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枯燥的生活，很可能意味着麻烦。

    孔雀看着自己在碎布头上缝得线，算着南客回来的日子。

    就是明天。

    她蹙了蹙眉，已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怀孕了——

    因为，小娥发现她肚子里的孩子似乎是长得有些慢了。

    六七个月的孩子应该有胎动了，可她的肚子就如同别人怀孕三四个月的时候那般大。而且她也没有小娥所说的怀了孩子就头昏、恶心这些该有的反应。

    吴家又给她请了地方来，可大夫一番检查后也是束手无策。

    这让孔雀更担心了。

    孔雀抓住小娥，“吴大哥可以我的事吗？”

    小娥摇头，“我哪里敢说！我知道南客不是人，你又肯定是怀了他的孩子，我怎么会说？我就说你病了。”

    孔雀点头，“你不要说，这段时间我不会再出去，若我缺什么，就麻烦你给我送来。”

    小娥应声答应。

    孔雀又说：“我现在也搞不清楚我是不是怀了孩子，但如果真的是怀了孩子……南客既然长生不死，那么他是孩子怀孕时间长些也不是不可能——所以，我不能教人知道我怀孕超过十个月。”

    小娥点头，“让人知道一定会出大事！我尽力帮你。”

    “南客明天就回来了……”孔雀颦眉，“还有一件事是教我担心的……”

    小娥忙问：“什么事？”

    孔雀闭了闭眼，长长吸了口气，“你我都知道——南客是鸟……就怕他的孩子——”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秋高气爽的夜晚，人们的心却并不一定都跟这天气一样舒畅。

    对孔雀所问的问题，南客缄默了。

    孔雀一看他这种反应就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沉默半晌，南客苦涩地开口，“也不一定啊？百百说得不一定是对的……你既已怀上我的孩子，孩子就不可能不想要就不要的——总要让他出生的。”

    “是啊。”孔雀红了眼眶，“孩子总归要出生的——是我们不好，是我们把他带到世上的——”

    南客搂住孔雀，“别太难过——也许孩子没有那么糟。我就是这么想的，我的孩子不会那么糟。”

    孔雀点头，“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出生——”

    .

    南客的孩子不能用人十月怀胎的法子来算，自从怀孕期已超过普通人，孔雀就变得很焦躁。

    她每天都忐忑不安地摸着肚子，然后对肚子里不知是何模样的孩子说话，说的是什么她自己说完都忘了。

    在这样的焦躁和不安中。她过了两年。

    孔雀捂着阵阵剧痛的肚子，却开心得笑了。

    孩子终于要出生了！

    看她开心的样子，一旁的小娥却更担心了。

    “孔雀——我生过孩子可我从来没有接生过啊！我不会怎么办！我弄不好怎么办！”

    事实上，小娥的害怕和担心都是多余的。

    孔雀生得很快，别人生孩子要从临盆到出生要两三天，她可好，一下子就生下来了。

    因为——孔雀生出的，是一个巨大的蛋。

    孔雀和小娥都傻了。

    她们呆呆地看着那个巨大的蛋，完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半晌之后，孔雀突然反应过来赶忙拿身上的被子将蛋盖上。

    “别！”小娥突然大叫起来，“别盖太紧！要闷死的！”

    “啊！”孔雀惊叫，赶忙又拉开点儿被子。

    她们都缓了缓神儿，然后看了看对方。

    “唉——”小娥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下，“你真是教我什么稀罕事都见过了……”

    孔雀不说话，只是缩进被子里搂住那比普通婴儿还要大的蛋，轻轻搂进怀里。

    小娥摇摇头，将鸡汤从食盒里盛出来喂给刚刚生产不就的年轻妇人。

    “要我想办法教南客回来吗？”

    孔雀摇头。

    小娥见此，也不由得摇了摇头。

    当南客半个月后回来看见那巨大的卵时，他没有惊讶，没有不知所措，他反而松了口气。

    “孩子以鸟的形态出生也好。还好——我担心的事没有发生——”

    孔雀点头，又注视着南客，“那孩子——以后能变成人的样子吗？”

    南客蹙眉，“这需要时间——”

    孔雀不敢问要多长时间，她怕这个时间她等不起。

    她又点点头，“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她突然很可爱地笑起来，“我会像鸟妈妈一样将孩子孵出来！”

    南客失笑。

    .

    鸟儿孵卵一般也就两个来月，但孔雀的这颗巨大的卵，足足让她又花了两年日日夜夜的时间，才使有了破壳的迹象。

    看着蛋上慢慢裂开了细缝，然后出现了一个小洞，孔雀紧张得心都要停跳了。

    “哇哇哇哇——”

    这忽然的啼哭声将年轻的母亲惊了一跳。

    眼看着蛋壳上再无继续破裂的痕迹，再听着撕心裂肺地哭声，这位年轻的母亲是又焦急又害怕，最后忍不住自己伸手去将蛋壳掰开。

    先出现的是一只鸟的爪，然后看见了婴儿的头。

    这年轻的母亲愣住了，然后干脆扒开了全部蛋壳将孩子取了出来。

    这是个很可爱的孩子，一出生就能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母亲，可那大而明亮的眼睛却是异常的琥珀色。这孩子拥有人的相貌、人的胳膊，人的身子，但他身子背后却有一对碧绿的翅膀，身下有一双鸟爪。

    世事无常，本以为不会再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这与众不同的孩子，一出生就好像已经和别家孩子两三岁那么大了。

    他大大的眼睛一直看着自己母亲，然后竟然歪歪扭扭地站起来，朝母亲蹒跚走去。

    年轻的母亲眼角已有泪水，却又微微笑起来伸出手臂，“来。娘抱抱。”

    “咯咯咯——”孩子也笑起来，扑到母亲腿上就奶声奶气地叫：“娘、娘、娘……”

    年轻的母亲微笑着拿过事先准备好的小被子将孩子裹好，“看你高兴的，以后就叫你乐乐。”

    乐乐还不明白母亲话中含义，就模仿着叫：“乐乐、乐乐、乐乐……”

    年轻的母亲笑眯了眼，她已感受到了做为一个母亲的幸福与喜悦，过往的艰辛已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

    三天后，小娥来给孔雀送些补品，当她看到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孩子时，惊得险些扔了手里的东西。

    她回了回神儿，来到孔雀身边，“这孩子——”话到嘴边，再也说不出口了。

    乐乐看到了这个新来的人，就跑过来，看看母亲，又看看这个新来的人。

    孔雀笑起来，抱起儿子，“乐乐叫干娘。”

    乐乐眨眨眼看着这个他见的除娘以外的第二个人，眯眼笑起来