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胡和另一个小马童正在给马喂食,就看见绾绾小跑着过来了。她今天一身轻薄的湖绿色骑装,青丝高绾成髻,阳光洒落在她身上,带着蓬勃的朝气,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
“石胡!”绾绾咧嘴笑。
“是,小姐。”石胡低着头站着。
“你看我的装扮。”绾绾张开双臂,轻快地转一圈,看着他。
石胡抬眼看了绾绾一瞬,马上又移开视线,红着脸说:“小姐,很、很、很美。”
绾绾笑出声,嗔道:“笨蛋!我是叫你看我这一身骑装!”说完转身走向马厩,指着马群,“你挑一匹你喜欢的,给我挑一匹温顺点的,我们去骑马!”
“哦……啊!”石胡一惊。
绾绾不等石胡反应过来,霸道地说道:“你的活儿不用干了,今天起你就教我骑马!”学会了给云飞哥哥一个惊喜!
“我?可是小姐……”
“嗯,就这么定了,快去挑马。”绾绾自顾自地说。
石胡无奈,只得从马厩牵了两匹红棕色的马出来,拿了一把马最爱吃的草给绾绾,指着其中一匹体形略小的说道:“小姐,这匹是最温顺乖巧的,你把这个喂给它吃,再抚它几下,它感觉到你的好意,才会愿意和你亲近。”
绾绾点头,“嗯。”伸手把草放到马鼻子旁,果然,那小马闻了味道就津津有味地吃起来,嘴唇扫过绾绾的手心,痒得她呵呵笑,又抬起另一只手轻柔地着小马的脖子和脸。小马也顺从地任她抚。绾绾转头看石胡:“你真厉害!”
石胡挠挠头,腼腆地说:“这没什么,养马人和马待得久了,自然了解马的习。”
话音刚落,一直被绾绾抚着的小马居然拿脖颈往绾绾身上蹭,一副亲昵模样,绾绾受宠若惊,双手抱着马脖子轻拍,“你好可爱啊。”
石胡想起昨日绾绾也说过自己可爱,不由得脸上发热。
“它很喜欢小姐。”石胡指着小马的耳朵说,“马儿若是开心,耳朵会立起来;若是不开心,则会向后平放。”
“真的哎!”绾绾心花怒放,表情夸张地对着小马说:“我也很喜欢你哦!”
石胡不禁笑起来。
东郊,碧空万里。
夏日的阳光格外耀眼,山林间满是草木葱郁的生气。绾绾满心欢喜雀跃,踩在绿油油的草地上,任山风拂过面颊,吹散青丝,她闭上眼狠狠地吸一口气,这是自由的味道。
石胡看着绾绾的侧脸在阳光下如白玉一般晶莹剔透,被风吹散的发丝轻盈地飘舞,似有似无地撩动着他的心弦。
“这里真好。”绾绾微笑着转头看向石胡。
石胡慌忙地移开视线,不自然地道:“啊……嗯。”
“怎么了,想什么呢?”绾绾走过去牵马。
“没、没什么。小姐,我们开始骑吧。”他难得心虚一次转移话题,脸上有些烧。
“好!”绾绾兴奋起来。
石胡先教绾绾如何上马。她从小便是好动的人,手脚灵活,一脚踩着马镫子,一脚一抬一跨,倒是很轻易就坐上了马背。又学着以前杜大通坐在马背上的样子,颇有气势地昂首挺,得意道:“怎么样。”
石胡笑着点头。原本生怕绾绾踩不稳,会摔下来,紧张地在一旁护着,现在看来,这个千金小姐倒没有他想得娇气。
坐稳后,石胡没让绾绾立刻就驾马走,详细说着姿势和如何跟马儿交流。绾绾有些不耐,抓着缰绳,坐在马鞍上不安分,迫不及待就想让马走起来。而原本温顺的马儿似乎感染了绾绾的情绪,此时正刨着蹄子,打着响鼻,身体也晃动起来。
绾绾有些慌张,抓紧了缰绳。石胡也注意到了马的异常,心下一紧,忙伸手要去抓绳子,不料躁动的小马突然偏头躲开,绾绾身子随之一歪,让她不由自主夹紧了马肚子,身体前倾贴着马脖子。马儿误会了绾绾的动作,不待石胡采取行动,撒开蹄子奔跑起来。
“啊!”绾绾一声惊叫,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来,她死命抓着缰绳和马鬃,手心被勒破皮渗出血,却也不敢放松丝毫。
石胡脸上血色全无,几乎是以一阵风的速度跨上另一匹马,扬起他从来不用力打马的鞭子狠狠一甩,马儿吃痛,飞驰追去。
绾绾脑袋一片空白,抓着缰绳的手渐渐松滑,在听到身后传来石胡追来的声音后恢复理智,重新发力,干脆死死抱住马脖子,紧闭双眼。
两匹马距离渐渐拉近,石胡最后奋力一甩鞭,在两匹马并肩齐驱的时候大声喊道:“小姐把手伸过来!”
手心已经痛到麻木,绾绾听到石胡的声音,转头看到他平时动不动就红的脸此刻惨白如雪,眼里全是惊惧,再往下,看到他朝她伸出的大手。绾绾心里一暖,正要松手去握,两匹马忽然又拉开了距离。
眼看绾绾又要被拉远,不加忖度,石胡纵身从马背上跃起,直直扑到绾绾身上,抱住她往一侧摔去。
绾绾被石胡紧紧抱在怀里,她知道他们摔下马背了,然后重重地摔到地上,摔得她脑袋一昏,两人又打了好几个滚才停下来。她也知道,摔向地面的是石胡的背,而不是她;翻滚的时候磕碰的是石胡的手臂,而不是她。她从来没有比现在更懊恼过自己的莽撞。
她慌得说不出话,挣开石胡的怀抱,颤抖着手在石胡身上到处。看到他痛苦地紧闭着眼,哑着嗓子问:“你怎么了?哪里痛?”
石胡没有回答她,仍是紧锁眉头,却慢慢睁开了眼。
绾绾欣喜道:“石胡?”
石胡看了看绾绾,表情古怪,脸上慢慢爬上一抹暗红。绾绾正疑惑,石胡挣扎着要坐起来,绾绾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还半趴在石胡身上,先前乱一通的手,此时正按在他小腹上。她腾地坐起来,有些尴尬,但随即又恼怒起来,“笨蛋,还先顾着害羞!你的伤怎么样了?”
石胡不答反问:“小姐你有没有受伤?”
绾绾鼻子发酸,大吼道:“我一点事都没有,快让我看看你的伤!”
石胡这才放心,舒展开眉头憨憨一笑:“小小擦伤而已,我们做下人的皮糙厚,这点伤不碍事。”
绾绾显然不信,扶着他的肩绕到他背后,石胡想要躲开却已经来不及,只听到身后绾绾重重的吸气声。
石胡背上的衣料都已经被划破了,露出一大片已经被擦得血模糊的皮肤,触目惊心,没有被擦伤的皮肤也是青紫一片。
“都伤成这样了还只是小伤?”绾绾抬手想触,又怕石胡会痛,生生收回手,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颗颗掉落。
石胡没有察觉到绾绾在哭,只是笑着安慰:“没有伤到骨头已是大幸了,这点擦伤很快就会好的。只要小姐没事就好。”
没想到绾绾听了“哇”地大哭起来:“要是没有这么幸运,伤到骨头甚至危及命,你……”
石胡又慌又恼,恼自己嘴拙,想安慰反倒起了反效果。只能一个劲地道歉:“对、对不起。我……对不起。”
绾绾只是大哭,情绪像泄洪一样汹涌而至,她不计后果的鲁莽格终于险些酿成大错,想到可能的后果,不禁生生地后怕。
回到杜府,绾绾和石胡出去骑马还受伤的事惊动了全府的人。
骆容平时不总是在府里,有时会去药铺帮忙,听到消息的时候正在药铺,急忙叫了大夫赶回来。好在绾绾除了手上的勒伤,并无大碍。相对来说石胡的背就要严重些了。大夫花了好半天才处理完他的伤口,感叹:“亏了这汉子体格强壮,坠马时应该也用了些巧劲,若是换了常人这么个摔法,怕就不止是伤到皮这么简单了。”说罢拎起药箱又仔细叮嘱了众人给石胡用药的方法和照料事项就走了。
骆容懊恼自己平时对绾绾的纵容,对她经常出府玩闹的事管的很松,原先也想过以绾绾不安分的格迟早要出事,仍是由着她闹,今次算是得了教训。杜大通也扔了手头上的活儿心急火燎地赶回来,见绾绾安然无事才松了一口气,但仍是厉色训斥了她。绾绾知道杜大通平时很疼她,不会轻易对她重声厉气。杜大通本还想问责石胡,被绾绾拦住了:“都是我硬拉着他去的,不关他的事,还多亏他救了我。”骆容也在一边劝阻:“要不是石胡,绾绾还指不定会怎么样呢。”
等众人都各自去忙了,绾绾说要留下来再照料石胡一会儿。于是当绾绾走进石胡的房间时,光着膀子背朝上趴在床上的石胡吓得要去扯被子,慌乱中牵动了背上的伤口,又疼得倒吸一口气。绾绾快步走过去按下他,急道:“别动,伤口刚包扎好。”
石胡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别开脸道:“小姐……”
绾绾坐在床沿,虽也有些羞赧,但看着石胡背上敷的厚厚的草药,一圈圈包着的白纱,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对不起,都怪我。”
石胡一看绾绾又哭了,急道:“不不……小姐别这么说,是我的错,没有选好马,差点害了小姐。”
绾绾抬手触上他的背,他身体一颤,绾绾忙收回手:“对不起,弄疼你了。”
石胡红着脸摇头,却不敢说不是因为疼。
绾绾擦掉眼泪,吸了吸鼻子,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石胡,谢谢你。”
石胡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只要小姐没事就好。只是……这几日不能教小姐骑马了。”
绾绾抿了抿嘴,调皮道:“那你别让我担心,快点好起来,好了才能再教我骑马。”说完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会好好听你的,不会再任了,石胡师傅!”
石胡红着脸点点头。
随后的半个月里,绾绾天天都跑来后院看石胡,他到底是身体底子好,伤也好得快,半个月就已经完全成疤了,新也长全了。于是学骑马的事也重新提上日程,绾绾跟骆容好说歹说,说到舌灿莲花,骆容才点头同意她继续学,但也要求:“你必须按部就班听石胡的话,若是再有丁点磕磕碰碰,让你爹知道了,别说是骑马,就是出大门也别想。”绾绾自然是点头如捣蒜。
夏末的半个月,绾绾一心一意跟石胡学骑马。她牢牢记着石胡说过的话“其实马和人一样,每匹马都有它自己的格,它会希望自己的主人能真正了解它,它会心甘情愿地臣服于能够用心和它沟通的人。”她不再急躁,不再只急于学会策马,而是学着跟马儿交流沟通,认真小心,倒也没再出过什么乱子。只是这半个月下来,绾绾全身酸痛,尤其是腰腹酸得厉害,不禁感慨骑马看着威风,学起来又危险又辛苦。
等到第一阵秋风吹落零零树叶时,绾绾已经可以纵马奔驰了,她巴巴盼着的骆云飞也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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