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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养你

    估计是在国外刷盘子刷出了瘾,一吃完靳准就自动自发地钻进厨房洗碗,我径自坐回电脑前面偷菜。

    园子里瓜果飘香,长势喜人。靳准洗了碗出来,踱到我身边无声地看了会儿,问我:“你怎么也玩上这个了?有那么好玩么?”

    “好玩啊。”我手下不停,“放心,我没那么大瘾,没到废寝忘食的地步,就随大流玩玩。”

    见我玩的投入,他颇觉无趣,回卧室看他的美剧去了。

    我俩一人抱一台笔记本,一里一外,各自玩的不亦乐乎。

    又玩了半天,靳准在msn上呼唤我:“过来。”

    我回:“做甚?”

    “玩会儿。”

    “你不是玩着。”

    “不看了,不好看。”

    “那玩啥?”

    “明知故问。快过来!”

    我乐了,关了电脑站起来。刚一扭头,后背一阵抽搐,后脖子有如针刺,疼得我直呲牙。靳准听见我的叫唤声,从里屋冒出来问我怎么了。

    “没事。”我将左臂作三百六十度连续旋转,右手掐着肩膀,越过他径直进屋,从床头柜上拿过一瓶马应龙。

    靳准跟进来,叉着腰问我:“哪疼?肩膀?还是胳膊扭着了?”

    “主要是脖子和肩胛这儿,可能坐时间长了吧,抹点药就好了。”我边说边倒了药在手心往颈后揉着。

    见我费力,靳准一把夺过药瓶,将我面朝下摁趴在床上,问:“还有哪儿?”

    我略迟疑了下,慢吞吞地把上衣拽到脖子处,使劲伸手在后背索着定位。

    他按我指点的位置用力揉上来,我一阵惨叫,“轻点轻点!疼啊!”

    我敢肯定他这是成心的。这小子心黑手狠,明显就是借机打击报复。我恨他!

    “咋搞的这么严重?明天上医院看看吧?”

    “不用,”我呻吟着,“无非就是肩周炎、颈椎病。”

    “那就更得上医院了啊,好歹确了诊开点药,彻底治好才行。光擦这玩意总归治标不治本。”

    “不去不去!这些毛病哪有什么好法儿,去了医院强迫你做一堆检查开一堆又贵又没用的药,除了坑你钱还有啥意义?”

    “你说你,人不大事不少。什么时候落下这些毛病的?我怎么都没听你说过?”

    “跟你说有什么用?八千里路云和月的。你是能替我呀还是能飞回来伺候我?……先别揉了别揉了,你往手心倒点药,按在这儿别动……对,就这儿。”

    一股烧灼感渗入皮肤,顺着肩胛骨的缝隙蔓延开来,冲淡了疼痛。我半闭着眼睛舒服地叹了口气。

    “怎么不说话了?”身后半天不见动静,我偏过头用眼角余光瞄了他一眼,却见他神色怔忡,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把衣服放下,说:“这会儿好多了,再给我按摩两下。”

    他“哦”了一声,重又过来捏我的肩膀。虽然手法生涩,但也聊胜于无。

    “别担心,这又不是什么大毛病,”我生怕他因此自责,赶紧宽慰道,“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注意保养,加强锻炼,慢慢的就好了。”

    “道理比谁都明白,就是光玩嘴皮子。刚才坐电脑前边玩一晚上的是谁啊?” 他叹口气,“你们那儿现在还那么忙么?还老加班?”

    “还不就那样,你也知道,我们是忙时忙死,闲时闲死。”

    这两年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特别是我们这种小公司,利润越来越微薄,所以但得接到一单,不论金额大小,都不敢掉以轻心,都得全力以赴。虽然疲累不堪,可也身不由己。

    不过加班归加班,现在我倒是很少通宵了。主要是力不济,特别是这一两年,明显感觉体力下降得厉害。回想刚毕业的时候,浑身使不完的劲,忙起来三两天不睡觉照样生龙活虎。难怪人都说女人过了二十五就开始走下坡路。早知今日,当初打死都要去考公务员,力争给党打一辈子工,也省得现在老是对由由这种国家的蛀虫又羡又妒。

    靳准听着,突然天外飞来一句:要是太累,就辞职别干了。

    我回头瞪他,噗嗤一声乐了,“少爷,你当我家财万贯呢,还是天上自动下人民币啊?我不出去卖苦力,饭不吃啦?贷款不还啦?”

    “你别抬杠,我是说想法换个清闲点的工作。”

    “清闲?哪有又清闲又钱多的工作你给我找个看看,违法违规的除外。有那么便宜的事还能轮到我啊?我就是个劳碌命。算了吧。”

    “干吗还得钱多的?你要那么多钱干啥?”

    我叹气,“少爷您真是光关心国际形势不关心国内啊,我再不多挣点钱,再过几天连碗绿豆汤都喝不起了!”

    “看你说的!”顿了顿他又迟疑着说:“要不我不走了,搁家挣钱养你。”

    这下我趴不住了,腾地翻身坐起,诧异地盯着他上看下看,把他看得直不自在。等到我把手搁他脑门上了,他终于恼羞成怒,一把挥开我的手,“干吗啊你!”

    “没发烧啊,”我喃喃自语,“那咋说上胡话了?”

    随即我微笑着以一种领导慰问优秀员工的姿态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小同志,神可嘉,组织上感谢你。不过,还得等你再锻炼上两年,毕了业再说哈。”

    他无奈地看了我半天,伸出手来推我,“行了行了赶紧洗澡去,别搁这儿掰活了。”

    洗澡的时候我心情挺愉悦。

    当一个男人以一种还算真诚的态度跟一个女人说要养她,且先不说他是否真正具备了相关条件,这个女人照例都是应该感动一下的。这一刻我发觉我竟然也不能免俗,内心深处不由得对自己产生了一种蔑视。我可真没出息!

    我还隐约有些紧张。

    早些年,在经历了最初那段□勃发形影不离的少年时光以后,我们顺理成章地进入了一种平缓而有序的节奏中。近几年我们在一起的机会屈指可数,靳准又已经过了最迫切最冲动的年纪,加上我本来也对床第之事不甚热衷,甚至常在过程中恍神。相形之下,反而是那些充满感情的抚摩和拥抱、皮肤与皮肤紧密贴合的感受,更能让我心旌荡漾。

    在长久的分离之后,我们似乎总要经历一个从生涩到重新熟练的过程。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也不知道,当我回到卧室看见靳准已经陷入沉睡时,我的感觉是失望还是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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