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心里天人交战一周后，我坐在刘子琛车里，盘算着怎么跟他说我上次真的只是开玩笑，您来人家千万别当真。

    “永和的黑豆，老三家的糯米包油条。记得你总念叨吃这个。”

    “……”看着他自然而然递到我面前的早点，我咽了咽口水，把盘旋到嘴边的话愣愣咽了回去。

    “好吃吗？”偏头看了我一眼，见我点头，刘子琛笑着继续专心开车。

    说实话，我属于那种很现实不相信小说里的那套会出现在我身上的人，不过，刘子琛对我真好。好得让我说不出拒绝的话，也好得让我动摇贪婪舍不得放手。

    啃着早点，我用余光打量着他英俊的侧脸，着实不知道他条件这么好的人是怎么看上我的。

    想着想着，一股子愧疚和不安就涌了上来，我闭了闭眼，这感觉真不好受。

    “沈思。”停好车，刘子琛突然说。

    “嗯？”开车门的手顿了顿，我回头看着有话要说的他。

    “没事的。”刘子琛突然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就在我不清情况的时候，他又说，“我们可以慢慢来，你不用觉得不安，或者不好意思接受我对你的好。”

    “呃，你看出来了？”

    “嗯。”他点点头，“都写你脸上呢。”

    “……”

    这是我第一次看着他的车走远，还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的那个方向。说矫情点，我觉得那感觉跟一曲旋律的尾音绕我心头一样，久久不散。其实他什么都知道，知道那时我只是一句戏言，知道我还没准备开始好这段感情。

    我不知道我现在是种什么心情。

    “店长，你站在外面怎么不进去？”菲菲挎着包，张开手指在我面前晃了晃。

    “哦，进去，进去。”拉回飘然远走的思绪，我整整衣襟，工作时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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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的是，这种飘忽的心情没持续到两个月，我就彻底倒戈了。

    现在想来刘子琛真腹黑，以一种最温情的姿态渗入到我那单调生活的每个角落，不遗余力添油加醋。就当我发现自己完全习惯他的存在时，才赫然发现这种习惯早就变成了一种依赖。

    恋爱半个月，我试探着把我和刘子琛情况模糊后，再跟华冉冉和宋颖商讨。对此，华冉冉说，思儿，你别委屈自己，不喜欢就别耽误自己，也别耽误别人。而宋颖却说，喜欢谁不是喜欢，不试一试哪知道自己不喜欢？

    前思后想，我决定实践宋颖的说法，因为我不觉得自己委屈。

    于是我就大着胆子试了，一试我就着了刘子琛的道。有人说，女生的爱情是做加法，越来越在乎；男生的爱情是做减法，越来越不在乎。我不知道刘子琛是不是在做减法，我只知道我做的不仅是加法，估计都变成了乘法了。

    “喂，子琛，我觉得我好失败。”我抱着一杯具，趴在饭桌上，看着刘子琛在我的厨房里忙忙碌碌。

    “哦？”他忙着翻炒，难得抽空回头看了我一眼。

    “都说爱情里谁爱得深，谁就输了。”我抱头，甚是苦恼，“我委实觉得自己一败涂地，不可自拔。”

    刘子琛笑了两声，将糖醋排骨起锅，端到我面前。双手在身前的围裙上擦擦，他宠溺地刮刮我的鼻子，“就喜欢你诚实直接。”

    “刘经理，我也喜欢你的自恋闷骚。”

    望着我摇摇头，刘子琛转入厨房继续捣鼓。从我身边走过时，我似是听到他低低说“是我没翻身的机会了”，错愕地盯着他宽阔的背影，我确定我是幻听了。

    沉默片刻，我刚要开口确认他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时，门铃响了。

    “小思，去开门。”刘子琛后仰着身子，瞧见我还坐在桌边皱着眉头，一脸犹疑，又提醒一句，“门铃响了。”

    “哦。”不情愿起身，我肚子百转千回地想着要是是推销东西的人，这回该怎么整得他落荒而逃。

    出乎意料，门外的人，是罗耀。

    “沈思。”罗耀垂着头站在门外，一脸委屈，“朵朵不理我了。”

    “……”看着他眼里浓浓的倦色，我的心里一阵细细的抽痛。都到这时候了，我居然还保持着为他心疼的习惯，强烈鄙视下自己。

    “这么久没见，不让我进去坐坐？”罗耀扯着嘴角笑，平日嬉皮笑脸的人难得露出脆弱和疲态。

    听他这么说，我才恍惚地记起和他已有两个月没见。舔舔干涩的嘴唇，我依然没侧身让他进去，“有什么事你说吧，在这里就行。”

    “……”罗耀看了我一眼，眼神愈发黯淡，“前几个月我一直在忙一个系统开发项目，现在完成了，很成功。”

    “嗯。”我点头表示肯定，“恭喜。然后？”

    “然后公司想把我调回总部。”顿了顿，罗耀无力地解释，跟叹息一样，“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很多人奋斗十几年都不一定有去总部的机会。”

    心里有个念头成形，我冷冷问，“总部，在哪？”

    罗耀看着我，沉默片刻，缓缓道，“杭州。”

    “罗耀，要是我是谢朵，就不只是不理你，我想抽你。”揉了揉眉心，我感觉很头痛，“你现在该找的人不是我，是谢朵。”

    “……”

    “人家小姑娘，放弃了那么多工作机会，陪你在这里找工作安定下来。她刚签了合同，你倒好，拍拍屁股走人。罗耀，答应你们公司调任的时候，你有一点点想过谢朵没？”

    “想过。”罗耀点头，眼里却是无光，“我们可以分开一两年，等她有了工作经验，不难去杭州找份工作。或者，等有机会了，我再申请调回来。未来很长，这也就是一两年的事情。”

    “一两年、一两年，你说的轻巧。一两年会发生很多事情的，你知不知道！？我们不就是那一两年的事情就分开了吗？”如果对面是镜子，我一定会看到双目赤红，满脸愤满的自己。

    “沈思……”罗耀惊惶地抬头看我，面上有着隐忍的伤痛。

    “你走吧。”伸手抹把脸，我承认自己是失态了，“现在你的首要大事是找谢朵，然后向她道歉。”

    罗耀摇头，“现在首要的事情是让自己冷静下来，不然两人就算见了面，除了吵架还是吵架。”

    我依旧沉默地堵在门口，两人僵硬对峙。

    “小思，是谁？”刘子琛端着扎好的鱼出来，见我还站在玄关，疑惑道。

    “没谁。”我回头看着罗耀，“你走吧。”

    正准备关门的时候，一只手臂迅速抵在门上，阻止了我关门的意图。

    “罗耀！”我瞪了他一眼，低声威胁。

    结果罗耀却是把我忽视了干净，直接挤进了屋，坦然地走了进去，和刘子琛对视。我无声抚额，为什么我就不能过的清净些？认命地关上门，我郁卒地跟了进来。

    “这位是？”语气里时淡淡的礼貌疏离，刘子琛望着我。

    “罗耀，我大学同学。”我一向逆来顺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让这两只自己解决吧。在心里摊摊手，我走到餐桌边坐下，以我战斗力我还是识趣地解决晚餐吧。

    “哦。我是刘子琛，沈思的男朋友。你好。”

    “你好。”罗耀的声音也冷冷的，还带了毫不遮掩的戒备和敌意，“以前没听沈思提过你。”

    “是吗？”刘子琛不以为意地笑笑，回敬道，“小思也没跟我提过你。”

    “……”

    抬起眼皮看着两只在没有硝烟的战场上拼杀的男人，我撇撇嘴角，心里冒出两个字——幼稚。

    然后，罗耀痞着一张脸，硬生生地将我和刘子琛的烛光晚餐，变成接待友人的家常便饭。对此，我表示郁闷苦恼，刘子琛则表示毫无压力。

    一顿饭，罗耀一直以审计财务年报的眼光审视着刘子琛，说通俗点，就跟老丈人见女婿一样。总之，就是态度不是很友好，不是很符合可持续发展观，不是很利于和谐社会的构建。

    我埋着头扒饭，纠结着毕生最深奥的问题——前男友和现男友一左一右坐在身边的这种狗血剧目，为什么会发生在我身上？

    “别老吃干饭。吃点菜。”刘子琛很自然低夹起一筷子鱼，放到我碗里。

    “哦。”

    “沈思不吃鱼，她总是被刺卡到。”

    “……”刘子琛的手顿了顿，然后从容地收回去，“我知道，所以买的是海鱼，没刺的。”

    于是，我立刻感觉到我的左手边气压陡降，风阵阵。

    随后罗耀就开始对这一桌菜挑三拣四，什么素菜味太浓、荤菜味太淡，总是挑剔无比，仿佛这一桌菜每一样味道能入得了他的法眼。刘子琛一脸平静，将他的话当耳边风，只是我越听心里越窝火、越听越觉得内心毛焦火辣。

    “罗耀，你有完没完！？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口味怪，怕你嫌弃我都忍了。现在我们分了，你有什么资格跑到我家里来对我的口味百般讽刺！”我气呼呼地将筷子拍在桌上，没错，刘子琛做的这一桌“怪里怪气”的菜，完全是按我的口味量身打造的。

    “……”罗耀听完我这通话，彻底傻眼了。

    “喝水，顺气。”刘子琛递了杯温水到我面前，声音平静，却也微冷。

    等明白这“微冷”的原由后，我默默流泪感叹——嘴贱什么的，最讨厌了！

    在现任男朋友面前跟前任翻旧账，这种缺心眼的事情，也就我这种人做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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