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晌午时候,清姨娘的事儿便在院子里传得沸沸扬扬,平日里不显山水的大少夫人竟然也着人写了封信快马送往京里。菊苑的人说,大少夫人这两日面色颇差,似有兴师问罪之意。
连翘便想起昨晚大少爷少夫人一起出现的情形。
需要夫妻两人同时出面解决,那解决得定不是争风吃醋、陷害污蔑这样的内宅事务了。
大少夫人复又着人往京里请示,竟似有与朝堂牵连之势,那就更说明这事情有着严峻。
连翘思索了一番,又向君哥儿建议道:“哥儿若想更清楚一些,不妨到二少爷那里坐坐。”
“二叔能有多少消息?他未必比我知道的多!”君哥儿对二少爷一直不感冒,不过倒很是听取连翘的意见,上午发生的事儿让他对这个丫鬟多了些莫名的信赖和依赖。
连翘也感觉到了这一点,上心地进言道:“其实二少爷知道的未必少!檀苑的事儿,能得到消息的也就是二少爷了!”
“你是说桃子?”君哥儿有些不敢相信。
“桃子未必懂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可是她却有一双眼睛,可以看。二少爷只需知道苑里到底有过什么情形即可。”那么可爱单纯的一个小姑娘,连翘不希望君哥儿对桃子有所偏见。
君哥儿顿时有些怅然,“我究竟比不上二叔!”
竟能这么坦然的承认自己不足?!这番气度倒让连翘对他又有了几分上心。
连翘斟酌了一下句子,开口劝慰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哥儿在这后宅里呆的年月毕竟是屈指可数的,没有二少爷考虑的多也在所难免。有道是天妒英才,若是太聪明了,反倒是罪过。”
连翘指的是大小姐的故事,何大小姐三岁启蒙,五岁会作诗,七岁便有了才女的称号……人又长得绝色娇美,偏偏香消玉损得太早。
君哥儿也不过是一时感慨,又有连翘这般安慰,倒也之轻重先放下了心结。接着又吩咐竹子去小仓库里寻了一盆绿玉翠竹盆景,带着连翘竹子去了博苑。
桃子果然正在二少爷这边,两人正坐在院中的蔷薇架下一边玩跳棋,一边随意说着话。有浓郁的枝叶撑出一片凉来,偶尔微热的秋风吹过,倒也惬意。
君哥儿见院内情形与连翘说得所差无几,便果真将缘由推给了时间,真正放下心结,上前与两人打闹了起来。
二少爷见到君哥儿身后的连翘,先是一愣,接着便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似赌气般地吩咐道:“我要吃鹅油松瓤卷,你去小厨房里做去!我要吃现做的,惠儿、梅香,你们两个不准帮忙!也不准其他人帮忙!”
连翘一怔,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还这般记仇!其实连翘也是几日没见二少爷,倒把曾得罪过他的事儿给忘了,一方面是心情不好,一方面是故意躲着他,毕竟是老乡,连翘怕自己太过随意,失了分寸,当然多多少少也有些近乡情怯的原因。不曾想这小子竟然还记恨上了,真真是难养小人一枚……算了,看在他年幼无知才上初一的份上,不跟丫的一般计较了。
连翘撇了撇嘴,跟梅香去了小厨房。
梅香有些抱歉,二少爷没事儿找连翘麻烦的事儿她还是知道些的,可是人家是主子,她们是奴婢,主子挑刺,总不需要什么理由吧?她也只能从神上对连翘报以同情了。
连翘虽然有几道点心做得不错,那也是仅限于会的那几道。至于鹅油松瓤卷,她只吃过,没做过,第一次的成果,想来也好不到哪儿去,所以连翘明智地选择一口都没尝,原封不动地端到了二少爷面前。既然你小子喜欢,那就没事儿一个人慢慢品尝吧!最好尝得拉肚子,尝得看到鹅油松瓤卷就恶心……连翘无比邪恶地腹诽道。
看到二少爷只尝了一口便嫌弃地丢到一边,连翘有些可惜,虽然这鹅油松瓤卷她做得卖相不咋地,吃起来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可用料却真是些好东西。这放在现代,能有这么盘真材实料的点心出现在自己面前,那该多么地难能可贵啊!真真是个不懂得惜福的!连翘压儿忘了刚做出来时自己那一脸的唾弃样儿了。两人就是俩半斤八两,而且那八两还是她。
下午时间过得很快,连翘虽然做了一回免费厨子,打听来的消息却是非常有用的:据桃子说,昨晚上大少爷跟少夫人都去了檀苑(这一点连翘早已清楚);据桃子说,在茶水间里都能听到大少爷愤愤地声音,说是要去“剁了那个贱人!”(这该说的是清姨娘);据桃子说,今儿早上天堪堪亮清姨娘便被绑上了马车,送到了城郊别院,同去的还有少夫人身边的何家的跟孙大夫……
这里就有些意思了!清姨娘只是受惊,去别院静养却要常驻府上的孙大夫跟着去伺候,这事儿怎么看怎么都透着古怪!连老夫人去庄子上小住生了病,也未必会大老远接孙大夫过去医治吧!清姨娘这般不似病了,倒像是要遮掩什么。
府里传得沸沸扬扬,连西府的池二夫人都听到风声。老夫人雷厉风行,果断地杖毙了两个碎嘴的婆子。谣言终于渐熄了下来,只不过老夫人“母阎罗”的称号又被人传诵了起来。
又过了四五日,京里来了消息,晋王妃身边的权妈妈带着一个面善婆子一个壮汉子出现在了何府。
连翘在二门上远远望去,腊月亲自将人接到了檀苑,过了两柱香的时候,又亲自将人安置到了芳溪园的客房。
权妈妈似乎真得只是奉晋王妃之命来看少夫人,在何府的两日里,除了到檀苑松苑与老夫人夫人请安外,其余时间全都待在菊苑与少夫人说话。
两日后,权妈妈便带着少夫人和何府的心意回了京里。
连翘想起跟着权妈妈来的那两位,旁敲侧击地跟十一打听了一下,那个面善的婆子竟是光禄大夫蒋家的人,而那壮汉子则是恭亲王府的食客。这可真是愈来愈有趣儿了!
果然,又过了两日,别院里传来清姨娘被恶鬼缠身,神恍惚,似有疯癫迹象的消息。
老夫人夫人闻言叹息,命菊苑的几个姨娘本分地在自己屋里为清姨娘抄经祈福。
哪知不出一日,别院里又快马加鞭递进消息来:清姨娘落水,头发缠在莲藕藤上溺水而亡。
何家的与孙大夫回府,腊月代表府上到别院给清姨娘简单办了个丧事。
连翘闻言,联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故,心里的想法愈加肯定。
将自己的推测与君哥儿一说,君哥儿立刻拍手大喜,“若是这般,那可真是一件权柄握在了手上。”
“哥儿,若真如此,这权柄可是块**肋。此事该是大少爷的忌讳,您可千万不能让兰姨娘轻举妄动!”连翘有些后悔,早知道这位主子这般不淡定,就憋在心里当不知道好了。
“可再过两日爹爹就要去蓬莱上任了!再不行动,姨娘怎会有机会跟随而去?”君哥儿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心下有些着急乱了方寸。
“为何非要姨娘跟着上任?”连翘软声劝道,“大少爷去蓬莱上任,说好听些是奉旨办差,说白了是去躲避风头,即使呆也不过是一两年。既然是去做官,跟着去的姨娘定要去应酬任上的官家太太们,姨娘若去,反而不美。相比之下,府里现在夫人少夫人皆不管事儿,姨娘若是留在府中帮着老夫人打理事务,培养些自己的人脉,日后若在府里常住倒是有个好照拂。”
连翘见君哥儿开始考虑自己的意见,接着道:
“再说,姨娘生了哥儿后这么多年再未怀上,嫣姨娘也未再有孕,奴婢估计,这十之八九是大少爷的意思,若是如此,即使姨娘跟着去了,也未必会有机会怀珠。若是把这机会让给那些个一心想生个儿子的,不光与人便利,说不定还能换来些好处。”
君哥儿沉思了一会儿,眼睛一亮,“你是说丹姨娘?”
“嗯,我看仪姐儿似乎也打得这个主意。大少爷回府第二日晚上歇在嫣姨娘屋里,嫣姨娘次日来看仪姐儿时却神情恹怏,可见大少爷在嫣姨娘那里并未松口。”连翘回忆那日仪姐儿的举动,细细分析道。
“那这可真便宜了丹姨娘!”君哥儿有些不甘地咬牙道。
“倒也未必!丹姨娘虽然想去,大少爷却不一定想让她去!”连翘摇头,“我曾见大少爷拒绝过丹姨娘的请求。丹姨娘若想去,还得需要我们推一把才行!”
“已经便宜她了,还要帮她?!”君哥儿有些接受不了。
“如果是利用清姨娘这件事,是不是帮这时说这话为时尚早……”连翘神秘一笑,俯下身细细陈述了几句。
君哥儿听完后,看着连翘感慨道,“翘儿,没想到你竟然懂这么多?!”
连翘心中一警,面上却不显,声音低沉涩涩道:“奴婢不过是心细,又常年生活在内院里,见得多了也便懂了。再说奴婢比哥儿您大了六七岁,吃的亏多了也便明了些事理。”
君哥儿也不愿提他人的伤心事,遂叉开了话题两人又细细讨论了一番具体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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