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该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现在居然也沦落到像个弃妇一般苦苦哀求乞怜,真是……真是可悲……温祺忽然松开手无力地垂落下来。
“不是!不是这样的!”濮鉴连连否认。
“成为我的知己,陪在我的身边……呵,到底逃不过成为镜花水月的下场……”温祺双手一撑,轻轻推开他。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濮鉴一把搂住温祺的身躯,温祺挣扎着推开他,濮鉴却全然不顾他的顽抗,加重力道紧紧地将他禁锢在怀中:“你听我说完!我不能再待在你的身边了,如果我再继续靠近你,你会因此而丧命,”濮鉴深深吸气,将下巴抵在温祺的头顶,情不自禁用力又将他向怀里搂了几分:“温祺……温祺……我是真的喜欢你啊,所以希望你能好好儿地活着。”
温祺怔在他怀里,良久,才伸出双臂慢慢环上他的臂膀。真傻,到底是谁在依赖谁?曾经自以为是地认为是他依赖自己,可没想到,到头来非他不可的那个人,居然是自己……
“温祺,能与你相遇真好……你还很年轻,还有很多可以做的事。你会有似锦的前程,会遇到钟情的姑娘,会有儿女一双,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你真的就了无遗憾了吗?所以冒这种险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只有一件……”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别做可能会丢掉性命的傻事。我离开你,对你而言,只是少了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而已。”
真是好一句伤人的“萍水相逢”。
“这一件事……这一件事……”温祺将未说完的话吞回肚里,握紧拳头,指节有些发白,指甲更是生生嵌进皮肉里,须臾之后视线上扬,冷漠地道了一句:“命是我自己的,做出的决定与你无关。”
没想到真的遇上了这样清淡如水的缘分,居然会是自己心甘情愿地奋不顾身,甚至是连命都可以舍去。
“可说不定你会……”
“如果我真的、真的没法活着回来,我希望你不要迁怒任何人,不要迁怒于白尾,不要迁怒于顾颜,不要迁怒任何人,因为路是我自己选的。”
温祺捏攥那一方白玉,扬鞭驾马一路奔出城外,在一处高地勒住马缰绳停了下来,濮鉴借着顾颜的身体和白尾追随着他而来。不远处的崖脚下传来松涛阵阵和河流奔腾澎湃的声响,风愈发的猖狂,把他的头发吹得如同浮在空中一般,嘴角的鲜血已经凝固成暗红色,整张脸苍白无色,眼底泛着的青灰色加深了几分,行将就木地独自飘摇在风中。
“白尾,把青棘取走,这是我最后的机会。”温祺翻过掌心,发现从指尖处已经开始逐渐变得透明,一点点向手掌心吞噬,更是十分阴惨。
“我不能保证你没事。”
“不能取!”濮鉴忽然出现在白尾身后。
“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温祺抚着胸口隐忍着心口的疼痛低声说道。
“别取!温祺,你听我说,我会离开你,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身边!所以你还能要好好活着。”
“濮鉴,”温祺对着四周叫了声他的名字。真是没想到,第一次开口叫他的名字,居然可能是最后诀别的时刻:“你听着,”疼痛愈发剧烈,他刚一叫出口,胸口便已是撕心裂肺的疼,连连发出几声喘息才艰难地继续说:“若是以后你我再也无缘相见,这一次,算我还清欠你的……”言讫,温祺向前迈了一步,通透的身体轻易穿过白尾举起的手臂:“快点,取走它。”白尾惊愕地盯着温祺的双眼,心中一惧,将手臂一缩,从温祺的体内带出了血淋淋的一大滩,飞溅四处。满山的叶子掀腾翻覆,飒飒直响,身后的山上忽然有石块滚落而下,如雷的响声回荡在山谷之中,温祺渐渐力疲,从脚下散出数到白光曲折上腾,嗡嗡作响。
“温祺!”
血光之中,温祺在一片刺眼的银光中骤然消失不见。
岸边吹动着微风,瞬间归于平静,风拂过树底下小小的蒲公英,轻轻摇曳。白尾垂下手臂,任由暖热的血液缠绕指尖一滴滴落下,从温祺体内取出的青棘悬浮在半空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远望去宛似星辰数点,逐渐汇聚成一颗淡蓝色的珠子。
最终章(十八)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温祺消失后的第三个年头,顾宅有了桩小登科的喜事。街坊四邻很快有了饭后的谈资:顾家的公子到底是娶还是嫁。
爆竹声哔哔啵啵,八人抬的娶亲大喜轿落在顾宅门前,迎亲队伍里的大汉将唢呐吹得呜呜喇喇,看热闹的连声叫好,只见顾颜身着大红吉服坐进了花轿。
“哎呦,人家可是个温玉贤良的公子,自然是娶喽。”
“可坐花轿的就是顾家的那位公子呀。我听说是嫁了户姓白的,嘶……不过名字听着感觉起得听随便的,叫什么‘白尾’,但好赖人家是门当户对,也是替朝廷效命的簪缨门第。”
“可是上盖头的又不是顾家的公子,况且还是披红戴花的新郎装。”
“哎呦,人家这叫‘孟不离焦焦不离孟’,走走走,我们只管吃喜酒去!”
濮鉴依靠在金苑的格窗前,琥珀冠束起流泻的银发,他并着两指,轻轻夹住从顾宅寄来的大红请柬,拈住一角望着窗外出神地摆弄着。不远处的案几上摆着一个精致的木盒,一粒晶莹剔透的长生仙丹置放其中,是送去给顾家的贺礼。
窗外旭日晨升,屋里御炉香袅,苑中荷花池开着一大片荷花,清香扑鼻。前几日月老又来与他下棋,星君的棋艺还是一样的不尽人意。月老说,温祺那孩子的红线没有消失,他现在一定在某个地方还活着。当日醉酒嬉笑之下的玩笑,如今却是证明温祺还活着的唯一希望,到头来还是难脱“姻缘无果”的命运吗?
“已经有三年的光景了啊……”濮鉴喃喃自语:“温祺他现在一定在某个地方好好的活着,其实……只要他活着就好,别的怎样都无所谓。”通宝走进屋里,怀里抱着一只瘦骨嶙峋的黑猫说:“苑外有一只猫,一直叫,赶它也不走,听着真闹心。”濮鉴正望着窗外出神,鼻子嗅到猫身上的气味,忽然从椅子上蹦起来一把夺过黑猫,可怜的猫被他捏着后劲半掉在空中,挣扎了几下在从嘴里蹦出几个字:他在青城。通宝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分明听到的是白尾的声音:“是白尾的信使?”濮鉴一松手把猫甩给通宝,黑猫张牙舞爪地扑向通宝,在空中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他的脸上被猫爪子挠出了红红的血印子,濮鉴自己则化成一阵疾风冲出窗外不见了踪影。
青城,西街头清净处有小小的酒肆,巴掌大的地方,就只有店家一个人,店里酿的是时令酒,虽然外面悬挂的酒旗有些陈旧,但里面却清净素雅,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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