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能同死，羡煞一众人等。

    便是没有遗书，也知这两人必定生同裘死同穴。更何况二老早早延请堪舆家，选定一处风景秀丽之地为穴，乃一个大墓。

    奇的是，这并非双人墓，而是三人。墓中早迁入一具骨骸，几时移来的不得而知。

    二老多次叮嘱越归，俭以养德，严禁厚葬。因此这丧事虽出自高门，却着实低调。越归开了墓穴，将二老棺椁送入，不一时累土重重，坟冢高耸。

    从此阴阳两隔，永不再见。

    ……呃，永不再见？

    越归弥留之际，见两名青年男子，高冠博带，玄纹云袖，携手翩翩而至。长驱入室，直至榻前，其间并无一人通报，他正惊怒，往面上仔细一看，当前一人竟然是……

    “祖父？”

    “辛苦了，小宝。”王谢笑眯眯开口招呼。

    小宝乃越归乳名，这一声叫出来，饶是越归官场油滑，面皮极厚，此刻也不禁老脸一红：“祖父，孙儿如今年逾花甲，您还拿着乳名说孙儿……”话说至此，恍悟，“祖父仙去数十年，此刻出现，莫非我大限将至？”

    “不错，所以我们过来看看你。”王谢微笑，身后另一陌生男子亦微笑开口，唤：“小宝。”

    他的衣着，比王谢还华美几分，相貌十分清雅俊秀，语气温和中透着熟稔。

    越归一见，忽然脸上微微变色：“祖父，我越祖父呢？”自己的祖父在阴间爬墙？这……从来没遇到过，他怎么办？

    “便是我。”那陌生男子微笑，“小宝莫急，此身乃前世形貌。”

    “前世？”

    “不错。”男子继续微笑，“不然，为何你长情的王祖父还要这样？”他抬了抬手，一抬就是两只——王谢与他十指交握，“前世我名柳菀，字燕华。与你王祖父，已是两世为人。”

    “就算改了容貌，也还被我认出来了。”王谢大咧咧在小辈面前炫耀。

    燕华轻飘飘一个眼神，王谢才端正神色：“燕华乃城隍，乘职务之便，过来见你一面。明日酉时便是你大限，家中事体好生安排。”

    越归闻言应下，又问：“不知我父亲……？”

    “他早已转世，别担心他。”燕华安慰，“明日安排妥当，自会有人接你上路。”说罢，便起身与王谢离去。

    越归伸手去拉对方衣袖，却扯了个空，一惊之下睁眼，原来是场梦。

    他却不敢怠慢，安排后事妥当。翌日酉时，果然逝去。

    这边厢，燕华合上卷宗，王谢殷勤奉茶，劝：“小康的儿子尘缘都了结啦，你借越陌壳子的因果可还清啦。”

    “了结了。”燕华接过茶盏抿着，眉毛挑了挑，似笑非笑，“无事献殷勤，嗯？重芳，下一句是什么来着？”

    王谢断然回答：“堂堂城隍治下，自然平静安宁，绝无鸡鸣狗盗之事！”

    不是盗，那是什么便路人皆知了。

    燕华一根手指戳王谢额头，这么多年也不腻，依然老不羞。

    戳归戳，戳完离了座，缓步往后堂走去。

    王谢王大夫——不，应该叫王主簿，明了其意，揉着额头，乐颠颠跟上。

    这活计比转世还要好，真真能相守千年。

    他愿做一辈子老不羞。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