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我一个。嗯，这两个，一个留给周斌，另一个我就带给林珏小朋友去。”浅温亲自将梨子举到周瑞的面前。周瑞开口笑纳，入口有些凉，浸了他的唇齿。浅温也急忙将梨子吞进肚去，安慰她即将空巢的胃。

    “啊。”有了东西下肚，浅温舒服的感叹。眼睛弯成两条细细的线，嘴角上勾，露出洁白的牙贝来。

    “怎么像几天没吃东西一样，一个小小的梨子也能吃的这么投入。”周瑞眯着眼，打量浅温的表情，莫名的让他想起加菲猫来，真是一只好吃的小馋猫。

    “吃乃是我人生第二大乐事。”浅温则是一脸的不以为然，满足之意还没有在她的脸上褪尽。

    “第一呢？”

    “是绘画。不然我怎么会学广告，毕竟做广告的话还得需要一定的绘画基础。”浅温的话一顿，继而神秘兮兮的说道：“要知道我画了这么久的画，还没有画过一幅人物肖像。当然那些石膏不算，一个个都是那副样子。”她做了一个石化的表情。

    周瑞遮了遮眼底的僵硬，从没有想过，原来浅温也是喜爱的绘画的。

    “那是你的梦想吗？绘画？”周瑞轻轻地吐出那两个字，曾经在他的生命中最为沉重的两个字。

    “只是兴趣。那里谈的上什么梦想。”浅温一脸的不以为然，说着：“从小到大有很多的梦想，一个个都是小时候的痴心，现在都记不清了。不过，绘画也只是因为一直觉得很开心，才坚持下来。从没有上过什么专业班，总觉得一旦正正经经的学起来，就没有这份兴趣了。”

    “很开心？”周瑞的嘴里反复咀嚼这三个字，这份开心早就随着时光掩埋在他生命的岁月。这份开心如今……

    “是啊，我还发过誓，画人物的画，第一个一定是我心里最重要的。”浅温一只手抵着下巴，煞有介事的说着。

    “没画父母吗？”周瑞从自己的情绪中挣脱出来，只是脸上的笑意不在。

    “没。”浅温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去，她还不曾珍惜的时候，她不想；她想要珍惜的时候，她不能。

    “浅温。”周瑞柔声的唤了她，她眼底的悲伤这么轻易的涌了上来。他伸出手攀上她的脸颊，温热的手掌覆上她的双眼。“别想了。”他们都别再想了，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

    浅温使劲的点了点头，将他的手掀开，然后张开手，与他十指相扣。温热和冰凉相交，此刻温度刻进了她的心底。她睁开眼，眼底已是一片的清明，还有点点的温情。

    “说到底，你想不想知道我会先画谁？”浅温扬起笑，脸上回到了那个充满欢乐地平素的她。

    “当然是……”/“当然是……”两人同时开口，如同约定般都顿了顿话语，然后相识一望，再次开口：

    “林珏。”这肯定的话是周瑞的。

    浅温一个‘你’字没有发出声来，那一刻她确然是没有想起林珏的，她是满心想要承认他在她心中的地位的。然后听了他的话，才知道她原是同他说过同样的话，只是，这一次，她只能附和的说到：“对呢。”

    什么时候连她都不知道，他如此的重要，成为了她的第一位。

    “浅温，什么时候画好，记得要让我看。说不定我能给你些建议呢。”周瑞看着呆住的浅温，难道以为他忘记了。他仍记得那天浅温说过的话。她说她的心中林珏是第一位的。而他说，她在他心中不能排在第一位。

    浅温点点头，没有听到周瑞说些什么。然后又发出一声疑问。“你说什么？”

    “我也学过画。只是一时。”周瑞闲闲的开口，表情不变。

    “这样。你第一幅肖像画画的谁？”浅温好奇起来。

    “你觉得你能排第几？”周瑞开起了玩笑。

    “呐，你先告诉我你画过几个？”浅温瞪大了双眼，一副逼供的凶样子。

    “模特算不算？算模特的话，恐怕就得百八十个了。”周瑞真是逗起浅温，说起模特他也不过只有一个女人，到他弃笔，从没换过。

    “啊，你说画过几个模特，长的漂不漂亮？”浅温认真起来，拘着周瑞的脸，死死的盯着他的眼。

    “逗你玩的，只有一个。也没有你漂亮。”周瑞登时将实话说出来。

    “哦，那我数一下。我不能是第一个，那就第二个！”浅温举着两个指头，看着周瑞。

    “第二个是我妹妹。”周瑞摇摇头，回答说。

    “妹妹啊。”浅温吸了一口气，增加了一个手指头，晃了晃，挑着眉毛问，并没有开口。

    “第三个是我母亲。”周瑞又摇摇头，语气低了几分。

    “母亲啊。”浅温又小心翼翼的增加了一个手指头，“那么第四呢？”

    “第四个，是我弟弟。”周瑞撇过眼去，没有看见浅温一闪而过的眼神。

    “周斌。那么第五个。”浅温垂下眼，话语中再没有那满心欢喜和期待。

    “嗯，你在第五个。”[要是我能再拿起笔来，你一定是第一个。]周瑞的后半句话含在喉咙里，没有说出来。

    “嗯，一言为定，我一定要在前五。”浅温的脸上立刻兴致勃勃，笑得眉不见眼。

    “什么前五啊？”周斌的身影又出现在门口，只是嘴角勾起的角度略略小了些。

    “没有什么，正好将这梨吃了吧。”浅温看见周斌，又想起刚刚切得梨子。一低头，梨在空气中氧化，原本雪白的梨已经泛出一片铜黄的旧色。“啊，我还得带回去给林珏。再晚，这梨就不能吃了。”浅温慌忙的将其中的一瓣收起。

    “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她慌慌忙忙的离开。

    “她这是做什么？”周斌靠在门前，有些迷惘。

    “只是紧张林珏。”周瑞答道，果然在她的心中，依旧是林珏最重要。

    “哎，这梨我可不吃，大嫂专门给大哥你准备的，我可不能夺人之美。”周斌脸上扬起肆无忌惮的笑，调侃起他大哥。

    “是刚刚的菜吃的不顺口了吧。”周瑞边说，边将那一瓣梨小心的拿起来，吃了。

    “啧，大哥你还不准备跟大嫂说呢？再优秀的广告人，也不能在几天里，想出一个品牌的策划案，已经没有什么时间了。”周斌的语气很不厌烦，仿佛也是说得他自己也厌烦了。

    “下一次。”周瑞抬起头，承诺的说到。眼中全是坚定的光芒，他要再拿起笔，将浅温最美的一面记录在他的画中。不止是最美的一面，她的每一面，他都要一生铭记，刻在他的画中。

    “嗯，还有林瑾回来了。”周斌表现得不置可否。

    “化验了吗？”周瑞的语气有些急迫。

    “他提出辞呈，我压着没批。”周斌皱了皱眉，眼底有了几分的不耐烦。“倒是没有想到这林瑾会主动辞职。当然所谓的体检，他没有去。”

    “林珏的呢？化验怎么样了？”周瑞揉了揉额角，狭长的双眼里尽是疑惑。

    “结果早就出来了。他们是兄弟。可是没有林瑾的dna做比对，我就是有些不放心。”

    “那又能怎么样？当年的车祸没有什么新的线索？”周瑞的话题一转，放松的将身体靠在床头。偏着头，望着窗外的风光。

    “不会就这么放过他。”周斌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继而说道：“7年的车祸，很平常，也很不平常。被打点的太好了。本抓住什么。”他走了几步，来到窗户前，瘦长的身体在室内遮出一片浅淡的影。

    “这样遮掩，恐怕是关系到秘密，是谁不想谁知道，到底想要掩藏什么？”

    “我倒是认为这件事和林悦脱不了干系，林瑾是她介绍到公司的，私下的交情应该不错。而且我查到是林悦办理的大嫂父母的火葬手续。为什么会让她做这件事。于情于理，都是大嫂的工作吧。啧，除非，林悦是个知情人，而且不愿意大嫂知道什么。才越俎代庖，这么热心。”周斌掏出一卷烟，只是夹在修长的手指之间把玩，随心所欲没有点燃的意愿。

    “林悦会有这么深厚的背景？调查过她吗？”周瑞一语中的，林悦这个人，确然是没有什么背景。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林悦本没有什么背景，她不过是跟大多数一样，销售这些关系也是工作后打下的。所以，这件事后面，应该还有一个人。那个人才是关键，而且若是了解到底在保护或掩藏什么，也就清楚到底是谁了。”周斌猛地将手中的卷烟厥断，烟草顺着他的指间滑落。他含笑的盯着一片一片的烟草洒下去，借助风挣扎几番，然后终究无力的落在地面上。“我是亲手把他揪出来的，就当是作为欺骗大嫂的补偿。”

    “不用。”周瑞立刻回绝他的好意。周斌迅速的转过身，眼中尽是疑问。周瑞抬眼，墨色的双眸陷入怅惘，夹杂着些许的怜惜。

    “当年的事情如何，浅温已经接受了。要是你现在，将本来她愈合的伤口撕开。”他的眨了下眼，将即将满溢的心绪掩住。没有说得话也清楚，他只是疼惜她，那样的痛苦不应在承受第二遍了。

    “我清楚了。不过，大哥我查清楚后，一定通知你。”周斌用手扫了扫眼角的碎发，像是将什么尘埃打发一样，脸上则满是毫不在乎的戏谑。

    “好。”周瑞应声。嘴里的雪梨甜腻散尽，连同着手上她的温暖，一并消失。他紧了紧身上覆着的被子，低垂的眼，羽睫遮出一片眼底的影，将他的坚定的目光盖住，今后我会保护你，浅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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