到自己的白眼,还有被妆容所限扭曲得十分滑稽的讽刺表情:“就像你被威尔肯蛊惑的那个样子吗?经验丰富的讲师、成功人士,和一个稚嫩的——学生。”她刻意拖长了调子,带着点节奏感小声的唱:“恶魔蛊惑了上帝的羔羊,他让那只羊跪在地上,率先从灵魂开始,献上他的全部~”
“好了,可以了。”俄尔简直哭笑不得。
但是怎么可能就这么停止呢?当有人提到赫伯特的时候,拉伊莎就会像喝了咖啡一样兴奋过头。她一下接一下的翻着白眼,向俄尔展示她快要满溢出来的不满:“看到你和威尔肯一起出现在家门口我也被吓了一大跳。不想让他也来出席我的婚礼我才决定赶在夏末的时候结婚的,还是说其实美国和俄罗斯处在完全相反的半球,所以现在是冬季,然后你们都不忙?”
“没有。”俄尔下意识的隔着衣服摸了摸自己身上才留下的伤疤,缓缓的眨了下眼睛,含糊的说:“之前……发生了一些事……所以赫伯特请了长假,你打电话来的时候他的假期还绰绰有余,这才和我一起来了。”
拉伊莎顿时露出一种吃下了发霉马铃薯的糟糕表情。
俄尔只好说:“亲爱的,你不能把我没有结婚的全部责任都归到赫伯特身上。即使他在跟你们坦白前做过的某些事情让你耿耿于怀,好吧,现在或许得加上一条,他前天才和我们一起按照传统围殴了瓦西里。但你不能否认他的人格魅力,以及他照顾我的事实。”
他从怀里掏出了个漂亮的墨绿色缎面礼盒,从里面拿出了一枚看起来就很昂贵、由珍珠和碎钻组成的花型发饰递给了正在给拉伊莎盘发的化妆师:“用这个。”他抬起眼睛,和镜子看着他的拉伊莎对视,微笑着进行说明:“这是我昨天才去买的,刷的是赫伯特的卡,当做送给你的结婚礼物。”
“哦,那可太棒了。”拉伊莎幸灾乐祸的点了点头,心情变得显而易见的明快起来,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高兴什么。
“不过,接到电话的时候真的吓了我一跳。”俄尔说着,拿起了桌边放着的捧花,以称得上温和的表情不舍的看着拉伊莎:“想到从今以后,你就再也不是克洛特纳斯家的小女儿了。”拉伊莎的表情也柔软了下来,她闭上了眼睛笑着说:“天哪,别这么说好吗?太讨厌了,为什么偏偏是你来陪我,又让我生气又想让我哭,如果粉底打的厚的话现在我的妆可就全毁了。”
俄尔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去碰了下拉伊莎耳朵上耀眼的鸽血石耳环。
哪怕拉伊莎抱怨了很久她不喜欢这么浓烈的颜色,还埋怨一点也不搭自己的婚纱,但是她今天还是带上了,并且选了基本上从来不用的鲜艳口红来搭配。
这就是他的小妹妹,同样不喜欢在意场合的直接,同样不合时宜的心软。
太致命的心软。
拉伊莎一定想不到在两周前的星期五,她的小哥哥才从医院的病床上醒来,之前差点死于捆绑造成的窒息。
俄尔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先闻到了一股极淡的香味。该怎么描述呢,很难具体形容这个只是闻到就会让人浑身放松的味道,它仅仅出现在充满宁静和好梦的睡眠前后,带着那份还没有被烦乱现实毁去的欣喜,若隐若现的萦绕在鼻端,让人不想继续沉溺下去。
还没等他的意识清晰到足以被蒙在眼前的光吵醒,就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一只温热的手遮住了他的眼睛,然后冰凉铁质的勺子温柔的碰了碰他的嘴唇,给他干涩到快要着火的喉咙中灌入甘甜的温水。没有很多,只是一点点,但是对方却不厌其烦的重复着这样的动作,保持着既不会让俄尔呛到却又能解渴的频率。俄尔试着动了动指尖,伸出手去摸索对方,但是对方既不肯停下喂水的动作,也不肯松开捂住他眼睛的手。在被喂水的间歇,俄尔疑惑的出声:“……赫伯特?”
没有人回答他,也再没有勺子碰上俄尔的嘴唇,但是那只遮在他眼睛上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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